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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来这工作的吧?这是你儿子吧?这么年轻就有个这么大的儿子,你可真是好福气啊”前排中年司机笑道。 “ 嗯,还有多久师傅?”他不愿多聊敷衍道。 见客人不愿意多说冷冷淡淡的样子。司机答了还有二十分钟左右,也自觉的闭起嘴巴认真开车。 很快计程车停到老小区门口,他下车用左手从后备箱有些吃力的取了行李,拉着小孩儿手上了单元楼。 五年未归,老小区的楼道上贴满各式各样的小广告,墙皮也因为年代久远而开始脱落,上了三楼拿出钥匙开了铁门,房子长久未住人的霉味扑面而来,还有厚厚的灰尘的味道。 房子是他过世的父亲,车队里分的单位福利房,早在程筝三岁时,父母就因为感情不合而离异。留下套福利房给程筝母子居住,除此以外无别的财产留给母子俩,仅有的每个月支付给母亲白淑琴的一千块的抚养费,直到程筝初三父亲因车祸过世。就断了抚养费母亲白淑琴又是一个斗大字不识几个,只能做不费脑子的简单工作的女人,但好在白淑琴天生丽质,身材窈窕有致皮肤白皙,特别是标志性的黑长发配上杏仁眼睛可以算的上茶楼一枝花。一开始只能靠在茶楼做服务员帮客人端茶送水来维持母子俩的基本开销生活。 最难时候,母子俩靠一个大白菜,一斤米过了一周。直到遇到陆正庭包养白淑琴做了小情儿,母子俩的生活才逐渐有所好转。当然程筝的人生也随着发生了改变。 程筝站在客厅里愿不愿意的回忆,都扑面而来。他吸吸鼻子让自己从回忆中出来。 他看着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好奇满屋子乱转的小家伙。 “小橙子,别乱摸,脏,别乱转悠了。咱们一起收拾呗。”他跟小孩儿打了个商量 小家伙正往阳台上走想着去阳台望望。毕竟他之前住的房子可没有阳台。阳台都被围起来了跟客厅连成片。一室一厅就他和他爸。他好奇的东望望西瞧瞧,背着手扬起下巴作小大人样道“我才4岁,你这算是劳役儿童吧?” “可不,不然养你个兔崽子我为的什么呢?可不就用你劳力来抵你的生活费很合理。”家长完全不理他的说法,边说边开始上手收拾,老房子积灰很多,他决定先收拾晚上要用的卧室,其余的明天再联系钟点工来打扫了。 看人完全没动弹,上手捏了把小孩儿的肉脸。递过去抹布,让人先进主卧室去擦衣柜。他推着行李进了房间,一大一小合力收拾出个基本能睡的样子,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先干到这里吧,走吃饭。带你吃我童年回忆”他拿上钥匙,带上小孩儿出了门。 两人晃晃悠悠的往小区的后街去,找了家以前常吃的砂锅饭,味道还是跟以前一样。这满口的回忆让本来食欲不佳的他,多吃了平时的一倍,小孩儿也吃的满嘴油。餍足的傻笑。说他好幸福能吃到筝筝小时候的味道。 吃饱喝足后,一大一小沿着后街散着步回了家。回家安顿了小家伙躺上床 他还要去提前联系好的酒吧面试。酒吧驻唱是他这两年来新增的副业,目的是为了多给小家伙攒手术费。 “我现在要去上班的地方报道,你在家赶紧看会儿漫画睡觉。敲门别开。早点睡。我会尽快回来的”他拿起钥匙往兜里装,转头对着窝在床里小家伙再一次嘱咐道。 小孩儿拿起本阿衰,拉开被子躺了进去。挥挥手让家长放心。 其实他已经习惯了多数时候一个人入睡,现实不允许他有多余害怕和不合适的撒娇。 毕竟他的家里只有他和他爸爸,他的爸爸需要做更多的工作来养他。他也习惯不让人为他操心。 程筝打车去了泊里,泊里是B市有名的清吧,区别于别的酒吧这里客人大多是会员制,不接受非会员客人。所以这里客人大多都是冲着驻唱歌手来的,主要来听歌。当然也不排除看上些合自己眼缘的,客人也会邀人来个419各取所需,或者邀歌手下台来喝喝玩玩。 简单如他,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早在回来之前,就把自己之前的驻唱demo寄给了泊里的经理,听完demo,对方当即决定邀他回来以后,直接来酒吧试唱就行。 酒吧灯光有些暗,他站了站,适应了光线。他是个夜盲的睁眼瞎,光线变暗,会出现短暂性的失明感。要等适应了光线才敢下脚他抬脚往吧台去,走到吧台拿手机打给之前联系的酒吧经理。他左臂撑在吧台上,背顶着吧台边缘,右手拿着手机拨号。在忽明忽暗的酒吧灯光下,他露出细长白皙的脖子,乌黑色的头发散在额前。让他显得像只慵懒的猫。 “黑方加冰,其余的照旧送201来,时焱要吃的吗?你还没吃吧?恩?”左后方有些熟悉的男声响起来,他右眼抽跳一下 “嗯”只有一字的声音闯进他的耳朵里让他被钉死在原地,无法动弹。他以为听错的人名,这声回答告诉他并没有。 他一切动作都被按了暂停键。手心冒汗,这几乎是条件反射性的。他能感受到背后有一道目光,隔着卫衣烧他的背。他将指甲深深的掐入自己的掌心,用疼痛强迫自己有所动作,掩饰性的拿起手机,假装拨号,顺着往洗手间的方向走。 “咦。刚才那个人好熟悉啊。时焱是不是好像,好像程筝?”张子洲看了眼走过的人的背影,回头看向站在入口处的周身恶寒的陆时焱发问。 陆时琰眯了眯眼睛,扯了脖子上的领带让自己的呼吸能顺畅一些。不作回答。 “我去趟洗手间,你先上去”陆时琰掏出烟盒,取出支烟点上,迈着腿往洗手间方向去。 走出视线的包围圈的他左脚绊右脚的进了洗手间,迅速打开洗手池的水往自己脸上浇。靠略微凉的水温,来稳定自己不稳的呼吸和抽跳的太阳穴,前额碎发和鬓角被水打湿挂在他白皙的脸上,乌黑色的眼瞳有些呆滞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发愣。整个人像个落荒而逃的落水狗,狼狈又可怜。 “好久不见,程筝”陆时焱靠在洗手间的门框上夹着烟,支着腿看着眼前人。神色坦荡自然就像看见一个中学班里,没说过几句话的同学。疏离客气和礼貌。 “嗯,好久不见。陆时琰”他也尽量表现的礼貌客气,但不敢直视对方棕色的瞳孔,他只能把视线后移。越过人看着门框外。 陆时焱眯着眼睛专注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生怕看漏一丝细节。跟刻在脑子里的脸谱细细对比。 微翘的鼻头,乌黑色的软而细的头发,长的睫毛在灯光下会投射在下眼睑上一个小小的扇形。那是他曾经最爱亲吻的位置。颧骨上有情动的时候能看到毛细血管的红。嘴巴微张的时候,总是好看的心形好像在等人吻他。岁月好像特别眷顾他,没有在他脸上留下一丝痕迹。 眼前这个人,曾经与他拥有最美好最荒唐的时光.现在就连看着人睫毛上粘着水珠无辜迷茫的眼神,就能挑起他最大的欲望与炙热。 “你玩儿,我还有事儿,先走了”他侧过身走过去。夹着烟的人用支着的腿挡住了门框并不打算放过他 “这就走,咱们可是五年没见了。不叙叙旧?”他声音不显喜怒,眼睛里却是有着炙热到想把眼前的人,拆皮分骨吃进去的想法 他抬起头,对上陆时焱的欲望的眼睛“不了,我还有工作。你玩的开心”。他选择无视他眼里的欲望。抬腿往前跨一步。 擦身而过,被人拿捏住右手腕,力道大的像要捏碎他的手骨腕。他感受着力道微微蹙眉吃痛。他的手腕经过那场车祸后,已经不太使不了力,他挣脱不了。他手臂晃了晃。但手上的力道不松半分。 “ 程筝,别来无恙?”语气毫无起伏却冷的空气都寒了好几分。 “你也是,时琰”他抿着嘴尽量做出像老朋友一样的寒暄。他想试图来缓解空气里寒意,虽然他从不擅长扮演气氛中和剂的角色 “上去喝一杯”陆时琰嗤笑一声,扔了右手的烟蒂,左手上力道增加。 “不了,我今天还有工作。改天吧?”他吃痛的抽了口冷气,转转手腕,试图摆脱陆时琰的钳制。 感受到手上人的挣扎,陆时琰松了手上的劲儿“工作?也是大设计师肯定很忙。加班都加到酒吧来了也不容易?” “嗯,那我先走了。下次再聚把”他无意解释,出于动物本性让他的想要逃离这场狩猎追逐。 “下次?什么时候?怎么找我?”他看着人挑眉道。程筝低着头没有回答 “你总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随意闯入别人的生活,然后撒手不管。你很享受这种,拿捏人心的感觉对吧?挺有成就感?”他终于克制不住的低吼道。 “我记得”程筝的心被扎了一刀。他哑着嗓子发出像猫一样的微弱声音。 “记得,记得什么?”他声音从强渐弱,后几个音节轻到听不见,他像是听个最荒唐的笑话,摇了摇头笑着放开了被钳制的手腕 如果都记得,1800多个日夜为什么不曾联络自己。他像条傻狗一样,等在约定好的原地,60多个月里他横跨了大半个地球,找遍了全美50个洲。只为找到这个人,哪怕是个残影。 他想问问这人,为什么骗他?又为什么不继续骗他?为什么要告诉他那些所谓真像?他其实并不想知道。找到最后,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妄想症。他的生命里根本没有出现过一个叫程筝的人。一切都只是他臆想出来的。 程筝低着头咬着下嘴唇向洗手间的出口走去。他没有力气支撑他去回答,他到底记得什么?是记得怎么伤了陆时琰的一个真心?还是记得陆时琰分手那天那双绝望伤心的眼睛?他应该记得什么?他连自己都无法回答。 陆时琰看到眼前这个日思夜想了1830个日夜的人,再过去的60个月里,每个月比上班打卡还准时的去私家侦探哪里探听他的消息。 现在这个人即将再一次走出自己的视线。下意识的拉住这个背影,反手将人压在洗手池旁的瓷砖上。 他愤怒的看着眼前这个瘦弱苍白的男人,想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他无数个失眠夜想要的答案,为什么骗他?为什么不联系他?为什么他没有心?然而这个被自己压制的男人,那双杏仁一样的眼睛里乌黑的眼瞳给不了他答案。他双手紧紧的抓住男人的双臂。 “程筝,你他妈说话啊?你记得什么?为什么回来?这次又有什么目的?什么计划?”陆时琰溃不成军的怒吼。 其实只要他说得出,陆时琰有的他都会给。只是不要在丢下他。 “没有,时琰,你冷静。如果你不想,你恶心我。我不会出现。陆时琰,只要能好好的”他轻轻地安抚着眼前的人,想抬手像以前那样摸摸他的头,可是他做不到 不会出现,四个字就像针一样扎在陆时琰的肉里。他瞳孔收缩。听不见别的话了,像只被触了逆鳞的龙,瞬间让他愤怒难以自持。 他惩罚性的撕咬住了身下的男人,毫无章法的亲吻,撕咬,舌头肆意的进入对方的口腔,掠夺着对方的呼吸。像只发了狠的兽咬住自己的猎物绝不松口。 口腔里充斥着铁锈的味道,血腥味让他更加疯狂的舔舐男人的口腔。好像是无比美味怕漏食一滴。被掠夺呼吸的程筝有些喘不了气,求生本能的推拒着伏在身上的人,换来是更加凶狠的吻和掠夺。口腔内来不及咽下的唾液,让他哆嗦的咳嗽起来。 他放开身下的人看着咳到双颊泛起红的男人,破了的嘴角。还有因为呛到,溢出些许出生理性泪水,挂在眼角上。在镜灯折射下泛着光,他只觉得身体血液往下腹聚集。 他一向自持克制,唯独遇上这个人。他的风度,他的冷静克制就通通见了鬼。他调整一下,自己的西裤。转身出了洗手间。 ☆、lost stars 作者有话要说:  再坚持一下,不行就翻两页您觉得标题还不错的章节吧!!(当然您的乐意,自己开心最重要。不翻也没关系,能翻到第二页也是谢谢) “程筝,这一次你别想跑的掉”这是陆时琰背对着他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按照酒吧经理的提示,程筝去到候场区休息室准备试唱的曲目的伴奏。等到上一位女歌手唱完以后,他迈着步子走上台。他在木质的高脚凳上坐下,曲着左腿调整了下麦架的高度,右手搭上麦克风。内厅所有灯全黑只剩下他头顶的圆形的射灯照着他。吉他前奏响起。他开始浅浅的低声吟唱。 Please don't see just a girlcaught up in dreams and fantasies Please see me reaching out for someone I can see Take my hand let\'s see where we wake up tomorrow Best laid plans sometimes it\'s just a one night stand I\'d be damned Cupid\'s demanding。。 这是他今天临时换的歌。他低唱时有着若有似无拂过人耳朵的呼吸感,中高音时又夹杂着一些砂砾的颗粒感,是很特别的嗓音比起吟唱更像是在诉说歌曲背后的故事。他整个人笼罩在光里看上去忧郁而悲伤。 大厅原本还在游戏说笑的客人,都不自觉停下了攀谈向台上望去。二楼半开放式的包厢里,陆时琰被熟悉的声音叫醒了耳朵。起身拿着杯黑方依在栏杆上往下看,那束最亮光源。被光源包裹的程筝穿着最普通的淡蓝色牛仔裤,白色棉质T恤。看上去像是发着柔软哀伤的白光。 他披着柔软的白光看向楼上的人。眼里含着爱意、思念、忏悔一切他难以宣之于口的复杂。 他的视野里人影是模糊的,太暗的环境他根本看不清。 “我曾经拥有一颗星,但是我不小心弄丢了。这首lost stars,给我遗失的星星。希望他能永远璀璨绚丽”他双手搭上麦克风把视线平移回大厅中央继续演唱。 其实星星从不在眼里,而是在他的心尖上。就跟楼上的人一样,从来不需要用眼睛定位,他就知道人在那里。 “新来的歌手吗?好特别的嗓子。长得怎么样?”边说边往栏杆处走的张子洲从背后搭上了陆时琰的背。好奇的往下张望。 “额。。这不是……不是程筝吗?他回来了吗?他不是画画的吗?跑来唱歌?不是为啥来酒吧唱歌?不是出国了吗?不至于来酒吧唱歌吧?这泊里唱歌的,都得陪客吧?”张子洲说完侧过头看左手边的陆时琰,他抿着嘴,锁着眉头。下颌线绷得紧紧的。骨节分明的手端着酒杯因用力泛着白。 “子洲,找经理来”他视线紧紧的看着楼下的人,仰头一口饮完杯里的黑方。 “哦,不过他还是那么漂亮。好像更漂亮了。唱的还挺好,以前还真不知道他有这个本事”边说边掏出手机打给酒吧经理。完全没注意到旁边要喷出火来的陆时琰。 酒吧经理小跑进包厢,毕恭毕敬的站在在茶几旁等人吩咐。 “陆少,张少今天怎么有空来玩儿?”经理谄媚的对着两人笑 陆时琰换了杯酒端在手里,晃了晃杯子,喝了口杯里的酒开口问道“程筝,在这里唱歌?” “对对,今天刚来的,怎么着?您认识吗?需要找他来陪您喝一杯吗?”经理弯腰上前一步,拿起桌上的酒给他添酒。 他看了眼经理新添进杯子的酒,搁下杯子。瞥了眼对面站着的经理。 “今天新来的您看那小模样。我上来之前都好几个客人跟我打听了。但如果陆少您喜欢,那不管怎么样,都肯定是先着您陆少来不是。”经理上前一步弯下腰,在他耳朵边笑着低语道。 “嗯?”陆时琰抬头看了眼一脸谄媚进贡的经理。 站起身斯文的解开袖口上前一步,一把经理按在沙发前的茶几上,经理肥肉纵横的脸被压在茶几上变了形。 他反手锁住对方的手臂,咔嚓一声,给卸了膀子。 包间里只剩下经理的惨叫声 “陆少,有话好好说。您这动这么大火气伤身。”不知道哪里得罪这活阎王,只能忍痛陪笑。 “怎么了?时琰,动这么大火干吗?”一旁抱着小情儿打情骂俏的张子洲,甩开小情儿一脸惊愕地往沙发对面去。 “谁找他陪,让他来找我。滚”他转了转手腕子。其实不怪张子洲大惊小怪,他非常不喜欢暴力制裁。虽然学了多年泰拳,但几乎没对外动过手。在别人眼里的陆时琰总是冷静理智风度得体。 今天显然已经到了极致,身体先于意识做出反应。 “嗯嗯,好好”经理得了救,赶紧连滚带爬的出了卡座,没爬出两步。 “带他上来”经理抖如筛糠,拖着膀子低着头不敢看人。 “好好”经理退着步子应和道,怕再多待一秒又会惹上活阎王。 “时琰,怎么了?你一遇上程筝,就变的。。哎。。不像我认识的你。以前的事你。。”张子洲搭上他的肩膀,用手捏了捏他肩头。 “我的事情,我会看着办的”他用话堵上了张子洲后面的话,坐回沙发里,掏出烟盒点上只烟吞吐起来。 张子洲摇摇头叹了口气,走回对面的沙发里继续跟小情儿喝酒。 程筝刚下台正在收拾东西,小酒保神色慌张的跑过来。 告诉他楼上有客人找他。面如菜色的小声提醒他,小心一点,那桌客人不好惹。 程筝应了声直径上了楼。他在酒吧驻唱两年,形形色色的客人遇过不少,他勉强算是有些应付的经验。 半封闭的包厢卡座内,陆时琰架着长腿,点着烟吞吐着。脸藏在烟幕里,看不清楚表情。 旁边的沙发上放着脱下来的暗色西装,黑色衬衫里包裹着分布均匀的小麦色肌肉,袖口挽在手臂二分之一处。左手拿着银色的打火机把玩,牵动着露出的小臂肌肉。旁卡座里张子洲拥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打闹,跟另一边的陆时琰隔出了两个空间反差强烈。 “你找我?”程筝上前一步,对上正在抽烟的他。 陆时琰吸了口烟,抬眼看他,把手里的烟掐灭在水晶烟灰缸内。站起身拿了西装外套搭在手臂上。 “走吧”他弯腰拿起茶几上车钥匙,拽过程筝的手腕。把他拉个踉跄,不等他站稳迈着腿就往楼下走。 对面沙发里的张子洲回头看了空的卡座。扒拉开给他喂水果的手,冲着陆时琰的背影叫道“时琰,几个意思?你是走了吗?程筝?”程筝听到自己的名字,回头看了眼身后一脸败兴的张子洲。 “嗯,我先走了,等人齐了,帮我跟林翊他们几个说一下”他回过头交代了句转身摆摆手,拉着人往前走。 陆时琰拖拽着他跌跌撞撞的下了楼,大厅灯暗。陆时琰也没等他过不应期,就这么半拖半拽出了酒吧下到停车场。 陆时琰拿出特斯拉钥匙,用召唤功能。把车召到停车场的电梯口。他还在发懵就被拽到了车门前。 “上车,送你回去”陆时琰手撑着车门看着他 “不用了,太麻烦你了。我可以打车”他抬头看人,摆着手笑着拒绝。 陆时琰转身拉开副驾驶的车门,把他推了进去。弯下腰半伏过他的上半身,拉过左侧的安全带,系上安全扣把他绑在了副驾驶位置上。关上门,绕过车头拉开驾驶位的门。侧身坐进去自顾自的系好安全带,抬手按下启动键发动车子。 程筝往他驾驶座方向倾过身体,几乎要贴上对方嘴唇的距离。用鼻子嗅了嗅。 陆时琰被突如其来亲密距离,惊得心脏都漏了一拍。把他推远些心虚的怕人听见他不正常的心跳。 “陆时琰,你喝酒了吧?你找代驾吧。我打车”程筝边说边用手去摸安全扣。 啪嗒,陆时琰按下车锁。锁了车门 “干嘛?”程筝拉了拉车门转过头看向他。 他合上眼皮往米色真皮座椅上靠。抬手揉揉了自己的太阳穴。 “消停的待会儿吧”他低哑着嗓子满是疲惫。 程筝识趣的闭上嘴巴,偏着头皱着眉打量着他。 陆时琰口袋里的手机响起来,打破了车里的静谧。 “喂,小翊。”他睁开眼看了眼来电显示,按下接听键。 “时琰,怎么着我刚到,哥几个儿好不容易聚一起,你这就撤了?”夹着杂音比平时大了不少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震的他耳朵疼,他把听筒移远了些。 “嗯。有事儿先回了”他耷拉着脑袋,抬手按着太阳穴敷衍着电话里的人。 “额。。那什么,听子洲说,程筝回来了,你可别在傻逼啊。他就是个祸害,他以前怎么对你的,你心里有点数,可别再被他骗了,哥劝你啊。。”林翊言辞激励的高声劝诫几乎灌满整个车厢。 “我的事我会看着办。”他从耳边拿下手机挂断了还在喋喋不休的声音 车厢密闭性很好,手机里的对话一清二楚的也传进程筝的耳朵里。陆时琰抬眼看一下旁边的程筝。他表情没有任何起伏扭着头看着窗外,看上去像是在发呆。他顺手拨了家里司机的号。 “老夏,来一下。我喝酒了。地址发你”他挂了电话随手把手机扔进了中控台。 “时琰,要不我自己打车回去吧?你好好休息”他转过头看向主驾驶位的人,小心的询问 陆时琰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靠回椅座上闭着眼睛假寐。 程筝也不再开口说话,他侧着身子用目光游走在对面的人立体的五官上。 车厢里安静的连彼此的呼吸都能听的一清二楚。夏末初秋,他尽觉出些冷意。 “程筝,你还好吗?”陆时琰靠在米色的真皮座椅上闭着眼睛道。头顶的车灯照着轮廓分明的脸和锁紧的眉心,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像个受伤的大型犬,孤独疲惫又落寞。 “嗯,还好”他看着这只受伤的大型犬。眼里含着自己都不知道的爱意与深情。 这一刻只要陆时琰睁眼就能看到,这人的眼睛里对他的渴望和埋在深处的爱意。 低到尘埃里的自卑,让他无法对再次相遇后的陆时琰。宣出于口他还是那么想卑鄙的拥有他,独占有他。本来他觉得一个人也可以的,但是再次看见了他。他才觉得两个人的时光更好。 “哦,怎么好?”他拔高音调像听了个笑话。闭着眼睛嘴角扯一个笑。 “时琰。。我”他听出了他话里的冷意还有些委屈,一时不知如何正确抚慰他眼里的人。他在陆时琰面前总是表现的笨拙慌乱 “也是,心愿得了。大仇得报,没什么比这更好的不是吗?”陆时琰睁开眼睛直起身子。 他说着惨淡的事实,用亲口说出的方式,来凌迟自己的心脏。来克制自己想了一晚上想要囚禁这个人,让任何人都看不见他勾人的脸,迷惑的声音的疯狂想法。这些在他脑子里演练了无数次实施过程,就在今晚,看到他坐在高脚凳上笑,在听到经理的话时他身体里每一处都叫嚣着让他立刻实施。让他只能看得见他,被迫的只能爱他,忠诚于他。让这人再以离不开他。 他看进这人的眼底里,试图想从这双眼睛里找到他想要的答案。 他为什么在他快要接受惨淡的事实的时候出现?又为什么轻易的惹怒他?又为什么一直牵动着他,让本来的克制理智的陆时琰变的轻易失控?但这双眼睛,终究还是跟五年前一样给不了他想要的答案。 他被暂时浇灭了施暴的念头,他真正要的是什么?囚的了他的身体,始终囚不了他一颗爱他的心。又有什么意思。这人五年前就没有心,他告诉过他了,一切都只是一个为了报复的计划,他不过是个复仇路上有用的工具而已。 ☆、协议 陆时琰从烟盒里取出只蓝色万宝路点上,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口,往打开的车窗外喷了口烟。 “筝哥,咱们一个多月没见了,我想你了,我来找你吧。我提前把作业都做好,行吗?”刚上完最后一节自然科学的他,站在教室外的走廊尽头打给程筝。 “不行,我还有封闭式专业集训要做。”这是一个月多以来程筝在电话里第N+1次拒绝他了,声音冷淡又疏离。 落在他耳洞里传进心里酸的疼,他长叹了一口气,不甘心的应了声知道了。他不再做无力的抗争,清楚的知道是说服不了程筝的,即便他去了程筝也不会见他。程筝的决定从来难以被改变。 以前他还能软磨硬泡,撒娇耍赖讨个程筝的心软答应他。但这一个多月来这些招数完全失效。 这个一多月来程筝对他尤为冷淡,就连煲电话的频率也被程筝单方面减少成了一周三次,理由都一样。他在为全系只有一个的去美国X美院的交换学生的名额做准备。起初,他也觉得人在准备考试。他作为男朋友确实应该理解包容,也就配合的没有在一天三个电话的打给程筝。但现在交换学生的初复试已过。 他实在想不到程筝反而比之前还忙,还难见上一面,距离上一次见面他们已经1个月又21天没见过面了。这是程筝上大学以后,他们最长没有见面的时间。 现在就连打电话给程筝都要碰运气,碰上运气爆棚的时候程筝才接他一个通话时间能超过20分钟的电话。 他还在读高三课业比之前要忙了些,因为一直上的是美国的高中课程。他虽比起需要参加国内高考的高三生,没有望不到头的题海和高考的压力。但他也多了不少为了进入目标大学需要增加的选修课,他需要在参加美国大学的考试之前,修满所有必修课和选修课的学分。 《在原地等我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2 他那点被程筝冷落的酸楚很快就被各种必选修课填满,无暇顾及。 他刚上完一节美国国家史,快被金发碧眼的历史老师讲到睡着的他,抻了个懒腰从座位上起身,晃着身子去教室外的走廊里醒神。 接到程筝来的电话,程筝在电话里说今天来接他放学。他被突如其来的惊喜搞得一个下午都在神游和亢奋。老师讲了什么他完全没有印象。只嫌时间过的太慢,老师讲的太多。 下午最后一节,他几乎是在读分秒中渡过。下课铃一响,台上的英国籍老师还没讲完 see u tomorrow,他就拔腿冲出了教室。 程筝穿了件咖色风衣在学校大门外等他。他激动的跑过去抱住了他,正是放学时间,两个身形高大的男人紧紧拥抱在一起。显得太过格格不入,他们放开了彼此。 程筝提前订好一家民宿,他们都不爱住酒店。总觉得房间太小且不方便。他们没有在外面吃饭,程筝告诉他提前买好了食材可以去民宿里做些吃的。 他们直奔民宿,刚进门。他就把程筝抵在门后,热情的表达着对他的所有思念。 他们在浴室里做了一次,到最后程筝在浴室里几乎站不住。他把人捞起来裹挟着走进了卧室。 他们从6点折腾到了凌晨3点,他餍足的抱着程筝很快睡的很沉。 等到他再次睁眼时,程筝已经不在了。屋里屋外没有任何程筝的痕迹,他的衣服被叠的整整齐齐的放在枕边,厨房里摆着买回来的早餐。是他最喜欢的瑶柱青菜粥,粥已经凉了。 他回过神来,慌乱的抓起手机打给程筝,听筒里响起的只是机械的关机提示音。 他一遍一遍的打,打到手机没电关机。他一天水米未进,在客厅的沙发上从天亮坐到天黑。 他开始担心程筝是不是出什么意外了。他被未知的恐惧笼罩。 他神经质的捏着充好电的手机24小时开机,他怕程筝打来他接不到,也怕程筝是出了意外有人会打来通知他,他联系民宿的房东续了房费。跟学校请了假不再去上课。 只是守在这个房子里,整天的握着手机。陆亦鸣找到了他,他哥第一次动手打了他,怒不可遏地抓住他的领子告诉他程筝走了,不再回来了。 但他好像听不见别的,只是问“哥,你怎么来了?外边是不是下雨了?我要拿伞去楼下等程筝,不然他淋了雨还的感冒。好麻烦”他自顾自的拿起雨伞下楼,在深秋的雨夜的路灯下撑着伞站了一整晚。 其实程筝消失后的一个月里,他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他总是在这个路口整夜整夜的站着等他,他怕他夜里看不见,怕雨淋的他看不见,怕还有个人在原地等他看不见。 这是他们的约定,如果不小心走散了。那就在原地等我。 这一个月里,他不敢离开这间民宿。他没有去程筝的学校找他、没有去他的家里找他,也没有去任何程筝可能去的地方找他。他只是等在这里。 11月25日凌晨3点他在那间房子里接到程筝的电话。他吞了口唾沫,手轻轻颤抖的接起电话。 “喂,筝哥,你忙完了吗?是要回来了吗?我一直在这里等你。”他声音满是小心的祈求。 “嗯,我忙了,时琰,x漫画连载完了。”程筝声音平静的告诉他 “嗯,我买好等你回来。”他不知道为什么程筝在消失后的打来第一个电话是告诉他,他们共同追了一年的侦探漫画连载完了。但他不敢问,他怕听到自己不想听的答案。他想跟程筝能聊得久一点更久一点。 “我买到了看完了,美国这边比国内快了一个星期。时琰,你猜错了X漫画的结局,红发女人不是真正的凶手,旅社的大叔才是真正的策划者。他利用了红发女人做他杀人工具,一切都只是他为了复仇设下的骗局。就像我。”程筝在电话里断断续续的讲着故事。 “是吗?我又输了,哎。我真的没什么推理天赋。我好伤心,我要你一个抱抱安慰。你快回来,抱抱你家小琰宝宝吧”他笑着揉了揉发酸的鼻头,他的耳朵好像被堵住了,换了一只耳朵听电话。 程筝在电话里长叹了一口气“小琰,我已经到美国了,我们算了吧。” “什么算了,你不要抱抱安慰我,那肉偿也行”他的咧着嘴笑,嘴里尝到一丝咸苦的味道,风吹过脸上还有些凉意。 “陆时琰,我说我们分手吧。我是旅社大叔。真相是我妈是陆正庭的情妇,她被陆正庭的别的情妇划了脸毁了容。陆正庭也就是你的父亲大人嫌弃的抛弃、赶走她,让她沦为笑柄。而我从头到尾都只是为了打击报复陆正庭,才会跟你,也就是陆正庭的儿子好。现在我妈得了乳腺癌。我用我们的关系换了你哥送我还有我妈出国。我没有心思再跟你耗下去,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所以陆时琰,别在等我了。我不会再回来了。” 听筒里只剩下机械的忙音,他抬起头,从客厅的镜面电视背景墙里看到早已被眼泪爬满的整张脸。 车厢里,程筝侧过身子看着驾驶位里,烟幕下闭着眼睛锁紧眉心的陆时琰。他手心开始渗汗,手指微微弯曲收拢呈握拳状。 “小琰,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程筝慌乱的组织语言想解释自己的本意。但他的舌头像打了个结,怎么都说不清也理不明。他沮丧的低下了头。 “别说了,不用费力气来想个不错的情真意切的解释。程筝,我早就不是以前那个傻瓜陆时琰了。你的演技总是很好,我他妈也总是像个傻子一样围着你乐呵。”他睁开眼直起身子,转过头用手捏紧程筝的下颌,逼对方直视自己的眼睛。 “小琰,对不起。当年是我伤害了你。我知道你不会接受这个道歉,再说什么也没有意义了。但我希望你能好好的。”他只能慌不择路的道歉忏悔。 陆时琰嗤笑一声,甩开程筝的下颌,程筝被用力甩开撞回椅背上,发出声闷响。 “好好的,怎么好?程筝我发现,你是不是特别喜欢玩弄人心,把别人的心拿捏住显得你特有本事,特会勾人。随意闯入别人的世界。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还真是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啊\"他觉得可笑极了,极怒之下反笑。 “算了,说这些没意思了。当年也是我他妈上赶子追着你跑。上赶子让你糟蹋。也怪我年少无知,人贱不自知。”他摇着头像在说一个跟自己无关的坊间趣闻似的轻松。 “小琰,你别这样。这都是我的错,不要用我的错误来惩罚自己。不值得。”他被撞的有些发懵,他抬起眼睛看对面的人。 “哈哈哈哈。程筝你还真他妈脸大。惩罚自己,真当你自己是个什么宝吗?对我陆时琰来说,你他妈顶多算是一个被我上过的雏儿,怎么着,我还把我这辈子砸你手上,来惩罚自己“他笑到眼角渗出些泪,用手捂住笑到绷紧的小腹。 “嗯,小琰,你觉得怎么样能让你解气。你说,你可以揍我。怎么着都行。只要你能舒服些,不要压在心上”程筝眼睛定定的望着对方。他想试图用最笨的办法,来为他释然心结。 “程筝,我他妈”陆时琰捏紧右手拳头扬起来往程筝方向去 程筝闭上眼睛,舒展眉头乖顺地扬起脸。像是坦然的迎接情人的爱抚而不是拳头。 等了许久听见点烟的声音,没有感受到想象中拳头落在脸上的痛感。他缓缓的睁开眼睛,对上陆时琰烟幕下,一双深棕色的瞳孔,不知是被烟熏还是错觉,他看到他眼底有一丝水汽。但很快又变回淡然的冷漠。 他的心脏猛地抽痛一下,不自觉的用手覆上他的上眼睑。缓缓地覆上,用纤细的手指抚摸过他浓密的眉毛,然后轻轻的吻了上去。颤声道“小琰,对不起。”他在忏悔,在心疼,在不知如何是好。 陆时琰被程筝突然的举动,震慑到僵直着背。心脏抽跳着。 这样的程筝无疑是陌生,程筝怎么会示弱,记忆中的少年瘦弱但从不示弱,即便是被比他高大的人围攻他也是站起来,握紧拳头找到人挥过去,虽然杀伤力聊胜于无,遇到同学的冷嘲热讽也只是一笑而过,被孤立被刁难被围攻都好像对他毫无作用,他依旧活在自己小世界里温柔的坚持,柔软的顽强。从不低头,未曾示弱。更别说眼中含泪。 17.18岁的少年也总是气盛,起了争执,言语之争不是没有过。但最终结局都一样,最终都是以陆时琰低头认错来终结干戈。那时的夏洛总是笑程筝持爱逞凶。在一起的2年5个月时光里,程筝的错,也不会在口头上认错。床上被弄的狠了,才逼得说句“小琰宝宝,我错了” 陆时琰推开了倾身过来的程筝。他想看看这人是不是他的程筝,还是他的臆想残影。 “程筝,不用这样来勾我。手段不怎么高明”他勾起嘴看着人笑道 “小琰,我没有这个意思”程筝抬手揉揉眼里的水汽,慢慢的低下头。 “不过,你刚才不是说愿意,不管怎么样都可以,只要让我出气吗?这话还算吗?”他不想放过机会。 “嗯,你可以提。我能做到的不会推辞”他抬起头双眼发亮的看着对面的人 陆时琰被他过亮的眼睛看的有些心惊,撇开了视线。 “给你个机会,我包你。毕竟怎么说呢。这么多年了,男男女女的尝了不少,还没再遇到过你这款的。有点可惜。毕竟以前也没够味儿。挺遗憾的。怎么样?”他挑了挑眉,偷偷瞄了眼旁边的人,食指不知觉的放上嘴边又马上放下。 “你包我?是包养的意思吗?”程筝确认道 “怎么着?不愿意?刚不是说怎么样我说了算吗?”陆时琰瞄着人的表情,继续拿起右手食指放进牙缝里咬手指上的倒刺。 程筝顿了顿,深吸口气。“别咬,脏。小琰,我可以跟你做。但我不需要被包养。我有自己工作,可以养活自己,况且我不希望我们关系变成这样。”他沉着气跟陆时琰商量。 “工作?就今天晚上这个?你知不知道?在这里唱歌是需要陪客的?你不愿意被我包,难道要出去卖吗?”他放下手指咬着牙低吼道,工作两个字又一次刺激了他敏感的神经。 “不是,这个陪客我不清楚。今天第一天来试试看,如果是,我不会做。我做配音演员,我有自己的工作。”他看着对面双手握紧方向盘,咬紧后槽牙的人。 “哦?那合计你意思是当炮友?或者是免费不计代价的让我上?”他语气里夹着不易察觉的怒气。 “按你的意思来”他有些破罐破摔的答道 “行吧,那从今天晚上开始去我家吧。”陆时琰有些恼他这种逆来顺受的样子。 “今天不行,我要回家。有事”他家里还有需要照顾的孩子。 “怎么着?你妈还管你夜不归宿?”陆时琰挑着眉侧过头看旁边的人。 “不是,我妈三年前过世了。今天真的不行,小琰,请你送我回家。”他低哑着嗓子请求道。 ☆、陆星星 家里的司机找到陆时琰的车。开着车把两人带出了酒吧停车场。 坐在后座的陆时琰眯着眼睛看前座的程筝,他低着头,侧靠着车窗。露出白净的后颈,因为消瘦而微微凸起颈椎骨,纤细的脖子,一只手就能握住稍微用力就会折断。 程筝高中是学美术的,专业课的成绩一直很好。在油画上非常有天赋。每年的暑假都会被推荐去C大美院进修,为什么会没有继续画画?没有做跟美术相关的工作?为什么会来酒吧驻场?还做配音演员? “到了,程先生。”老夏打断了他的思考。 程筝揉了揉眼睛转过头向着司机道谢,侧身拉开车门下了车。 他上楼轻轻地开了门,推开卧室门看了眼熟睡的小孩儿。拿了睡衣去到浴室洗澡。站在淋浴间里,温热的水浇下来覆盖脊背。把他把沾了水的刘海理上去,长长的换了一口气。 今晚的一切,足以把他从里到外掏空,他疲惫的靠在冰凉的浴室瓷砖上。心悸感再次涌来,是这个月以来的第三次。心脏渐停的窒息感。 他一遍遍的念着‘没事的,你好了,没事儿的’自我暗示来辅助自己能正常呼吸。大口喘出来气以后,就是剧烈的咳嗽。他捂紧紧嘴巴不漏出声音。 出了浴室,到客厅就着凉水吞了两片安眠回了卧室。 “喂,刘磊,查一个人。程筝名字我会发给你。对,所有的资料。嗯,尽快”打完秘书的电话的陆时琰,靠在后座上锁紧眉头合上眼睛假寐。 随着今晚毫无预兆出现的人,他记忆的盒子被无情地打开。 “小琰,帮我拿画板。我们今天去爬山。夏洛说发现一大片浅滩。可有意思了,我们去玩儿,然后写生?”程筝往画包里收拾画具,侧过头对着坐在椅子上看他漫画的陆时琰道。 两人虽在同一所重点高中学校,但却在完全处于不同的教育体制以及教学区。陆时琰在国际部,接受美国高中同步课程。也在环境最好的南教学区跟程筝在的普高部,隔了一片小树林和5亩马术场。 自从白淑琴被有钱人包养,当了小情儿。母子生活质的飞越,连带着儿子程筝也被情人弄进全国数一数二的重点高中。两人周末基本都泡在程筝校区的画室里,程筝比以前还要刻苦的训练自己。 他期望能入学自己心仪的学校,早日挣钱让母亲也能过上好的生活。努力让自己变强,缩短跟陆时琰之间的差距。能早日跟他真正比肩而立。 “嗯嗯,等等最后一张了。等我看完呗”陆时琰手里拿着,他的侦探连载漫画看的入迷。 他走过去,用沾有颜料的手故意戳了戳。因为太过专注剧情而不自觉鼓起脸颊肉的陆时琰。陆时琰抬头迎上程筝的逆着光的脸,看不大真切对方脸上的表情。只能听到憋笑的声音。 “别闹,马上完事儿了。这个凶手最后是不是那个戴帽子的男人?”他双眼锁在漫画上,用力地用五官解锁剧情 “自己看呗,剧透有什么意思?”程筝努努嘴道。 他的小狼狗最近越来越粘人了。几乎跟自己形影不离,只差根脐带把两人系上。 “哦,就想提前知道是不是跟我想的一样,咦,你可以千万别说。”他抬头瞥了眼蹲在地上收拾画具的人,“那你先收画具洗手。我马上啊”他继续低头看着手上漫画,随着剧情的波动,嘴巴好像也在用力的分析剧情,时不时撅起嘴左右动。 洗完手的程筝抽了张手旁的湿巾,凑过去擦他脸上的颜料。他一把抓住人,把人拉坐在自己腿上。用沾了颜料的脸故意去蹭怀里的人的下巴。有些硬的发质蹭着程筝的下巴,把他痒得不行他扭着腰躲避。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干了什么,要不要近朱者赤啊?”陆时琰把人搂紧发狠的往程筝颈窝里蹭,想把颜料蹭上去。 “别介,我可不想近‘朱’,我有你一个爱咬人的狗就够了。不想要猪了”程筝用手推了推眼前,正对着他呲着牙专咬他的狗。 这算是陆时琰在床上的怪癖,每每□□高涨的时候,总爱下嘴咬,还是那种咬出血印子的咬。 总之每次做完,会有一处没好肉。为这事儿,程筝骂也骂了。打也打了,求也求了,但狗子属性的陆时琰也只是记吃不记打。下次该咬还是咬。 “快快,起来。等一下来不及了。取不了想要的景了”他再次用手推了推赖在他脖子上的狗脑袋。蹬着腿从他腿上下来。 “那抱抱,筝哥。主人,求撸”他用头贴着,站起来的程筝的腰。忽闪着大眼睛对着程筝求安抚。 受不了大型犬在线撒娇。程筝摇了摇头笑着摸摸他的头,搂过手臂把他拉起来。 小公园往后山的路上,陆时琰背着沉一点的画架走在前面,不时回过头看落在后面的程筝。 “这小公园咱们来了这么多次,还不知道有个这个后山,呼。。好累。应该快到夏洛说的那个滩涂”程筝往前一大步拉着他喘气道。 “这才几步路,你就累成这样。怎么的,筝哥你不行啊。这么虚?”他上手捏了捏程筝胳膊上的软肉。 “啧,我本来就是四肢不勤,五谷不分。我不行?我虚?怎么着?跟您没关系?”程筝挑了挑眉看人,对人狠狠剜了眼。但无奈毫无杀伤力,还显得有些勾人。 自打开了荤的陆时琰,两个人只要待在闭空间里独处,他就能发动技能。可怜程筝每每都被折腾的脚不沾地,腰酸背痛就差腿抽筋。 有回折腾的太厉害,生生把人折腾的烧了两天不退。没办法,陆狗子对程筝,就像狗子对肉包子没个够。 “咳。。筝哥,哥,回去咱好好补补好吗?走吧,时间来不及了”他用战术性咳嗽来转移矛盾,推着人往前走。 扇形的鹅卵石堆砌成出来的浅滩上,程筝找了一块稍大一点的鹅卵石,把画架架上去。再找到块勉强可以坐下的光滑的石头。除了有点咯屁股,写生位置绝佳。 他伸了懒腰。满意地拿出勾线笔开始描风景轮廓。陆时琰背靠着他拿着手机准备玩手游。 陆时琰站起身晃了晃没有信号的手机,走远了些找信号。找到处偏上游位置的榕树下,背靠书身坐下看眼远处的程筝,确定能把人看的进视线里,放心的拿出降噪耳机戴上,拿出手机玩手游。 南方夏天的闷热像把人放笼屉里,蒸的不行。特别是下雨前的,闷的整个城市都像个大号蒸笼,没有一丝风。靠近水源,闷热潮湿只增不减,各类夏季昆虫也越发活跃,被蚊子跟飞蚂蚁在腿上、手上已经被咬出了好几个大包。 他收拾好画具挪窝。环顾四周只看见下游有块草坪。 他背好画具,回过头看了眼远处榕树下翘着腿打游戏的陆时琰。 “喂。。小琰。。”他张开手臂向着陆时琰的方向挥手。 带着降噪耳机,加上激战正酣的陆时琰完全听不见也看不到他的动作。程筝无奈耸耸肩,往下游处走。毕竟河不长,两人距离,即使是上下游也能远远的望得见人影。 盘着腿坐在草坪上,对这画架开始上色。有群蜻蜓低飞过画架,停在他的画上。他用手赶开继续着色。 短裤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了起来,打断了上色。 “喂,夏洛。”偏过头夹住手机,手上上色不停。 “程筝,你在哪里?你今天去我说那个浅滩了吗?”夏洛的声音里含着着急,语速也比平常的快了一些。 “对啊,我到了一会儿,快完事儿了,怎么了?”他耳朵被手机压得发痛,上手拿过电话。用右手持电话。左手揉了揉耳朵。 “我刚家,听我爸说今天气象预测有雷暴雨。怕有洪灾要提前泄洪,避免堰塞洪灾。他已经去单位安排水利局工作。你在哪个地儿上游就有个水库,现在要提前泄了。应该会淹过浅滩,你赶紧撤。”夏洛慌张道。 “喂。。夏洛什么?我信号不好?你能听见吗?”听筒传来夏洛断断续续的声音。 “哎。。程筝。。程筝我能听见,你可以吗?赶紧走,要泄洪,雷暴雨。有危险。”夏洛着急的组织短句子,让他听到重要信息。 “嗯。。。夏洛,让我走对吗?雷什么?”程筝只能从片段中听到简单几个字。 手机低电量提示音响起,信号断了通话。 他抬头看着那群蜻蜓越飞越低,脑子里重复过了遍夏洛的话,他意识到会下暴雨涨水。 小时候在农村外婆家,他就见过有人站在浅滩上钓鱼。因为突然上涨的水位。躲避不及时,一瞬间把人卷进急流里。 他右眼跳了跳,垫着脚望向上游位的陆时琰还半靠在榕树下,戴着耳机打游戏。 程筝来不及收拾手上的画具,迈着步子往上游处走去。 乌云蔽日不过一瞬之间,河滩没有任何照明设备。他视线变的模糊起来。 他拿出手机作照明,刚打开手电功能。关机提示亮起,他失去了唯一照明设备。 他只能靠记忆和没有完全模糊的视线,往陆时琰上游位置走,他努力睁大眼睛来看清路线。但无济于事,散光300加夜盲的眼睛。并没有因为他的努力变的清晰。 他跌跌撞撞的走在满是鹅卵石的河滩上,一脚踩进石缝里的水坑了。一脚绊在一块大石上,往前扑,他能感觉到皮肤有刺痛感从手掌,手肘,膝盖蔓延上来。他挣扎站起来,继续一脚深一脚浅的踩着走。 终于榕树出现在他视线范围但没有人影。他长舒了一口气,舒缓着自己全身紧绷的肌肉神经。 “小琰,陆时琰”他用两手括在自己嘴角旁,用最大的声音喊着。 “陆时琰,陆时琰你在哪里?”没有任何回应空空荡荡。他只能隐约的听见自己的回音,视线变的越来越模糊,失明感极具增加。 水流速度变快了,他能闻到空气里霉味和土腥味,还有越来越来清晰的河水的腥味。 这些都提示着他不能继续等在这里,他需要先保证自己的安全,才有可能找到陆时琰。站在最靠上游的位置,他很快就会被冲走。 他能感觉整个脚都泡进了水里。他踩着水往下游走。 视线能见度越来越差,他靠声音来判断流向。小腿没入水中的深浅来感知水位上涨的深度。小腿二分之一已经没在水里,被磕破的皮肤表面被河水浸过有些刺痛。水进到皮肤里,凉意窜进了身体里。 人在看不见的情况下,身体的其余感官就会变得敏锐起来。他听见河水冲刷鹅卵石的速度在变快。水速和水位都在变快,他逃的速度不可能快过水位上涨的速度。 他的视野看不了更远。只找高点。 他弯下腰开始摸大小不一的石头,趟着没过整个小腿的水。手脚并用的就近找块相对较高的石头站上去。 水位还在继续上涨,流速越来越急。有水拍在他的脚踝上。他降低身体重心,蹲在石块上抖着身子抱紧双臂。 “程筝,程筝。能听到我吗?”陆时琰声音断断续续的从他的十点钟方向响起来。 他站起身用耳朵定位声源,“陆时琰,我能听到。我在这里”他扯着嗓子喊人。 “程筝,看到光吗?”陆时琰声音有慌张的兴奋传进他的耳朵里。 “看不到。”他瞪大双眼费劲地环顾四周。 “这样呢?”陆时琰打开手电的最长光,晃动光源。 手电是他刚才跑下游草坪找程筝时,园区工作人员的。 园区工作人员拦着说危险不让他再上来找人。他夺过人手里的手电就开跑。 他缓了口气的继续摇晃手里的手电光,扩大光的播散面积。也尽可能用手电的光把程筝的位置照出来。 “一点点”他看到零星的一点光斑激动的回答道 “好,你待在原地。我走过来。你一直说话”他看不见程筝,暂时只能根据声音方向走找人。 “水是不是很大?你过来是不是很危险?我随着光来找你吧”他扯着嗓子问。 “闭嘴,你个睁眼瞎。还能找我。站到原地等我”他对人不省心的提议嗔怒道 水漫过了他的膝盖骨,他心里发慌了,不自觉的把右手食指放进牙缝里咬倒刺。 身高183公分的他倒不怕淹了自己,只怕水位涨的太快,淹了他的小矮子。 虽然比起同龄人,身高178公分程筝并不算矮。 “喂,数数字,我要听声儿”陆时琰的耳边只有水流声和他自己的心脏不安的跳动声。 “1 2 3.。。陆小琰,到底行不行?我冷死了”程筝笑着应和他 “筝哥,你数到10,我行给你看”他晃了晃手里的电筒,继续往前走。 光源离程筝越来越近,他知道陆时琰来了。 “筝哥,我找你了。”陆时琰大口喘着气,咧着嘴笑。脸上有泥点和暗红色擦伤痕。头发也乱了一脑袋,白色潮牌T恤领口位置也蹭上了青黑色的划痕。整个人显得有些狼狈的可怜。 程筝抬起头,看见直射眼球的光下意识闭上眼。 陆时琰看人眯着眼睛,挪了挪手电光。站在水里待他过不应期。 程筝缓缓地睁开眼睛,虚着眼看狼狈的陆时琰脸上挂着笑,他整个人裹在光里从上往下看他。 他恍惚间觉得那是陆时琰发出来的光照着他,而不是手电的光。 陆时琰发着光,好亮,亮的他晃眼又一辈子都不想挪开眼。 “赶紧上来,水位上来了。我背你,你走不了太快。”陆时琰穿过他腋下把他抗上背,递过手电给他抓着。 程筝心脏还在突突的不规律的跳着,他伏在陆时琰的背上感受着他的体温,还有起伏的呼吸,随着走动而用力绷紧的背肌。 他把脸埋在陆时琰的颈肩里感受着他脉搏的跳动,温热的皮肤。紧贴着这些所有的生命热度,这预示着你我都还好的劫后余生。 两人无言,只有河水上涨带来的水流声,还有不安的蝉鸣声。天边一道强光闪电把静谧的夜空劈出一道划痕,有豆粒般大的雨落了下来。沾湿了少年的发。 “程筝,如果不小心走散了,站在原地等我”他用不大的声音平静的告诉背上的人,他不想找不见他。 找不见这个人过去的几十分钟让他觉得漫长的像一辈子。 从不知怕的他,刚刚感受到怕,恐惧,自责等一切他从未感知过的情绪,山呼海啸的向他袭来快要把他吞噬掉。 他竭尽全力把自己从这些情绪中解脱出来,尽可能让自己显得平静而安全。 “我可以去找你,要不是今天,天气不好。我只是夜盲。又不是不记路。我找你很多时候一找一个准好吧?你看全校几千人,我上台领奖致辞总能一眼就能找到你,还有你看上次去夏利营。。”程筝感受到他的不安试图说的轻松些。 “说了,站在原地等我来。记住任何时候”他第一次不得他答应,强势定下他们的规则。他托着人的大腿,往背上掂了掂。让人贴的更紧了些。 “唔,小琰,其实不管多远,我总能看见你。知道吗?”他收紧手臂搂紧人。想让把心脏的热度的通过体温,传递给背着他的人。 想让他不要怕他找不到他,看不到他。 “吹吧,一到晚上就抓瞎。还看见?”他笑出了声。 “别的不行,但你,我能看见。不管白天还是黑夜。我能感觉到你的光。你就在我周围。小琰是星星。我的星星,最亮的那颗。再远我都能看见的那颗。相信我,一直在看着你”18岁的程筝紧紧拥着他星星,把他星星拥进了心尖上,刻在了眼眶里,嵌进他的命里。 他吸了吸鼻子,哽着声音道“艺术家的矫情,还星星。你看的清楚星星吗?勉强只看过太阳吧。” 背上的人没有回答他,只是搂着他更紧了些。 陆时琰背着他失而复得的珍宝,跟上涨水位博速。 两个少年在雷电交加的雨夜里,紧紧贴着彼此的左心房,一起奔跑一起叛逃。 那时的他们以为这就是他们全部的人生。 ☆、备血 “小橙子,起来了。今天早上先去医院,下午带你去新幼儿园。你自己穿衣服”程筝在衣柜找了孩子的衣裤放在床边,拿起裤架上自己的牛仔裤穿上,再套了件套头白色卫衣。扒拉着头发往洗手间去。 “筝筝,我不想穿这套。我穿钢铁侠那个,还有裤子这个不酷。我要穿黑色那个可以配我小靴子。我今天第一天去新幼儿园,我要打扮的”小家伙顶着头鸡窝头坐起来,撅着嘴用手边扒拉着床上的衣服边揉着眼睛。 《在原地等我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3 程筝从洗手间探出头,嘴里含着牙膏泡沫,半耷拉着眼皮靠在门框上。看着挂着眼屎坐在床上鸡窝头 “你爱穿不穿,怎么着,你想干嘛?还臭美呢?你就臭屁吧赶紧,你再不起。周末晚上我订的变形金刚的首映票,可就我一个人去了。谁管你”他拿出杀手锏,眯着眼睛对床上的小人儿扬了扬下巴,转身回洗手间继续刷牙。 “啊啊。。你定啦,变形金刚4的票。哇哦,你真是我的好爸爸,我爱你,来飞一个”小小孩儿瞬间从床上鲤鱼打挺翻身起来,站在床上手舞足蹈的尖叫着宣扬对老父亲的爱。 他吐了嘴里的漱口水,晃着身子,往卧室里走。边走边数道:“1 ,2,。。” 这是他的另一个制服小妖怪的杀手锏。 “别,别3.我马上”小家伙暴风速度往自己身上套衣服,完全忘记上一分钟还在嫌弃不合他臭屁审美的穿搭。胡乱的开始套衣服,就怕老父亲一秒变罚孩恶魔。下床穿上拖鞋往洗手间去。 他屡试不爽的制孩口令,从未失效。他摇摇头笑着,看着跑进洗手间里的一团乱的小人儿。在他的放养政策里穿衣服这种事,他从不上手帮。 转个身直径走到厨房准备早餐,拿出胶囊咖啡放进咖啡机里,平底锅刷油打蛋。 他天生缺少厨艺细胞,后天也补不上。在烧坏了两个锅,碎了一个康宁锅后。厨艺依旧还是稳定的一如既往的差。所以他养孩儿四年来,能拿出手的任旧只有最简单煎蛋。并且糊不糊全看他心情。 “橙子,牛奶还是果汁?”他把蛋翻了个面儿。 “果汁,你买橙汁了吗?不是柳丁汁儿?”小孩儿从洗手间里探出自来卷的脑袋,看向厨房方向道。 “你事儿可多,有什么不一样,我喝都一样。买了橙汁不是柳丁”他努着嘴拧开果汁瓶子往杯子里倒,又举起杯子看了看,眉毛用力地想着两个颜色都一样的汁儿到底哪里不一样。 他向来对食物缺乏欲望,对他来说食物好吃,不好吃嚼碎了吞肚子里都一样。用以前陆时琰的话说,人家吃东西是享受,他只是为了两个字‘吊命’。 但他的小家伙是个食欲一向很好并且对特定的食物有着神经质般的挑剔。 “味儿区别大了去了,咦,你今天蛋没焦,难得。”洗漱完毕的小孩儿迈着小短腿,爬上了给他准备的儿童座椅,拿到自己的餐具开吃。 “你嘴怎么这么欠,随谁?”他晃着身子走过去,用手轻拍一下小小人儿的卷毛头。手感不错,他又呼噜了一把。 “你说呢,筝筝。”小家伙小圆眼睛盯着食物,拿着儿童专用餐具划拉煎蛋。叉起一块切好的煎蛋往嘴巴里塞。 程筝随意拿起桌上的冷吐司嚼了两口,再灌了口橙汁。扯过纸巾擦手,晃着身子往卧室里去找病例。 拿好病例出来的时候,小小孩儿已经吃完早餐了。晃晃荡荡的从餐椅上下来,像颗下坠的肉团子。 他憋着笑,过去钳住小肉团子的手臂,帮他平稳落地。顺手捞起沙发上印着幼儿园logo的书包递过去。自己往鞋柜去,打开鞋柜扫视了一圈。眼睛落在一个黑色绒布鞋袋上。他小心的拿起来,从鞋袋里取出双带着鞋带白球鞋。弯下腰往脚上套。 “咦。筝筝,你的鞋带开了。我帮你吧”小孩儿上前一步弯下腰,上手给他系上开了的鞋带。 程筝有个毛病就是不会系鞋带,系上了老散,因为老散的鞋带,他高中课间操还被人不小心踩到散开的鞋带,摔了个狗吃屎。摔倒时两双手掌撑地,在塑胶操场里磨了两个大口子。 之后的一个多星期他都拿不了画笔,陆时琰知道后笑他生活白痴,之后又亲身示范教学了一个大课间,结果他还是不会系不散的鞋带。陆老师也不交了。 只是让他把家里所有带鞋带的鞋子都给他,从那之后他所有带鞋带的鞋都承包了给陆时琰。 他负责穿,陆时琰负责系。之后他再以没自己系过鞋带。要不小心开了鞋带,他也只是塞进鞋子里。等见着陆时琰的时候,抬脚让他给系。他有时候会坏心眼儿的故意弄散鞋带,就为想看陆时琰左膝点地半蹲下的样子。 再后来就没有人能帮他系好所有带鞋带的鞋,也没有人左膝点地半蹲下为他系鞋带。他还是不会系鞋带,他也不再想学会了。现在他只买没鞋带的鞋子。 这双白球鞋是高一上学期夏令营,去学校组织的山上野营。他夜盲加上心里烦闷没看见地上的水坑。一脚踩了进去湿了一双vans的棋盘格。他湿着鞋子回帐篷区,坐在小马扎上刚脱完鞋,就一双白球鞋递在他眼前。他抬头看人,是看不清楚表情的陆时琰挠着头,赤着脚站在草坪上。说给你吧,我看你鞋湿了这是新的。 他只穿过那一次,就洗干净用袋子包起来小心保存,想着哪天还给陆时琰。 后来鞋,陆时琰没要,倒是要了他的人。 五年后的今天,他特意挑出这双白球鞋穿上。球鞋因为主人的精心养护几乎看不出任何破旧的痕迹,还是跟陆时琰递给他的一样新。 一样的白球鞋一样的人不一样的光景,他穿着他的白球鞋,重新回来这座有他的城市。 “谢谢,小橙子,嘻嘻”他弯下腰笑着摸摸系鞋带的小卷毛头。 出了小区门,一大一小打了去H医院的车。回来之前他就已经通过远程诊断跟这里最权威的心脏科专家预约了看诊。 四楼心脏科外,他手心不自觉开始渗汗,手指弯曲呈握拳状。 虽然这四年来,他没少来这个科室。但并没有因为来的次数多而变的习惯,他还是紧张依旧。 “您好,我是一个月前就预约了齐教授的号。这是我网上挂号信息,请帮我签到”。他牵着小孩儿驾轻就熟地走到护士站签到。 “嗯,好的,齐教授还没到。他上午十点看诊。您先等一下。”护士微笑着接过他的手机,看了眼预约挂号单。在签到机上操作签到。 “好,谢谢”接过护士递回来的手机,放进口袋里,顺着牛仔裤的裤缝蹭了蹭手汗。 “筝筝,没关系的。去年安迪不是说了嘛。我的状况很好。我都有坚持吃能量水晶,你看我是不是越来越强大了,很快就能保护你”小橙子做了个绿巨人一样的力量的手势,眨眨眼看向家长。 小孩儿有母胎里就带出来的先天性心脏病,年年岁岁的在药里泡着,日子久了就开始抗拒吃药,总趁着大人不注意把药往马桶里扔。大人没办法只得投其所好,编了个超级英雄的故事,哄他是像蝙蝠侠一样超级英雄,药是维持他能在长大后,顺利变成超级英雄的能力水晶。 “对哦,你好强啊,晨哥,我以后靠你了“他笑着配合的拍掌,把头贴上小孩儿毛茸茸的卷毛上蹭了蹭。 “请1001号患者,程晨到一诊室就诊”机械的提示音响起。 “走吧,my superhero”他抬头看了眼显示器,起身牵过小家伙的手往诊室去。 推开诊室的门,齐教授正伏在桌上写医嘱。从电脑显示器后露出白了一半头发的脑袋,他牵着人放轻脚步走过去,拉开桌前的就诊椅坐下,把小橙子抱在膝盖上。 “坐吧,稍等,我马上就好”齐教授抬头看了看两父子,继续低头提笔完成医嘱。 他点点头,耐心等人写完。 “好了,把病历给我看看吧,之前在网上我的学生跟你聊过,也把孩子的基本情况告诉了我。”齐教授合上写完的医嘱,放进手边的金属篮子里。 “嗯,是的,这是他从2岁到现在的所有治疗情况。他是在美国出生的,0-1岁的病例都在美国。我已经找人调了暂时还没有寄到。您看如果需要我也会尽快让人寄给我。”他从背包里取出整理好的资料包,递给对面的人。 “嗯,如果有那最好,这样有助我们确定手术方案。资料越详尽手术的选用方案参考依据越多,对手术的成功率也会有很大的提高。”齐教授接过病例资料包,低头快速翻看完病例,合上资料包。 “不过,孩子的血型RH阴型AB,在国内属于稀少血型。可以说是熊猫血中的熊猫血。这会给手术的难度增加不少。我们需要提前备血,孩子现在已经4岁了,他目前的情况如果是3岁以前手术,术后康复概率会提高20%,越往后年龄越大手术后痊愈的概率都会逐年下降。先天性心脏瓣膜发育不全,最优的手术年龄就是在5岁之前。但是他血型稀少,增加了手术的风险和不可控因素。相应的手术难度也上升不少。”齐教授用扶了下银框眼镜,看着对面锁着眉头的大人。 “嗯,我知道,之前因为我的一些原因耽搁了。就没有及时排上手术。现在想请您帮忙尽快能排期”他皱着眉头,看着对面的齐教授,声音里夹着着急和自责。 因为一场他造成的意外,让他不仅失去唯一的亲人,也错失了橙子的最佳手术时间。他不能再拖下去了,所以他说服自己回到这个让他思念至深又不敢回的城市。只为这个城市里全国最好的心脏科专家。 “但是我们需要提前备血。我们医院没有这么多他能用的血。最好是同血型的亲属能提供一些或者是手术时能在场,以备不时之需。”齐教授看着对面的人耐心的解释道。 “需要备多大的血量,教授”他低下头看了眼,膝盖上乖乖坐着的小孩儿。又抬起眼睛有些为难的看了眼齐教授。 “这个我暂时给不了你一个非常准确的值,得看术中的出血量还有病人的身体状况,您或者您的太太不是这个血型吗?”齐教授扶了扶眼镜道。 “不好意思,您等等”抱歉的对着齐教授笑笑,拍上小孩儿的背。“橙子,我有点口渴。你能去帮我去外边,问问看护士姐姐哪里有水吗?” “不想让我听呗,我知道了”小小孩儿转过头对着家长调皮的眨眨眼,从家长的膝盖上下来,晃着小身子往诊室门方向去。 “橙子,别乱跑。在外边乖乖等我出来”他笑着摇了摇头,不放心的嘱咐道 “唔”小孩儿踮起脚拧开门锁,开了门出去。 “齐教授,是这样的,我不是程晨的亲生父亲,他的母亲也是心脏病,在他出生的时候就过世了。所以他没有可以直接提供血源的直系亲属。”他转回头看着对面的教授,双手合十放在桌上指关节泛起用力的白。 “额。这种情况,那能试着找找他亲生父亲吗?这样可能对于我们寻找血源备血会提供线索。据我所知,我院目前所存的跟孩子血型一致的标本。不足20例,而且需要联系这些标本所有者,是否愿意捐献手术所需用血。所以血量情况不是很乐观,孩子的年龄在增长,他还有半年不到就5岁了。而且心脏的负荷也在逐年增加,我看了他最近的检查报告。心脏情况并不是特别乐观。必须尽快安排手术。”齐教授收拢一下手里的病例资料,递给了对面面色凝重的人。 他伸手接过病例,皱着眉头道“如果,血量问题解决。最快手术日期能安排的是什么时候?” “三个月之后,最快的时间。具体时间,我的助手会再通知你的”教授操作鼠标点击,电脑显示器上的手术排期表。看了眼回答道。 “我知道了,血源的事情我会想办法,还请,麻烦您帮我先安排手术日期。拜托了”他把病例的资料包放回背包,站起身对着人郑重的鞠了一躬。 “嗯,我会的。你确定可以手术,就尽快来办理入院手续。”教授站起来扶过他的肩膀,让他直起身子。 他对人致完谢,转身出了诊室的门。除了血量还有手术费用,要解决的问题一个都不少。 他开始认真考虑医生的建议,是否需要找找看橙子的生父。尽管一直都知道是那位,但为了遵从夏洛的遗愿,他从未想过要找这个人。 他看着端坐在等候区金属椅上的小橙子,他长叹了口气,抬手揉散眉心,迈着腿走过去 “走吧,橙子,我们去吃麦当劳然后去幼儿园”他笑着牵起,坐在金属椅上的小卷毛。 麦当劳里,他正在帮对面的小孩戳饮料杯的吸管,桌上的手机响起,他瞥了眼,来电是一个陌生号码。 “喂,您好,那位?”他看着对面吃的满脸沙拉酱的小卷毛,从桌上拿过纸巾去擦小孩儿的脸。 “是我。程筝 ”电话里陆时琰的声音夹着寒意传出来。 “时琰,有事儿吗?”他拿着纸巾的手顿了顿,咽了口吐沫,稳着声音问道。 “有,晚上8:00 xx酒店1903履行你的义务吧。拿出点赔礼道歉的诚意。别只说不做”冻人彻骨强硬的命令从听筒里传进他耳朵里。 没有等他回复,听筒里只剩下挂断的忙音。他长叹了口,把被挂断的手机放回桌上。喝了口可乐,饱的吃不下桌上的汉堡。 ☆、畸形家庭 伯琰科技ceo室外秘书刘磊拿着新日程安排表,敲响办公室的门。陆时琰转了转脖子,继续拿起桌上新的需要批复的文件打开,快速开始审阅文件。 “进”他低着头,皱着眉头审阅文件。 “陆总,这是您昨晚要的,程筝能查到的所有资料。”刘磊将装订好的资料递给他,摊开手里的日程表。 “嗯。还有事儿?”他抬头看了看,穿正装面无表情的男秘。 “嗯,今晚7点您约了海特的王总谈新一季的合作案。餐厅已经帮您订好了。”刘磊翻着手中的行程表查看。 “推了,改期到周三午餐”他拿过桌上的钢笔,签到文件的最后一页。 “嗯,还有陆氏集团明晚有个慈善晚宴,您需要出席。礼服今天下午会送到您的公寓。时间是下午6点。还有。。”秘书继续公式化的读着他的行程安排。 “行了,我知道了。下午我去趟项目上,不在公司。”他合上笔盖,按了按睛明穴,从办公椅里站起来,边走边跟秘书简单吩咐一下需要处理的事务。 拿了车钥匙,晃着身子去停车场取车。 陆时琰高中读的是国际高中的美国班,高中毕业后直接参加美国的大学考试,在美国X学校申请了本硕连读. 还在读Master阶段,就开始跟师兄周海涛创办现在的伯琰科技。短短不到两年的时间,从不到十人团队到新三板上市的百人企业,近年来受各大知名风投和大资本的追捧。伯琰科技估值也在持续攀高。 伯琰科技主要着力于,时下最前沿的AI技术,全息投影等。技术应用几乎覆盖全行业。发展至今算的上细分行业翘楚。公司规模,市值虽不能与陆氏集团这样的老牌企业抗衡。但也算是后起之秀不容小觑。 伯琰科技的员工三分之二都是技术宅的IT男,平时上班都着装随意甚至还有些不修边幅。连带着陆CEO自己都是,只要不见投资人不跟对外业务接洽,日常穿搭就是球鞋,牛仔裤、T恤。没有半点儿总裁精英样,常常被大哥陆亦鸣嘲笑是个落魄总裁,穷□□丝。 去停车场取了车,陆时琰独自开车去了陆家老宅。 自从程筝走了以后,他就几乎不回老宅。多数时间都窝在公司里或者自己的公寓里。 大哥陆亦鸣早在半个月前就打来提醒他,今天是陆正庭的生日。再三叮嘱他一定回老宅吃饭,说他爸今年特意留出时间就想一家四口吃个饭。不搞虚头巴脑的阵仗。 “琰,你到哪儿?”陆亦鸣柔声询问的声音,从车载音频里传出来 “在开车,还有二十分钟吧,哥,你到了?”他打开车窗望了眼,前面移动缓慢的车队,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胡乱敲着。 “嗯。就等你开饭。”陆亦鸣轻声回复道。 “哥,今年怎么回事儿。这么低调,往年过生日搞得像皇上过寿似的。他那些情儿比选妃还厉害,各显神通的都想往上扑。今年,怎么改吃素了?”他笑着面带嫌恶的平静跟电话里的人,讨论他们共同的父亲。 “不知道,或许吧。年龄大了想收心。你开车注意安全,挂了” 陆正庭处处留情欠一屁股风流烂债,最初刚跟方明清结婚那阵两人也算是相敬如宾,举案齐眉。 在诞下长子陆亦鸣以后,陆正庭的风流本性就逐渐显露出来。起先不过是风月场上的露水情缘。还忌惮着方明清以及她背后的娘家势力,偷偷摸摸的瞒着家里的夫人。 但随着次子陆时琰出世,陆正庭就开始变本加厉,明目张胆的在外包养情人,带着情人招摇过市。 两人婚姻本就是家族商业联姻,谈不上伉俪情深。只要面上过得去也就罢了何必当真。后来方明清也看开了,也就随他去了。 陆时琰的保时捷开进陆家大宅,大宅是上个世纪90年代陆家人留下的传到了现在。 期间经过几次翻修,融入新的设计混合元素,大宅的园子,是方明清进陆家老宅后,找来欧洲的园林设计师重新设计。新园子结合了传统中式园林风格跟简约派欧式园林风格。 方明清酷爱郁金香,喜欢拭弄花草。命人在自己主楼前种满一院子的郁金香。这花娇气,想要一年四季都见着花开,还请了专职照顾这花的花艺师打理。 正值夏末初秋,主楼院子的中式凉亭旁开了一大片白色郁金香。 陆时琰停好车,转悠着手里的车钥匙往主楼走,看着中式凉亭旁开的郁金香,白色的郁金香花海里还有陆正庭养的一池子锦鲤。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q i s u w a n g .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q i s u w a n g . c c 或q i s h u 9 9 . c o m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他嗤笑一声,摇了摇头,迈着腿走向主楼大门,传统的中式门槛让他绊了个踉跄。太久没来这楼,都忘了这里有个门槛。 他站稳身子,往里望了望。先是客厅经过方明清的改造,已经看不出是个中式客厅了,欧式真皮沙发,欧式的手工地毯。还有张长长的欧式餐桌摆在饭厅,还有摆了些欧式的琉璃烛台。 “二少回来了” 穿着中式长衫管家在内厅迎了他,接过他手里的车钥匙。 “嗯,我大哥呢?不是说等我开饭?”他抬腿往饭厅里去。 “你大哥,在他楼里。马上就来。”方明清从厨房里走出来,拢拢栗色长卷发。 她穿着香槟色的过膝裙,盖过小腿二分之一。衬的皮肤雪白无暇。保养得当的脸和身材,看着精致又贵气丝毫看不出已是年过半百,170公分的身高让她,即时是穿拖鞋也显得身形高挑修长。 “唔”他转过身迈着腿向客厅走去。瞥了眼坐着沙发上的陆正庭,人好像老了一些,平时打理的苍蝇腿都站不稳的头发。今天也散落在额前,看上去有些颓废。 “还知道回来啊,不认识我吗?”陆正庭转过头看向他, “不认识,您哪位?请您赐教”他往前一步,坐在真皮沙发扶手上。 “小琰,你怎么说话的。”方明清走过来,搂了搂他的肩膀。 侧头看向陆正庭有些闷青的脸,用手拂过他的小臂示意,他看人气的发青的脸色。 “爸” 他看着沙发里的人明显瘦了一圈的脸,凹陷的眼眶。 其实对于他来说。陆正庭与其说是父亲,不如说只是一个有着相同血缘关系的陌生男人。 父亲这个词对他来说太过陌生,聊胜无于。 除了姓氏、DNA他与陆正庭几乎没什么像的。就连外貌他都更像母亲方明清。 陆正庭挺着背保持端坐的姿势,眉毛抽跳地轻声应了。 “琰,你回来啦,开饭吧,李姐”陆亦鸣拿着个精致的长方形盒子,笑盈盈的走进饭厅招呼厨娘开饭“快来,爸妈琰” 陆亦鸣回趟自己的楼里,换身奶白色的冰丝料子的针织衫,下半身套件棉麻的咖色裤子。一身着装显的透着干净的温柔 四个一年见不了5次面的一家人,坐在长的欧式餐桌上,静默的用餐,只有餐具偶尔碰撞的声音。管家拿来醒好的红酒给陆正庭添上。 陆正庭拿起桌上的添了酒的杯子,仰头饮尽。“都下去吧”陆正庭擦了擦嘴,侧过头对管家道。 管家得了吩咐,遣走了一屋子的佣人。 陆正庭放下餐具,清清嗓子道“我得了胃癌,第二期。不久你们母亲会随我去澳洲疗养。我会在手术前安排亦鸣接手一部分集团的传统版块产业。集团近几年投资的新兴产业版块产业,由时琰来接手。你抽空回总部跟孙副总交接,他负责集团的新兴产业以及家族基金的投资。”陆正庭看向坐在左侧的两个儿子,公式化的交代工作安排。 “嗯我知道了爸”陆亦鸣顺从的微笑着点点头。 陆时琰低着头,拿着汤勺搅动着汤碗里的参汤。 “时琰,你呢?没有问题吧?”方明清见他不出声,看向坐在对面位置上低着头的他。 饭厅里静的只剩下陆时琰搅动参汤的声音。 饭桌上的菜慢慢的凉透了。 “什么时候手术?在澳洲还是国内?”陆时琰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手里的汤勺,有些用力到泛白。 他抬起头看向主位上的陆正庭。 “一个月以后吧,Kevin会帮我安排。你下周来总部吧”陆正庭抬手按了按睛明穴。 “为什么不先做手术?二期蔓延到第三期,你就是全把胃切了也没有用了,你不懂?“他放下手里的汤勺,骨瓷碗发出脆响,碗里的参汤洒了出来,浸染在雪白的桌布上,看上去既恶心又脆弱。 “琰,爸爸有自己的打算跟安排。我们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帮爸爸打理好家族的生意,不让爸爸担心,能早点跟妈妈去澳洲休养康复。”陆亦鸣侧过身,用左臂拥了拥他的背,在他背上轻轻拍着。 “妈,您呢?”他锁着眉心看向对面座位上妆容精致的母亲。 “亦鸣说的对,时琰,你跟亦鸣做好你爸爸交代给你们的事情就行。我会跟Kevin一起照顾他的身体。澳洲那边已经联系好了最好的消化内科的医生,会辅助术后康复\"方明清公式化的交代完后,抬手拢拢卷发,接着摊开手背欣赏着刚做的指甲。 “嗯,我会让秘书联系孙副的交接时间”他摇了摇头。撇开眼,不再去看桌上的食物。 他嘴里有股从食道里传出的酸味儿,让他觉得恶心的反胃,他抿紧了嘴巴。 “对了爸这是我给您准备的生日礼物。您看看,我托人找的水头特别好的玉观音。能保您身体健康。”陆亦鸣递过去手上精致的饰品盒,打开呈在陆正庭的眼前。 陆正庭看了眼,点点头。拍下盒盖。放在一旁。 “你的呢?”陆正庭抬眼看向左侧方的次子。 “我。。没。。准备”他话音未落被陆亦鸣截胡堵上了。 “时琰,早就准备了,他肯定都忘了。半月前就托我找了这个巴西拍卖行上寻的,这珍藏版的雪茄。还说让我别告诉您,给您个惊喜呢”陆亦鸣搭在他肩头捏了捏示意道,右手托过雪茄盒。转递给了主位上的父亲。 陆亦鸣侧过头对左手位的陆时琰弯弯眼睛笑着,样子跟主位上,年轻时候的陆正庭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 “琰,你肯定忙完了。今天打完电话,我才想起来,差人去我办公室取的”陆亦鸣抬手摸了摸他的头,笑着埋怨他的粗心。 他完全了然他的大哥,是为让他能在父亲面前留下个好印象。这些年来陆正庭在外没少播散爱的种子,私生子找上陆氏集团来认爸爸的都快赶上一个加强排了。母亲虽有娘家方家势力稳固陆家主母地位,但近年来方家投资失利,虽保住基业但大势已去,还有些要依仗陆正庭的意思。 他虽不计较否能接管陆家或能不能挣个陆正庭的宠爱,但始终不能顾及母亲跟他大哥。大他八岁的陆亦鸣,从小几乎把他当半个儿子在养。 在诡异的氛围里吃完这顿生日餐,陆时琰更是食不知味连吃什么都不知道。 很早他就知道,他的家庭不正常,却只能像只笼中雀有心无力的挣扎,这里没有所谓家庭和睦,妻贤子孝。只有勉强维持的平衡和勾心斗角的谋算而已。 用完餐后,陆正庭被方明清搀着上了楼休息。 陆亦鸣叫上他出了主楼,“琰,陪哥聊会儿呗?”陆亦鸣搭上他的肩膀,推着他往西北方向自己的楼里去。 “唔,去你的楼吗?”他侧过头看人,顺着推力迈腿。 “嗯,走吧,我新得一支04年的赤霞珠,走去尝尝”陆亦鸣拥着他往楼里去。 陆亦鸣拿出提前醒好的酒,走出来屋子看着陆时琰,正躺在躺椅上半眯着眼睛像在打盹儿。 陆亦鸣轻手轻脚的放下酒,转身回屋拿了薄毯盖在他身上。毯子刚覆上他的肚子,他就睁开了眼睛。 “哥,我没睡着。说吧,聊什么?”他理了理肚子上的薄毯。坐起来身子面向陆亦鸣。 “琰,你觉得主楼前那片郁金香怎么样?”陆亦鸣拿过桌上的杯子,晃了晃杯子,抿了口酒道。 “什么意思?哥是找我来赏花品酒的?”他笑了笑看向对面的人。 “哈哈哈,我倒是想这样,可你怎么能有这种雅兴呢?”陆亦鸣晃着酒杯看着他, “我确实没有这兴致,我也不懂花。只觉得跟这儿不是一个世界的,生错了地儿。就像我”他拿起杯子抿了口酒笑着看对面的陆亦鸣。 “琰,这郁金香或许也这么想,但它却没有选择长在哪里的权利。既没有选择的权利。那就只能暗自强大,强大到不再身不由己,强大到能保护自己的选择。”陆亦鸣往杯子里添了红酒,端起杯子一口喝尽。抹了抹嘴角的酒渍。 暗红色的红酒渍嘴角上蔓开红,红的有些戳人的眼睛。 “哥,这不是道单选题。应该是个多项选题。为什么不试试多选?”他定定的看向对面椅子里的陆亦鸣。 他从小就不懂的父母的畸形的婚姻关系,演戏一样的父子关系。他只能一直向他无所不能的大哥求助问题的答案。 “我的傻弟弟,你还是这么天真,多选,怎么选?让妈离婚,咱们自立门户?家族联姻不是靠可怜的感情来维系的。没有永远的夫妻,只有永远共同的利益。咱们俩那点儿东西对整个陆家、方家来说不过是他们眼里小孩的玩具。只要陆正庭想他可以轻易折断我们的玩具。”陆亦鸣笑着摇摇头,从椅子上站起来,走过去跟他坐在一个躺椅上。 他张开双臂搂过他的弟弟抱进怀里,轻轻地拍背,像小时候那样安慰他总是爱哭的弟弟。 他总是毫无保留的爱着这个弟弟,希望为他挡下所有黑暗、肮脏、苦难的事情,让他像个永远长不大的彼得。潘。他的弟弟应该永远天真无忧。 “哥,我还没见过我的未来嫂子呢?什么时候带我见见。”他不想继续讨论没有结果的答案,及时转了个话题。 “嗯,我约好时间跟地点再叫上你”陆亦鸣放在他肩上的手僵了僵,松了手退开身子。 “行吧,我下午还得去我们公司的一个新项目。不陪你喝了。走了。”他掀开薄毯,起身从躺椅上下来,往外走。 ”嗯,你喝酒了,让老夏送你吧“陆亦鸣坐在椅子上对他扬了扬下巴笑道。 他手插在裤兜里,往后摆了摆手。出了庭院 ☆、胡萝卜 陆时琰的保时捷已经停在楼外的停车坪等他,他走向驾驶位后方拉来车门,侧身坐了进去。 "去金科路的麦特大厦"陆时琰吩咐道,顺手拿起后座上放置的刘磊查到的程筝的资料。 这些资料大多他早已烂熟于心的,毕竟翻了整整五年。但也有些是他没见过的,比如亲属关系那栏多个父子两个字,他右手攥紧了A4纸,把纸捏的变了形。眼睛里的火把纸都要烧出个窟窿来。 《在原地等我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4 他呼了口气,挽救了超负荷的充着气的胸腔,拿起车里备好的水灌了口凉的,耐着性子往后翻看。 当年程筝甩开他作为条件跟陆亦鸣换了个出国深造的好前程。但可笑的是,手上这份资料显示。 美国的xx攻读美术设计专业到大二,因个人原因退学。后就再无入学记录。 他嗤笑一声,放下手上的资料,转头看向车窗外。 放下车窗让冷风灌进来,吹一吹他有些充血的脑袋和漏了风的心。 冷却了脑袋的他开始认真考虑不论程筝是否有伴侣,他都要不择手段的把这个男人锁在他身边。哪怕是杀了他的妻子或者情人,因为程筝只能是他的。生出这样的念头的陆时琰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毫无犹豫不需思考。 他有些心惊自己生出来的比以往任何时刻,更胜的独占欲亦或是不甘不忿。但不管是什么,他既理不清也不想理清楚。他很快就平静的接受自己的不寻常,因为他知道从认识了程筝这人开始到现在,他总是失控总是搞不懂自己。 他陆时琰碰上程筝就没有不疯的时候。 视察完项目的实施情况,陆时琰让司机开车回趟公司。 回自己办公室在休息室,他挑了件米色的西装外套,内里套件V领纯白T恤,休闲窄脚深色棉麻质地的裤子。C牌一脚蹬的软羊皮皮鞋。衬的他整个人身材比例极好宽肩窄腰,小麦色肌肉线条被一身华衣覆盖。胸前V领设计,更让人想拉开一探究竟。 陆时琰早在初中就清楚自己的性向。不爱长发飘飘的小女孩儿,反而是对唇红齿白清秀漂亮的男孩儿格外心动。 虽然清楚自己性向,但一直未遇到让他心动的人。直到后来遇到程筝,才对几个光屁股长大的发小公开出柜。 但学校里同学几乎,没人知道爱打扮的陆时琰是个gay,不知情的怀春少女们也总爱往陆时琰面前扑腾,两人好的时候,没少为这吃飞醋。偶尔口角几句。 收拾好一身皮囊的陆时琰,拿起桌上的男士香水基佬兮兮的往脖子上喷喷,手腕上蹭蹭。再扬手理了理头发,带着一身骚包的盖不住的荷尔蒙气息。晃着身子走过办公区,办公区还有不少IT民工在搬砖。产品经理抬眼看了看骚包的陆总。 "陆总,今天是佳人有约吗?打扮这么帅"产品经理挑挑眉,对着他吹了口哨。其他员工也纷纷抬头看向他 伯琰科技是家新兴互联网企业,加上创始团队平均年龄也都年轻。工作氛围比较宽松,很多时候并没有很严格的上下级的等级森严。常年的昼夜颠倒高强度加班。多数时候都是你睡我躺椅,我趴你桌子都伯琰的加班日常。整个公司上下堪比一个战壕的战友来的艰苦卓越。所以有时候上级被下属调笑两句,也是属于伯琰科技的公司一大特色了。 "早点走。别过劳死了赖公司"陆时琰嗤笑一声,并不理会产品经理的调笑。继续晃着身子往停车场去。 这些年的陆时琰,不是没有孤枕难眠的时候。也有圈子里的朋友看他活的太憋屈,三不五时拉上他去打打野食儿。他拒绝不了的时候也会去应付一下。但终归是到了做不到最后。让洗干净了的人滚下他的床。 倒不是陆时琰有多长情贞洁,主要原因是:一来是前两年沉浸在上一段感情中难以自拔,玩命似工作。伤心又伤身自然欲望稀薄。二来,陆时琰这人有些感情洁癖,他认为没有感情的肉搏。无异于原始动物□□繁衍毫无意义,他也不需要繁衍。 如果只是为了释放欲望,五指姑娘不就可以做到。何必让生人爬床,他讨厌生人的味道。 他出了电梯,到停车位。上拉开保时捷的车门。趴下腰伸长手往后座上够白天散落的资料,收拢资料,随手放进了副驾驶的抽屉里。发动车子出了公司停车场。 行政套房内,陆时琰靠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点燃烟放在嘴上吞吐,尼古丁的味道撺进口腔,顺着呼吸道直冲脑门刺激着他的中枢神经。忽明忽暗的瞳孔里印着窗外的霓虹,倒映在落地窗上的独影跟偌大的套房比显得落寞。 门铃声响起,他把烟掐灭在透明的烟灰缸里。站起身去开门。 拉开门,程筝呼吸不稳连带着胸腔上下起伏,汗湿的碎发贴在光洁的额头上,闪着乌黑的眼瞳站在门外看着他。 "进来吧。"陆时琰瞥了眼门外的人,转过身直径走回客厅架着腿坐回真皮沙发上。 程筝今天着了件浅蓝色的亚麻衬衣,薄薄的衬衣覆在他瘦弱白净的上身,胸前开了两个扣子。瓷白的颈肩肌肤从锁骨位一直延展到衬衣里,下身着白色休闲工装裤,橙咖撞色的软底休闲鞋。他整个人看上去像个不经世事的学生。 程筝往前迈了一步进了门,转身用手轻轻带上了门。走进客厅把肩上的纯黑色背包缓缓的放进沙发里。 他今天下午送完小孩儿去幼儿园,又赶着去趟录音棚。把之前接的本子给录,这次他配是个十岁的男童声,剧情需要有很多惊恐的童声尖叫声场景。他几乎一个下午都在捏着嗓子叫,现在整个嗓子都充血似的灼热疼。再加上前一晚整夜无眠,脑子反应慢了不少,工作效率也比平时低了不少,录到了晚上7点10分才勉强收工。 他只得抽空吩咐,今天找好的生活保姆去幼儿园接孩子,先安顿孩子吃晚饭,收工后匆忙回了趟家,换了身衣服。抓上包就往酒店赶。出门前又拜托了保姆待小家伙睡觉后再走,一通忙下来半天一粒米未进,血糖下降的厉害,连带着现在两条腿都发着软,,嗓子更是冒着火的疼。 放下背包,他坐在沙发上用手给自己的胸口顺气。 陆时琰斜眼看着累着喘气脚软的程筝,站起身去冰箱拿瓶水,递给他。 "吃了吗?" 程筝接过水拧开大口灌。来不及喝进口腔里的水,顺着嘴角流进了脖子里,小巧的喉结因为他的吞咽上下起伏。 陆时琰眯着眼看仰头喝水的人,下腹一紧,咽了口唾沫。理了理上衣下摆跟裤子,调整坐姿。 "没,你呢?"程筝放下水拧紧瓶盖,抬手擦擦嘴角 "我订个餐,吃什么?"他拿起桌上的点餐机,低着头用食指划拉显示器页面点餐。 "都行,你吃什么我吃什么。"程筝看着他绷紧的侧面下颌骨线,挺拔的鼻梁还有微微卷翘的睫毛,浓密的眉毛了藏了颗棕色的痣。他目光贪婪的在人侧脸上游走。 陆时琰感受到左边坐着的人的目光,抬手摸了把下巴,侧过脸看向人的眼睛。 "你确定?要不别吃了,以前每次吃完做,都说顶的你想吐?" 陆时琰说完放下手里的点餐机,挑着眉看他。 程筝被猝不及防的一句,被自己没来及吞咽的唾沫呛了一口,咳嗽了出来。接着是强力咳嗽到,整个脸肉眼可见的迅速变红,连薄薄的耳廓都变成了粉色。 陆时琰看着咳红了一张脸的程筝。嘴角微不可见的牵起一丝弧度 "程筝,你是在害羞?这是换走路子了?以前你的荤段子可没少说,在床上也是浪的没边了,我可都记得清清楚楚。"陆时琰咧着嘴笑慢慢挪到程筝身边。 他手腕一用力,把人直接捞起坐在自己的腿上。右手伸进衬衣里摩挲着程筝微微凸起的背脊。 程筝被他略带薄茧温热的大掌摸的一怔,屏住了呼吸。全身肌肉都绷紧微微弓起背,像只受了惊的猫。 "时琰,先洗澡,我出汗了。"他双颊泛红,眼里含着水汽看着人,低哑着嗓子。 "嗯,去吧"陆时琰被人中断了兴致,烦躁地扒了扒头发。"我先吧,"他把人从腿上放下,起身进了浴室。 程筝看着他走向浴室的背影,有些恍惚,5年的时间已经让曾经的少年陆时琰长成了宽阔的男人模样。陆时琰比以前的青涩,现在更具有雄性荷尔蒙的魅力,同时也更具侵略者的攻击性。现在的陆时琰更像是匹狼,看准的猎物他会不顾一切的扑上去,咬断对方的脖子。让猎物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他的小狼狗变成了更凶猛的犬科动物,他还会对自己露出柔软的腹部,获得他全身心的依赖。 程筝盯着浴室方向发呆。 陆时琰穿上浴袍,系上浴袍带。推开浴室的门,就看见在发呆的程筝。一时有些恼怒,这个男人现在就连跟自己上床都心不在焉吗?他在想什么?他的情人、姘头?在陆时琰的心中始终无法承认程筝有能称得上爱人、伴侣这样名号的人物。 就连想到这些特殊指代意义的词冠在别的人身上,他就全身恶寒。愤怒到想要捏断他的脖子,陆时琰上前一步,推了正在发呆的程筝一把,本来坐在沙发沿上的程筝被推了个踉跄,跌坐在地毯上。有些发懵的看着眼前高大的男人。 "去洗吧"陆时琰俯视着坐在地上的程筝。 程筝抬眼对上的是小麦色的小腿和不着片缕的大腿内侧。 程筝霎时烧红了脸。撇过脸,立刻站了起来。拿过背包打开慌乱地翻找里面的睡衣。程筝皮肤属于易过敏肌肤,所以不管去哪里过夜都会带上自己的长袖长裤睡衣。以防接触到不明织物的过敏源。 他抱着找好衣服逃似的奔向浴室。 亮着光的睡房里,陆时琰正靠在床头借着床头阅读灯。看着本哈弗商业评论。他微微蹙眉在暖黄色光圈下,整个人显得格外柔和。 陆时琰抬起头看到站在门框里穿着婴儿蓝棉质睡衣的程筝,乌黑色的头发沾了水,贴在额前。还未全干的黑发上还滴着点水,顺着鬓角流进脖子里。 "去吹干,我不喜欢床上有水渍"陆时琰咽了口吐沫道。 他放下手里的杂志,掀起被子,下了床穿了拖鞋到客厅倒了杯冰水灌了进去。 程筝应了声,转身往浴室走,拿起风筒开始胡乱吹头发。吹完利落的进睡房,拉开被子迅速躺了进去。 陆时琰喝完水走进睡房就看见平整的床上凸起了个人形,他拉了拉浴袍的腰带,慢慢绕过床尾,拉开被子躺了进去。 房间里静的只剩下两个人呼吸的声音。宽大的床上中间留着可以赛车的道。 曾经那些最亲密的举动好像完全消失在两人记忆里,要这么开始,该怎么开始。生涩到不知如何拥抱靠近。 陆时琰伸手按掉了床头的灯,整个房间瞬时一片黑。 许是夜盲的原因。程筝在黑到只能摸到自己一个人的大床里,本能寻找可以摸着靠着的庇护。他挪动着身体往里靠,直到撞到一片坚硬炙热的胸膛。他用手摸了摸这片胸膛,然后顺着攀上了胸膛主人的脖子,搂住脖子扬起脸。 他用嘴唇贴上了陆时琰的下巴,一圈新冒出来的短胡茬扎在他的嘴上。痒痒的扎的他难受,他像以前一样咬了咬陆时琰的下巴。好像撒着娇求欢。 陆时琰喘着粗重的呼吸,起身拧过他的肩膀把程筝压在床垫上,他直起身拉开距离,居高临下的看着身下的人。 因为夜盲看不见,身下的人努力睁着眼睛。在黑夜里两双眼瞳好像是黑玛瑙般闪着光,看上去无辜且性感,两种完全不搭的气息萦绕在这个男人身上,竟意外的和谐。 没有感受到陆时琰进一步的动作,程筝举起手臂圈上了对方的脖子。这是对陆时琰无声的邀请,他整个人全身的血液都疯狂往下腹聚集。他低下头压住了程筝的嘴唇。这张嘴唇还是那么的柔软,像是这世上最好的软糖。 他总是甜的,让人上瘾的吃不够。大口品尝着属于程筝的味道。他尝过就贪恋至今并且再以换不掉的味道。 两个像久旅沙漠濒临渴死之人,互相交换吞咽着救命之水。 还不够,远远不够。陆时琰身体里若有似无的有声音在叫嚣着,为什么?他可以完全完全的占有这个他想了1800多个日夜的人,用陆时琰的印记去标记。但是为什么,他还是感到那么的空,就像饮下救命的药,但独缺一味药引。这救命的药就全然无效,他的口腔里尽是苦涩的味道,是什么?为什么会这么的苦? 一滴微凉的液体滴在程筝的脸上,他抬手去触身上的人的脸。是微凉的湿润眼泪,陆时琰的眼泪。 程筝抬手收紧手臂抱住在他身上的人,紧到想把自己嵌进去,这样是否就能让他知道。他从未停止过爱他,他想告诉他知道他的痛,并痛他所痛。 陆时琰挪开了自己的嘴唇。把头埋进了程筝的肩窝里,抽了抽气。 "小琰"他唤他,用手拍着他的背像在安慰一个孩子。 "累了"陆时琰猛地翻身下去躺了回去。 他有些心疼这个男人,哪怕只是身体的愉悦,哪怕只有一瞬间,他也希望他是快乐的,他慌不择路地用手探了下去。 "我帮你,小琰" 陆时琰按住了他的手,只是侧过脸看着他。 "小琰,让我帮你。我想帮你"。 他俯下身,探下脑袋,头顶上的男人绷紧全身肌肉,因为抵抗不了发出的克制的低喘。 。。。。 程筝恍惚间想起,因为夜盲以前陆时琰给他找了不少食疗的方子,其中就有他最讨厌的胡萝卜。虽然讨厌,但因为是陆时琰给的,他每次他都忍着恶心往下咽。 陆时琰从来都是程筝的药,只是这药太贵太奢侈。这胡萝卜里渗出的汁儿他得一滴不剩的咽下入喉,今天的药是甜是腥还有些苦涩。 ☆、身世 行政套房睡房里,黑的伸手不见五指,陆时琰平躺着睁着眼睛看天花板发呆。 身侧的人呼吸变的沉而规律,陆时琰轻轻抽开身子。摸到左手旁的开关,开了床头的暖光色灯带。借着光看着身侧的男人,人睡的并不安稳,锁着眉心。手指有些用力的抓着枕套,乌黑色碎发汗湿了贴在光亮的额头上。 他抬手触了触人的眉眼,并拢两指想揉开紧锁着的眉心。 "橙。。橙子"身侧的人呓语着 他俯下身子凑近耳朵,想要听清楚人说的什么,只能听到模糊不清的两个字。 被听清的两个字击中了五脏六腑瞬间冻了个透,他起身穿上拖鞋,出了睡房。坐在客厅的露台上点了只烟,焦苦的味道瞬间弥漫整个口腔,平复下血液里的躁动不安。 凌晨4点,程筝伸手碰了旁边的位置。一片冰凉,看来人已经走很久了。床头还留着夜灯,那人还是保留着他睡觉时,给他留盏夜灯的习惯。他揉了揉鼻子,叹了口气。拉开薄被,穿在拖鞋。出了睡房往洗手间方向去,事实上他早已很难能无梦一夜,甚至能睡上一整夜都是奢侈。他的睡眠越来越差了,没有药物辅助入眠根本不可能。今天以为靠着想了多年的气息睡会好一点,结果还是无法睁开眼就能看见泛白的天。 尼古丁燃烧产生的焦味儿顺着洗手间的门缝飘了进来。他吸了吸鼻子有些意外。嘴角不自觉的牵起一丝笑把手放进流着水的洗手池里。 他缓缓地来推开磨砂玻璃门,探出头去。模糊不清的视野里远处落地窗前有暖黄色的光斑,他蹑着手脚往客厅挪着步子。忽明忽暗的火星下有个模糊熟悉的人影。 他停住步子,站走廊的远处,望着他的星星,他的星星好像披上了一层暗色。显得有些暗淡,发着微黄的光。 这不是记忆里的星星该有的样子。他还记得第一次看着雷雨夜里发着光照着他的陆时琰,那时候的陆时琰多亮,亮的他睁不开眼。 他趴在他背上,告诉他能看见他的光。告诉他是一颗昂贵的星星。 “哇,我还第一次这么近的看见满天的星星呢。太漂亮了” “啧,这算什么,我妈给买个颗星星送给我当生日礼物,写的是我的名字,还有认证的。” 哇。。一声声惊讶,哄闹,好奇的打探声音在四周响起来,周围的人都在兴奋的讨论着,买颗属于自己的星星是多么浪漫而昂贵的独一无二的礼物。 只有程筝没有参与讨论星星也好,星空也罢的任何话题。他只是抱着双膝低着头坐着发呆。 程筝坐在同学们围成的小圈子里的草地上,这是他转学到一中以来第一次参加的集体活动。 他的生活原本就跟这群养尊处优长大的同学们有着云泥之别,他根本不想来参加这个贵出了天的夏令营。但是白淑琴一个劲儿劝他来,说是可以让他更快的融入新班级,跟同学搞好关系。 他现在坐在这群同学里,跟他们假模假样地仰头赏星星赏月亮,听着他根本听不懂的话,什么行星认证,什么星座图腾。 他夜盲睁眼瞎,别说抬头看不见星星长什么样,就连坐在他对面高谈阔论买个星星当生日礼物的人,他都看不清。他仰起头看了眼同学们口中说的绚丽星空。 “咦,程筝,你是什么星座的?我可以帮你找找看你的星座哦”旁边扎着马尾的圆脸女同学,用胳膊肘捅了他一下。 他侧过脸看着,仰着脑袋笑着望夜空的女同学 “我是坐一座” “嗯?什么意思,你是不知道自己什么星座吗?你可以讲讲看你是生日,我可以告诉你,你的星座是守护你,代表你的图腾。你都不想看看它什么样吗?”女同学回过头看一脸无表情的程筝。 “我只看的见白菜心。”程筝从草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裤子。“我想,但看不见。”他转过身,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了句。 他迈着腿,一个人往帐篷区走。山里皎洁的月光伴着他,他模糊的看着浅水坑里印着一个白圆。 16岁的程筝第一次参加夏令营,第一次听说关于星星的各种浪漫故事,第一次听说一个人可以拥有一颗属于自己的行星。 他仰起头努力睁大眼睛,想看看满天繁星,想找找哪一个是他的星图,但视野里除了朦朦胧胧的一片黑再不剩什么。 他有些贪心地想什么时候能拥有属于他的一颗星,只照他一人,只守他一人,只刻他一人。 他笑着摇了摇头往帐篷区里走。 曾经年少的奢望,后来老天眷顾了他一次。给他一颗叫陆时琰的发着光的星星。但他守不了,还是给丢了。 他看着夜灯下抽着烟的人影。看的心里抽着疼,他想用能想到的办法去抛光、去擦亮。但他总是笨拙的搞砸。 陆时琰掐灭烟,起身,合了合睡袍领子。他远远的看见人影站了起来,赶紧转身悄声踮着脚爬上了床。平整自己的呼吸,合上眼睛假寐。 装睡已经是他这两年来练就的最佳技能。身边的床垫深陷了一下,陆时琰从背后轻轻搂住他的腰,有些硬的发茬扎的他背发痒。很快,身后的人呼吸变的平缓。他一声不漏数着陆时琰的呼吸过了后半夜。 "筝筝,你家橙子呼叫听到请回答。叫你接电话啊,你总是不听话"稚嫩的童声打破了,7点睡房里的安静。 他被惊得连滚带爬的下了床,在裤子内兜里,找到了还在响不停的手机。按下接听。这是橙子给录的来电专属铃声,说是跟程筝的暗号。让他必须用。 "喂,橙子?"他捏着嗓子,用几乎是气音问道,抬高下巴望了眼大床上的陆时琰。 "嗯,筝筝。你是没回家吗?还是出去买早餐?我今天幼儿园第一天可不想迟到。"小孩声音夹着撒娇的埋怨 "额。。我是去买早餐。你先自己穿好衣服。洗漱。药在茶几上,你自己装进书包。我买了你最喜欢的餐蛋三明治。马上就回来"他光着脚往睡房外往走。 "唔,好吧,爱你哦,爸爸"小孩喜好被满足,嘴巴也抹上了蜜的撒欢。 "嗯,不要在家里跑"他摇摇头笑道。 陆时琰坐起来,揉开了睡眼。看向门外打电话的程筝的背影,耳朵里传进来他温柔笑声。 陆时琰看着挂了电话,向他走过来的程筝。 "你儿子?"他有些牙酸的咬着后槽牙,蹦出三个字。 "嗯"他微不可闻的答出个字。 陆时琰下了床套上裤子,扯下身上的浴袍。□□着上身迈着长腿,走到他面前。小麦色分布均匀的人鱼线,随着他走动的动作。勾勒出诱人的画面,程筝感到喉头一紧,挪来视线回避。 陆时琰前倾,捏住他的下颌骨"你说你儿子要知道。你这慈父昨天在我床上发骚,他会怎么想?" “。。。”程筝垂下眼皮,陆时琰用修长手指点点他的嘴。 贴着他的耳朵,喷洒着温热的鼻息道"我真是不知道,你被我上了。还怎么去操女人?你对着女人硬的起来吗?哦,不对,操别人跟被我操。那个更爽?应该是□□,毕竟你这么骚。"他一口含住他的整只耳朵,舌尖轻轻搔刮过他的耳廓,像是在描摹这个耳朵的形状。 程筝只觉得半边身子都麻了,只能靠陆时琰的力量才能勉强支撑站立。 陆时琰咬了口他的耳朵尖,把人推开。晃着身子往洗手间方向去。留下发怔程筝的站在原地。 "周五八点,荣南景象"陆时琰用冷水洗个脸走回睡房,捞起脚踏上的上衣。往身上套着。 程筝回过神"嗯。是要过夜吗?" "不然呢?忘了你的义务?"陆时琰掸了掸上衣道 "不会,那我提前跟阿姨讲一下。"他脱下身上的睡衣,准备换衣服。 "那个?你儿子的。。那个。。"他不知道怎么形容,那个人让他酸到牙痒的人的称呼。 可程筝能从不清晰的指代里,听出他在说谁。"她过世了,生下小晨就过世了" 陆时琰扣表的动作顿了顿,对这个说法有些吃惊。早在之前,看到资料未出现,任何关于孩子母亲的信息。他不是没想过是不是离婚了?又或者是孩子只是代孕?任何可能,只是没想到是去世。 "唔。多大了?"陆时琰继续扣下表带,调整一下松紧度。 "4岁"程筝套上衬衣,准备换下睡裤 陆时琰鼻腔里发出冷哼,声音也冷了几度。"程筝,可以啊,甩了我。爽翻了吧,迫不及待的开始新生活,这效率可以啊?" 程筝穿上裤子,正在系裤口的手顿了顿。"小琰,不是你想的那样。这我可以解释" 陆时琰嗤笑一声,坐到沙发上。掏出烟点燃。"好,我听你解释。看你这次又能拿出什么剧本?或者说你的演技有没有提高?你说干什么配音,不如干演员。天赋异禀。" 程筝吸了口气,抬眼看着他"小晨是夏洛的儿子,而我跟夏洛只是朋友” "哦?也就是说,夏洛是个雌雄同体,自己搞个儿子怀上了?而你天见犹怜给养上了?你以为我是白痴吗?或者你以为我还是五年那个傻瓜,不管你说什么我都相信?"陆时琰拿烟的手,有些不自觉的抖了抖。有烟灰落在暗色的裤子上。 程筝摇摇头,认真的看着他"小琰,能不话里话外带刺吗?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说清楚。" 他怔了怔,大脑好像要下意识的屏蔽伤害,不知所措的烦躁涌上来,不耐烦道"算了,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的出了房间,在电梯门外等着。 "去哪儿?"陆时琰盯着电梯门问道 "我打车,不用麻烦了" "去哪儿?"陆时琰皱了皱眉,看着已经打开的电梯门。并不打算马上进去。 电梯里还有酒店的其他客人,齐刷刷地看向电梯外的两个男人。 "老车队家属楼"程筝先一步进了电梯 陆时琰随后抬腿跟着进了电梯。 去停车场取了车。密闭的车厢里,陆时琰没有发动车子,只是安静的坐着。两人相对无言。 "小晨,是夏洛跟一个在美国留学生的孩子。夏洛发现自己怀孕以后,才知道那个男人在国内有妻子有家庭。夏洛没有告诉那个男人,小晨的存在。自己离开了他们同居的公寓。从纽约来洛杉矶找我,后来她国内的父母知道她怀孕的事情,她爸爸当时刚升任了A市的市长,觉得夏洛丢了家里的脸。执意让她打掉孩子。否则就断绝父女关系。最后有先天性心脏病的夏洛冒着生命危险,在洛杉矶生下了小晨。"他平静的诉说一件件往事。 陆时琰没表情的直视前方,"嗯",按下点火开关,发动车子。 车平稳的开出停车场,程筝长叹一口气疲倦的合上眼睛,微微侧过身靠在椅背上。陆时琰伸手调高一点空调的温度。 "到了,谢谢"车刚停稳,程筝就睁开眼睛。 拿了包下车,身后的没有响起引擎发动的声响。他转头看了看。陆时琰按下车窗\"周五,我来接。在这等我" "嗯?"他有些意外的,看着他。 "那个,心脏科医生。我会安排人去办"他接着道。然后利落的给油驶出了小区,只留下引擎的轰鸣声。 程筝站在那原地对着远行的车尾灯,张嘴无声说声“谢谢",他想谢谢不仅仅是陆时琰最后一句的帮忙,还有陆时琰任旧选择了毫无保留的全然相信。 在楼下买好早餐,上楼开门就见满客厅的衣服七零八落的扔了一地。 "筝筝,好爸爸你回来啦?我好想你啊"小家伙听到开锁的动静就小碎步跑出来,撞了程筝个满怀。拼命的撒娇摇着他的尾巴。 "无事献殷勤,想我什么,想我的静坐还是想我的拼字"这些都是程筝独家罚孩方法。 "筝筝,我是真的好想你啊。你看你宝贝儿想你想的脸都小了一圈"小孩无视被拆穿,努力眨巴小狗眼睛仰着头望着家长。 "行了,行了。不罚你了。赶紧吧。给你买的刚做的餐蛋三明治,还有鲜榨橙汁\"家长略感无奈的摇摇头,拍拍小孩儿头。弯腰去捡从卧室扔到客厅的衣服。 小孩儿自鸣得意的躲过一劫,摇头晃脑的向餐桌走去。哼着不成调的曲子,心情很是不错。家长回到卧室看见满床的衣服,还有掉到床下的被子。不得不在心里默念三遍,没办法自己养。收拾完房间,小孩已经坐在餐椅上晒吃饱的肚皮。 程筝换好衣服,走出房间。超过10个小时,油米未尽。已经饿的不知饿了,他走过去顺手拿过小孩吃剩的食物。领着人出了门, "橙子,你新的幼儿园怎么样?" "还行,小姑娘少了点。"小人精淡然自若地挠挠自己一头卷毛。 "哎,你可够出息的。还知道关注小姑娘"他抬手拍了下小卷毛的头,"还有,不要在学校跑跳。知道吗?"不放心嘱咐道 "不要跑"小孩像是心有灵犀似异口同声出来。 "嗯,走吧。"他满意的摸摸小孩的头。 把小孩送到幼儿园后,又找到负责老师说明了儿子特殊情况。希望老师能帮忙多谢关注,老师跟生活老师露出同情的眼光,大概是觉得一个年轻男人独自带个病小孩儿不易。连连答应会好好照顾小孩,还表示如果工作忙可以提前告知。可以晚些下班,帮忙照顾。母爱十足,他也习惯了这种眼光。毕竟一个男的带个小孩儿,确实有非常多不方便的地方。他需要这种同情所带来的便利。谢过老师后离开幼儿园。 ☆、风暴开始 程筝今天约了工作室的人,谈新的案子。 程筝人生两大狂热爱好,一个是美术另一个就是漫画、动漫。这两件事占据他高中时期,除了跟陆时琰在一起外的全部时光。 程筝还是个小豆丁时跟夏洛家住在一个院子里,母亲白淑琴一个人带他常常忙的顾不上,就把他托管到夏洛家,两个人就成了发小,长大后又因为相互影响,都是漫画、动漫的狂热份子。区别就在于,程筝只收集漫画,看漫画追连载。而夏洛却不仅仅只是看漫画,还加了不少漫画社团,豆瓣兴趣小组,发烧友俱乐部。也认识了不少相同爱好的朋友和一些衍生产业的人。 《在原地等我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5 最早接触配音,也是夏洛引荐程筝认识了一家小型配音工作室。之后阴差阳错的成为了他的谋生职业,回国后一直以半全职的状态在这家工作室接本子。 回来B城之前,工作室的人知道了他要来B城。在电话里就邀了他一定要见面聊聊,并希望他能签下工作室的合约,正式入职旗下工作。 拿着工作室给的地址,程筝打车到了目的地。五年没有回来,城市变化巨大。他有些找不着方向,只能联系工作室接待人员。 "喂,您好。我是今天来面试的程筝。之前有跟廖哥预约了时间。"他客气对着电话那头的人问道。 "嗯,我知道您。廖总提前打过招呼,您现在楼下吗?我过来接您?"温柔的女声从听筒里传来。 还好对方主动说来接他。不然他确实有点不好意思,讲自己找不到上去的门。周围都是写字楼,但是就是见不着入口的门。 "嗯,好的。谢谢您。我在B座楼下。711对面"报出自己的具体坐标。 5分钟不到,戴着工作牌踩着细高跟的女人。走了过来。"您好,您就是程老师吧?" "嗯,对,您是工作室的人吧?\"他看看眼前的长发女人。 "嗯,对。请跟我上去吧。之前是只听其声不见其人,我们团队的人都觉得您特神秘\"女人弯着眉眼笑道,脸颊旁有些红晕,用涂了车厘子红的指甲的手指理了理耳边散落的发丝。 "嗯"他无意多聊应了句。 两人一前一后的进了电梯,电梯攀上26楼。出了电梯就能看见工作室的牌子在显眼的右侧,女人走在前,用工作牌开了门。他跟在后走了进去。 "程筝,可算把你盼来了"粗犷的男声响起,男人大步往他方向走过来。 手臂搭在他的肩膀上,有些沉。"廖哥?"他不确定的问问。 "对啊,是我。早年咱们不是见过吗?"发了福的廖哥摸了摸自己圆寸。搭着他肩膀,把人往会客室带。 转头吩咐前台,泡茶进来。问他,茶可以吗?还是换咖啡,说他是在美国待久了的,怕他喝不惯。他摇摇头,说茶就行。 现在的工作室,其实就是程筝高中时期的发烧友俱乐部。当时夏洛热衷于各种线下交友,美其名曰开阔眼界。实则是想多认识帅哥。硬拉着他参加了这个发烧友俱乐部,就此认识了当时团长廖哥。 后来随着国内的精神消费激增,带动了像配音这样小众行业的蓬勃。廖哥抓住商机辞了保险公司的正式工作,拉着当时一些发烧友搞了一个配音工作室。 主要接时下比较火的漫画、动漫配音。从一个人发展成了现在几十人的团队,在业内也算是有些名头。 "程筝老弟啊,你可得来帮帮哥。今年国漫可火了,不少案子找上来等开工呢。哥,这里现在可是十个指头要按着十二个跳蚤,累成狗。"廖哥坐在转椅上,抿了口茶道。 "廖哥,我想先了解一下。这里的工作时间,因为我情况比较特殊。可能加不了长时间的夜班。"他言辞恳切的问道,现在孩子的手术是头等大事,保姆能帮忙偶尔陪着过夜。但不可能是常态。昼夜颠倒的作息,显然不现实。 "哥,也知道你的情况。咱们也合作两三年了,这个案子,你也是知道的不管你晚上还是白天,只要到时候,能按时交出来就行。其余的,我在跟导演招呼一下你的情况就行。"廖哥拿起手边的合同,推到他面前。 "你先看看,这是合同范本。哪有有意见的,我让法务酌情改改。基本薪资加上案子提成分红,每年5天的带薪年假。待遇还满意吗?"廖哥笑道。 他低头翻看着合同,拿起桌上的笔"签到哪里?"抬眼问人。 "最后一页,一式两份"廖哥用手点点签字区域。 "等一下我让小陈带你熟悉一下环境,认识一下导演。"廖哥起身整理一下西装,握住他的手。"合作愉快" "嗯,谢谢廖哥"转身出了会客室,刚才带他进工作室的女人,走过来。在廖哥的吩咐下带着他,去工作区参观。 小陈把他带到配音组,交待给了导演。导演给他讲解了马上需要配的剧本,还有同组的CV演员,策划等。 "好了,大家去吃饭吧。下午两点,咱们进3号会议室再继续,讲讲本子"导演是个30岁左右的女性,大家都称呼她蒋导。 "走吧,吃饭去"旁边的演员用手拍拍他 大家起身往办公室外走,站在电梯口等电梯。 "程筝是吧?我许鹏,配男二,侦探社社长"许鹏伸出手。 "嗯,请多指教"他回握住许鹏打招呼的手。 "咦,有啥指教不指教的?整这么见外,干哈?”许鹏是东北人,说话一激动就容易飚口音。把胳膊往程筝肩膀上一搭 。 程筝不太适应的晃了晃肩膀,往旁边挪了一大步。避开搭在肩膀上的胳膊。他还是不习惯陌生人的肢体碰触和过度散发的热情。 毕竟在没有认识陆时琰之前,除了夏洛。程筝几乎没有朋友,常常被奚落被整被孤立,更是家常便饭。他早已习惯自我封闭,听不见也看不见不待见他的人,这是他强大的自我保护机制,避免受伤的最好方式。 他下意识的在进了电梯后,往里站了站。拉开了跟大家的距离,让自己藏在电梯不显眼的位置。 电梯到了一楼,他也没有跟大家一起出去。拖着步子故意落在最后。 "咦,人呢?快点啊,一起吃呗?吃啥?"许鹏依旧热情的招呼着落后的程筝。情绪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盛情难却,他只能硬着头皮跟上6人的队伍。跟大家一起共进午餐,他从来对食物缺乏兴趣,饿了就吃。从来没有热情高涨想要吃什么的时候,自然对吃什么难给意见。用以前陆时琰的话说,他吃饭只为了两字。吊命。 他对于任何时刻都会无意识的想起陆时琰的自己,深感无奈。这人说过话做过的动作,都能不需要想的,条件反射地呈现在他的脑子里。过去的五年他靠着这些复刻记忆,反复咂摸撑了这最难的五年。 "吃粤菜吧?怎么样?"许鹏拿着手里的宣传单,在他眼前晃了晃。 "嗯,都行 。我请客吧,第一天加入,还希望大家之后多指教"他回过神来对着许鹏笑了笑 。 他想着去努力试试看融入大家,让自己能成为一个正常的成熟的职场社会人士。尽管他过去毫无任何职场经验,但他现在努力学着做。 "不用客气都是一个组的" "好,好啊,那就粤菜吧。我都长痘了"同组的同事听到新同事请客,都兴奋的拍着手叫好。 选好餐厅后,大家围坐着。相互扯着闲聊,让他觉得放松一些,融入一个团体。好像比他想象的要容易一些,他为自己感到一些欣慰。 饭后,一组人就新接漫画。做了角色分析,剧情梳理。忙到了下班,他收好桌上的材料,准备下班。 还没走出工位,总经理室里廖哥走过来。敲了敲他桌子道"程筝,你还没走啊?正好,我今天事儿多,忙完了。这是陆氏集团周年庆的慈善晚宴。给了我帖子。你嫂子,刚来电话说今天是我老丈人生日,让我接上闺女儿上老丈人家去吃。就去不了这晚宴了。你替我去趟露个脸" "额。。这不合适吧,廖总。我刚来代表不了公司吧。我只是一个新入职的演员"只是听到陆氏集团他就已经避之不及了。只想着如何脱身。 "这话说的,算起来,你可是我们公司的骨灰级员工。从创建之初,你不就在添砖加瓦了吗?何况,咱俩这交情。你可是哥创业路上的见证者。"廖哥用手拍上他的背,笑着对他说。 "这是露个脸,签个到的事儿。就当帮个哥一个忙,成吗?"看他面露难色,廖哥加把火劝说道。 不论于公于私,他都知道不能再推辞。这也是工作的一部分。程筝只能硬着头皮应了下来。 因为是需要穿正装出席的晚宴,廖哥安排了司机带他去置办一套正装,简单做了一下造型。他坐在黑色凯迪拉克的后座上,调整有些卡脖子的领结。 他着了套酒红色的丝绒西装,搭配黑色的领结。额前多余碎发,全梳了起来露出光洁的额头。系上腰扣显出纤细的腰,剪裁合理修身的西裤,让他臀部包裹的像熟透的酒红色蜜桃。丝绒质地的西裤下包裹着他笔直的腿,车停着了酒店的旋转门外,有门童上来为他打开车门。 他进了酒店大堂,把邀请函递给了安保人员。脱下西装外套,放在安检的篮子里。走过金属检测门,再拿起西装套起来。第二颗扣子还在手指上, "程筝?你是程筝?"声音夹着兴奋的惊讶传过来。 他循着声源看过去,一个银色西装的男人挽着一个穿着鹅黄色礼服的女人困惑的打量着他。 "您是?" 他佯装不确定的问道 "我是张子洲啊,你不记得了?咱们一起吃过饭来着,还有林翊他们几个?前不久,泊里不也见过嘛\"确认了对方的身份,张子洲开始帮助他重建回忆。 "哦,你好。太久没见,不好意思。" 张子洲往他的方向,走了两步。拉近两人的沟通距离。 "什么时候回来的啊?上次泊里的是你吧?"张子洲热络地拉着他仿佛两人是多年不见的老友。 "嗯,没几天。走吧"他示意对方边走边聊。 "哥,我先进去找时琰哥了"旁边的女伴,甩开张子洲的手臂。小跑进宴会厅。 "哎。女大不中留啊。我妹,子琪。陆时琰的粉头"张子洲摇摇头,笑起来。 “。。。。。”他迈着步子往前走。 "对了,你怎么会来陆氏集团的慈善晚宴?是时琰邀请你来的吗?"张子洲侧过头看向没有表情的程筝。 "不,是我公司的老板。我代表他来。"他缓了缓步子,接过服务生端过来的气泡酒。浅啄了口,微凉甘甜的酒入了咽喉,给他降降了温。 "咦,你不是在泊里工作吗?泊里的老板什么时候跟陆氏集团有交情了?"张子洲选了托盘里的红酒,拿起来摇了摇。 "泊里是兴趣兼职玩玩,我在鹡鸰工作室做配音"他手撑着放酒杯的台子道。 "哦,这样。好有意思。都配什么?电视剧吗?电影吗?还是?有空我能去看看吗?\"说起玩儿,张子洲可是门门精通。"哎,你都不知道,自从你走了。陆时琰都不怎么跟哥们几个出来玩了,现在要玩。人都凑不齐。。。他都钻钱眼儿了。。" "子洲,说什么呢"林翊走过去,出声打断絮絮叨叨的张子洲。 "咦。翊哥,你来啦。哇哦,今天好帅。等会儿,散了,还有二摊吧?"张子洲伸手把上了林翊的背。 程筝见两人聊得热乎,开始伸长脖子望那里是签到处。计划着等会儿落个名儿,再把廖哥吩咐捐个意思的善款给交了,了事撤了。 “你们先聊,我得去签到。"他招呼了一声对面聊得热乎的两人。 "程筝,好久不见。可越来越招人儿了?"林翊像是才看到他一样,看着他挑了挑眉。 “你也是"他回复道,不想多浪费时间跟林翊口舌。转身向签到处走。 "哈哈哈,是吗?招你吗?要不跟我试试?"林翊声音在程筝的背后响起。 从前陆时琰跟程筝在一块的时候,就不待见他。明里暗里给程筝使了不少绊子,在林翊眼里程筝就是阴湿的会吸血的蚂蟥,找到寄主就不肯松口。手段下流,蛊惑了他从小到大的哥们儿做出一系列反常的行为。 "有意思吗?"程筝顿住脚步转头走回来,站在林翊面前。 "开个玩笑,都是老朋友了何必当真"林翊端起酒,一口饮尽。似笑非笑的眯着眼睛看着一脸冷漠的程筝。 ☆、酒红色桃子 陆时琰站在宴会厅的中央,朝左侧的酒水自助区走。他一向嫌恶这种装腔作势的商业社交和虚头巴脑的吹捧。 竒 書 網 ω ω w . q i δ h μ 9 ㈨ . c ó M 但无奈今天一入场就被陆亦鸣逮住。拎着他见了这个叔伯、那个生意伙伴。好不容易,趁着他哥跟他未来丈人聊得热乎。他脚底抹油,溜达到自助区取了杯香槟。 香槟微凉地滑过喉头,暂时缓解了他咽喉的灼热。他抬眼环视一周。不经意间就瞥见不远处熟悉的身影。 陆时琰今天着银灰色定制三件套西装,恰到好处的剪裁,更加衬的他宽肩窄腰,身材比例极佳。领口系着窄版真丝黑色领带,领带夹上缀着颗碎钻。在照明极佳的水晶灯下,他像个高贵的小王子。 全场目光都有意无意的随着他走动而移动,他似感知不到周围的目光投射,自顾自的只盯着他眼里的目标。 "时琰,哇哦,今天是落魄总裁华丽变身贵气小王子啊。"张子洲故作惊讶状,夸张的围着他转了半圈,上下打量着。 也不怪张子洲如此惊讶,自打一头扎进IT创业浪潮。他也被潜移默化的影响了审美。其实主要还是忙的,囫囵觉都顾上过睡,自然无心无力打扮。所以就从一个妖孽骚包gay坠落成了不修边幅IT男。 "嗯,确实不错。这几年,每次见你都朴素如路人。"林翊也难得的夸奖道。 他没理会两人的话,往前迈了步。走到程筝的左后方,仔细瞧着程筝的背影,酒红色的丝绒西装的包裹下着纤细的四肢,扣紧的腰扣掐出他一手臂就能搂的过来的细腰,浑圆的翘臀撑满了酒红色丝绒西裤。在水晶灯照射下像闪着隐秘的光的酒红色桃子,红艳且汁水丰盈。无声地邀人去采撷把玩。真是骚而不知自知,他咽了口分泌旺盛的唾液,移动到人正后方,想靠身形挡住这出神秘诱惑。 程筝恰好转过身就对上陆时琰带着欲望的眼睛。他甚至都能闻到陆时琰欲望燃烧带着升高的体温蒸腾出来的属于陆时琰的味儿。他有些不太好意思的移开了视线,耳朵尖烧出了淡粉色。 "你怎么来了?"陆时琰调整目光,恢复淡然表情问道。 "我代表我们工作室来,我老板有事来不了。我替他来一趟。"程筝腼腆的笑笑摸了摸耳朵。 "人都齐了,好几年没见了。散了一起喝一杯呗?"张子洲在旁边搭腔。 "不了,我还有。。" 程筝要回家照顾小孩,想着赶紧结束了,回家伺候小祖宗。出门前答应了,保姆八点回去换人下班。 "咦,时琰,你在这里?我好一顿找呢?子洲、林翊你们也在吗?这位是?"娇滴滴的女声闯了进来打断了程筝的话。 李桦穿着齐地红色露背礼服,笑盈盈地看向陆时琰,动作自然地挽过陆时琰的手臂。两人站在一起郎才女貌,立刻迎来新一轮的目光关注。 陆时琰啧一声,被李桦胸前的软肉戳着手臂,他烦躁地像摔牛皮糖一样甩开李桦的手。"你能好好站着吗?" 李桦习以为常毫不在意被甩开了。表情也没有丝毫不悦,用葱白似的手指拢拢巧克色的长卷发。伸出右手,向着程筝"您好,我是李桦。怎么称呼您?" 他回握住对方的手道"您好,程筝" "您也是时琰的同学吗?之前都没见过你。"李桦淡笑着温柔的问道。她对于眼前这个眉眼间忧郁而漂亮的男人感到好奇。 她刚才站在一旁,看到了认识陆时琰以来。他脸上从未出现过的表情,有愤怒,爱慕、还有□□裸占有欲等等,非常复杂的情绪交织在陆时琰的脸上。这一刻,她非常惊讶的发现,她好像不太认识这个陆时琰。她出于本能的好奇去靠近探究,然而她走近后感受到了非常强大的只属于这两个人的气场,没有第三个人能扎的进去的两个人之间的气场。 "走吧,要开场了"陆时琰并不让李桦继续询问下去的机会,打断她的好奇。转身往宴会厅中央走去,李桦努了努嘴,随后跟上。又贴上去挽着陆时琰的手臂。 "哎,我就不懂了。你说陆时琰个出柜的基佬,怎么就这么招妹子待见呢?个个往上贴,我家那个傻妹妹,也是从小就是迷他,迷的不行。程筝,你们搞基的。还有可能直回来不?直不回来,多浪费资源啊。盘溜条顺的妹子怎么就不开开眼,看看我这优质直男啊。器大活好,人暖多金\"张子洲怨天尤人一通说,拿起台子上的酒就开始灌自己。大有种,他是被有眼无珠的人遗漏了的明珠。 林翊见他一副,借酒浇愁的傻逼样。伸手捏了捏他的肩膀:"你"金"多不多我不知道。我就怕你不要那天精尽人亡,死在女人身上" 程筝完全没有心思再听下去,也不想回答张子洲的日常蠢问一百条。 他趁两人打趣闲聊间,抽身往签到处去。问清楚,服务生签到处的具体位置在入场处,右侧口。跟他站的位置,刚好成对角线。 他并不打算惹人注意地穿过整个会场,他从人群外边缘绕着走过去。刚走会场外边缘二分之一位置,整个会场的灯霎时间全息了,黑成一片。他下意识去摸了摸身边,可以让他把着的物体。让他不至于摔倒或被人推到。 人在陌生环境的黑暗里,看不见,摸不到的不安全会被无限放大。他没有摸到物体或者人,降低身体重心往下胡乱摸着。他感到皮肤像是被火辣辣地咬了口,手掌肉被烫了一下。他疼的抽了口冷气,收回手。 不远处,亮起了聚光灯。呈现出两束圆形光,打在中央,有点亮光。他视野变的稍微清明了些,摊来掌心低头检查,还好只是被会场用来减轻用电负荷的特供变压器烧烫的地方烫了一下。不大不小成了几个小水泡。他低着头对着掌心吹了口气,缓解灼伤的刺痛感。 "下面我们有请,陆氏集团的两位公子,为我们今天的慈善晚宴开舞。"磁性的男性嗓音在会场里响起来。话音落了后就是起此起披伏的掌声,还有些喝彩声。 随后整个会场响起圆舞曲。偌大的会场,瞬间安静。只剩下圆舞曲以及时缓时急的舞步声,也不知道是出于好奇还是他强烈的意识内驱。程筝回过来神的时候,他已经鬼使神差站在了圆形光圈的外圆线上,定定的看着舞池里优雅起舞的人。 他视线紧紧随着舞池里人,陆时琰换掉了先前的银灰色的西装,换成了纯黑色的燕尾服,脖子上系着白色的领结,打理过的头发的利落地梳了上去露出饱满的额头,聚光灯打在轮廓分明的脸上,五官变的更深邃,卷翘的睫毛,高挺的鼻梁,还有些薄的淡色嘴唇,绷得紧紧的下颌线。他搂着红色露背礼服的李桦,优雅的在光圈里旋转侧身,修长笔直的腿勾勒着最明艳的舞步。 原来漫画里的小王子,真的有。他脑子里,像电影一样的闪回过往和陆时琰的种种。 原来,他错过的不仅仅只是五年的时间。他还错过了,一个男孩到男人的脱变。他有些遗憾错过了他的蜕变,他看着闪着光的小王子。 他才发现,他不是只想远远地遥望他就可以,他还是贪心地拥有他,独占他。原来他没有自己想的无私伟大。 他想冲上去紧紧的拥抱他,亲吻他,用亲密无间的结合来证明他是我的。 在舞曲即将结束的时候,他默默地退出人群。 往外走,找到签到处,简单跟接待人说了几句。把廖哥交代的善款递交了,联系了司机来接自己回家。 他摸了摸口袋,拿出今天在便利店。鬼使神差买的烟,点上根靠在外厅的罗马柱上吞吐。 他刚到美国的时候,情绪很差酗酒,抽烟一样不落。之后他养了橙子后,考虑到孩子的心脏不好,受不了烟味。 生生给断了,现在偶尔想起来会抽。辛辣的焦苦味儿刺激着他的口腔,让他清醒的苦涩顺着喉管漫上了整颗心。他舔舔嘴,眯着眼睛看着开始下起小雨的天空。 "嘿,哥们,借个火?"有个身材健硕的男人走过来,眼神放肆的打量着他。他从兜里,摸出打火机。扔过去,不打算多说。 "谢了,一个吗?"男人晃了晃打火机,示意他接住。眼神暧昧而放肆,打着成年人之间的暗示。 "不要了,送你吧"程筝压根儿没心思理他暗示,抬腿往台阶下走。没走两步,男人快步走过去,拉了他一把。把打火机往他裤兜里塞,有意无意的对着他耳后,喷热气"我不错,不试试?" 程筝扬起手,厌恶地甩了对方的手。 "你在干什么?"音量不大,但足够震慑对方的声音。 程筝转头看见陆时琰冷着脸冲着他走过来。 "陆公子,您怎么出来了?您今天的开场太惊艳了"男人放开程筝的胳膊,谄媚的笑着向陆时琰勾着腰走过去。 "有名片,你?"陆时琰瞥了眼男人道 男人有惊有喜地赶紧拿出内兜里的名片。毕恭毕敬的双手呈上,得到陆氏集团的垂青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听说今天陆氏集团的晚宴,托了不少人才搞的邀请函。就想来拉拉融资,结交达官显贵。男人满脸兴奋想着怎么介绍自己公司的项目。 程筝站在台阶上,重新换上一支烟夹在指间,不明就里看着两人。 陆时琰接过名片,并不言语。只是用手指做噤声手势示意男人不要出声,拿出手机打给秘书。 秘书很快查到这家公司的资本,股权分别情况,以及这家公司最近一笔融资是陆氏集团旗下创投公司的。 他吩咐了秘书让创投做事。在陆氏集团资本的强势狙击下,这家公司根本毫无出路可走。 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他的公司就被资本蚕食干净,他变成了身无分文的可怜虫。男人在旁越听脸越白,慌了神,一直对着陆时琰求饶到最后狼狈的跪坐在台阶上。 程筝旁观一切像个冷静的看客,他把手里的烟掐了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侧过脸对着陆时琰。 "司机到了,我先走了" 陆时琰看着他淡漠如常的脸,太阳穴被烧的突突跳。他可真想扑上去,咬穿他的脖子。看他为他痛,然后再和着他的血饮下,两个人合二为一,用这种血肉交融的方式完全全地占有他。 ☆、摘星 这人刚才明明看着自己拥着别的人,头也不回的走了。礼服都没来及换的他,追出宴会厅。就看到程筝居然跟别的男人暧昧拉扯。 映在他眼睛里,戳在他心里,他的身体里暴力因子一瞬间都在全力叫嚣着,让他撕碎那个拉扯的男人,他用了平生最大的克制力,才得以压下了这股邪火。现在这人一脸与我无关的表情拔腿就走。 陆时琰迈下台阶,拽住了程筝的手腕骨。用十乘十的力钳制住他。程筝被他突然的力道,拽的嘶了一声。陆时琰拽住的是他发不了力的受过伤右腕,他背条件反射性的呈弓形。 程筝待适应了他的钳制力后,侧头看着一双盛怒的眸子道"做吗?”表情淡漠的像在说一件稀疏平常的小事。 “。。。”陆时琰没有回答他,只是皱着眉头侧着头看着他。 愣了不到一秒的陆时琰拽着他,转身回了宴会厅。进了直通酒店客房的电梯,程筝进了电梯就已了然他的回答了,他拿出电话打给司机,吩咐对方不必等自己。他会自己打车回家。 陆时琰拿出房卡刷开了房间的门,房间是一早开好,给他换衣服的。把人拖拽着往床铺里扔。程筝被摔在床沿上。没坐稳摔了下来,手撑地,手掌上的被烫的水泡破了皮,蹭了一手血。 程筝慢慢靠着床坐起来,被他破了皮的手掌,撑过白色地毯上印上了血手印。他坐在大床上开始慢慢地脱自己的衣服,先是脱下西装外套,在是缓缓地解开领带,然后是一颗一颗的拨白衬衣扣子,表情依旧淡漠。 房间里,像被按了静音键。只有他沉默地脱衣摩挲布料的声音。他只穿了件开了全扣的白衬衣,失焦的望着远处。 陆时琰从床对面的沙发上,起身按住了的手。拉过血肉模糊的手放在眼睛下瞧了眼,拽着他进了洗手间。把他手掌向上放到水池内,冲水。接通洗手间内的酒店内线,吩咐人送药上来。 他把程筝按在沙发里,拿过送上来的药。侧过身子为他消毒包扎,把白色纱布打了个结。他放下包扎好的手掌,靠回沙发里。 程筝突然俯下身亲吻他的额头,眉毛、睫毛鼻梁到嘴唇。轻轻捧着他脸,有些哆嗦的落下吻。像是捧着个易碎的宝贝,小心仔细。颤颤巍巍道"小琰,我想你了" 陆时琰听见脑子里的一根弦啪断掉了。 。。。。。 陆时琰平生所有的暴戾和极致恶劣的情绪都只有这一个人能激起,人前的他总是严谨,自律,处变不惊。只有面对这个人,他才会失控。他讨厌失控。这是有史以来,他第一次没有给这个人任何抚慰,甚至连亲吻都没有。他只是横冲直撞,单纯发泄着他的满腔怒火。 他额上渗着汗,转身去了浴室冲了个凉水澡。 程筝趴在沙发里,身体的疼痛一时半会儿。还起不来,他全身像被车碾过的酸痛。他失神地看着地毯发呆,他想陆时琰是真的生气了,也是真的恨死他了。但他却没有任何立场和资格的问他。伤陆时琰最深的就是他。他才是罪魁祸首,他要他是炮友,他便是吧。 陆时琰冲完澡,躺进床里。瞥了眼趴在沙发里的人,视线停在人撅起来的尾椎骨。 "去洗吧,我不喜欢汗味儿" 程筝转过头,对上半躺在床里看都不看他的人。努力挤了个笑应了声好,起身哆嗦着腿一瘸一拐地去了浴室,洗完走回床边。 床里的陆时琰已经合上了眼睛,只剩盏床头夜灯。他绕过去床位,伸手按了开关让人好睡些。刚摸到开关,人就睁开眼睛,按住了他的手。 "留着,我习惯了" 他愣了愣收回手在旁边躺下。侧躺着背对身旁的人,默默数着背后的人的呼吸,听到人的呼吸变沉。觉着人应该睡着了。 他轻轻翻了个身,隔空摸着陆时琰背部的轮廓用手指描画着。 气音说道"一点都不疼,小琰,要一直快乐,一直发光" 他贪心多留了一小时,最后还是起身穿好地毯上散落的衣服。他不能再留小孩一个人在家里了。 他光着脚踩在地毯上,拎着鞋子。轻轻地开了门。 酒店位置比较偏,凌晨的街道。几乎没什么人,他只穿了件血污的衬衣步行在路上,他走动步子牵着隐秘部位疼,他走动变的越来越缓慢而怪异。 程筝跛着腿缓慢地走在初秋凌晨的街道上。 宝蓝色的玛萨拉蒂开过,掠过一阵风。急刹发出有些刺耳的摩擦声,停在他前方100米处。突然的急刹声,让他不知觉地抖了抖。他紧张地吞了口唾液,来缓解不正常的心跳。即便近半年来的测评,显示他已经痊愈了并无复发的现象,但他还是不可自控地会出现这样的应激反应。 他缓了口气,平静下来后抬眼看了看。玛莎拉蒂突然往后缓慢地倒车,把车停在了他左侧。副驾驶的车窗降了下来,他往里看了看,不觉得是认识的人。驾驶者也在看他。 他没多大在意,抬脚继续往前走。驾驶位车门被打开,一个中等身材的男人走了下来。往他的方向过来,面带疑惑的打量着他,突然咧开嘴冲着他笑 "你是,你是程筝吧"男人声音里夹着兴奋。 他停下步子,盯着对方。在脑子里搜索认识的脸谱对比。 "嗯,你是?"他搜索完了一圈,发现完全对这个男人没有印象。 男人丝毫没有不被认出的尴尬。用手挠挠头,大跨一步,走到他面前,伸出手 "你不认识我,我可以是熟悉你不是一两天了。" 他有些尴尬的摸了摸耳朵\"不好意思,我记性不是很好,你是?" "我是伯琰科技的合伙人周海涛victor,也是陆时琰的师兄。你这是?受伤了吗?送你去医院?"victor借着路灯才看清楚,程筝衬衣上有血。嘴也破了,脸色也不太好。 《在原地等我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6 他牵起嘴角扯了个笑"您好,我没关系,小事儿摔了跤。擦破点皮。" 周海涛见对方不想多说,也不再打听。"这地儿不好打车,这点儿也打不到车,要不,我送你?" 他想着还得回家看孩子,也不再推辞。谢过人后,上了车。他有些别扭地挪动屁股调整坐姿。 "你也是美国回来的吧?我跟时琰也是在美国读master的时候认识的,刚认识的时候,我可完全看不出来他是个超级富二代。和我分到一个科研组,地狱导师带我们。地狱导师折腾的我们组有个韩国人,都的得了抑郁症最后还退了学。就只有陆时琰像是开了外挂似的,我就没看他一天睡过4个小时以上。玩命的搞科研。奖学金基本上有他在,就没落到别人脑袋上。咦。。我话多了吧?"遇到红灯点了刹车,转头看没动静的程筝。 他笑笑道:"没有,你说的挺好的。"他何其幸运能遇到,能给他讲讲没他的那五年的陆时琰。他怕听漏一丝信息,所以他不敢出声。"然后呢,周总,你是怎么知道我的?" 绿灯了,周海涛松了刹车。用手挠挠头道"啥周总啊,叫我海涛或者Victor都行。叫的怪别扭的。" 程筝笑着应了声好。 周海涛侧过脸眼神复杂地看向他。 "那时候,陆时琰跟同学不怎么说话,高冷的不要不要的。浑身上下就写满了生人勿进。在异国求学,见到同胞,总是比较亲切些的。后来有一次我跟他分到一个科研题目。是关于全息投影的项目,他几乎不眠不休的做科研,甚至做了我那份资料。”周海涛声音沉了下来,长叹了一口气。 “我就问他,为什么这么拼。他说,他答应一个人要摘颗星给他。我笑话他,小女孩儿的矫情。他只笑笑说,因为这人看不见星空,也没见过星星。后来,我们回国就创办了现在的伯琰科技。他的办公室里全存满各式各样的星空。其中还有他走遍了全美,收集的50个洲的星空。" 周海涛降下车窗,点上根烟吸了口。把烟往窗外喷。 程筝指甲掐进掌心里。摇了摇头笑道"傻子" 车厢静了下来,他调低车窗。冷风灌了进来,冷却他有些充血的脑袋,和酸胀的眼眶。 他抬头望着车窗外的夜空,今天有没有星星,他睁着眼睛找了找。视野里除了一片黑就只剩远处橘黄色的路灯。 他突然想起,那年17岁的夏天有个人陪他看了一整晚的仲夏星空。那人找来高倍望远镜,邀他一起看天文台里,预告的百年难得一见的狮子座流星雨,两个人看着看着就滚到了床上。 最后有没有流星雨,他不知道。他气喘吁吁地躺在那人的怀里说,陆时琰我不用你上九天揽月,你只赠我一颗星就行。月亮只有一个,我不贪心我只要一个我看到见的星。其实是个一语双关。但是那个傻子却当了真。 快到把人送到地儿了,周海涛刻意放缓了车速。转过头看了眼程筝,吸了口气道\"后来,回了国。有个男的每个月都来公司找他,有回我没多想就进去了,不小心看见他来不及收拾的侦探给他的你的一些资料。" 周海涛笑着挠挠头"我这人吧,直肠子,想什么说什么,你不要放在心上。找机会请你吃饭,给你赔个罪" 他急忙摆摆手道"没有,谢谢你,应该是我请您吃饭。谢谢您告诉我这些多,victor。况且今天还麻烦你送我一趟" "你没多心想就行。其实我也是替他憋得慌。那什么,挺晚了,我们找个时间再聚呗。" 程筝下了车,关好车门。转身进了小区,老校区的楼道感应声控灯不是很灵敏,他没走几步,灯就熄了,他懒得跺脚。就把着杆儿往上走。好在他住三楼,不太费劲就走到家门口。 拿钥匙怼了老半天锁眼都进不去。打开手机借着光,勉强把钥匙怼进了锁眼。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吓的他一哆嗦。 他一手抖把手机摔在水泥地上,想再捡起来看屏幕已经碎了,按了开机键没作用。他啧了声,把手机放进口袋里。开门进了房间,蹑手蹑脚地开了客厅灯,找了医药箱。给伤口做了个简单处理,吞了颗安眠药顺着熟睡的小孩儿躺下。 ☆、我的选择 程筝是被身边的小家伙的飞毛腿给踹醒的,小家伙的睡相一直不好。他揉了揉眼睛,想着周末空了,去趟家具城买个单人床放在次卧里,把这个睡相不老实的小家伙打发去次卧睡。 全身上下散了架的酸痛,让他险些起不来。缓了口气,扶着酸软的腰下了床,简单洗个脸,拿上钥匙,在楼下西点铺子买了吐司,餐蛋三明治准备上楼。拖着像不是他腿的假肢往小区大门方向走,有个白色特斯拉modelx 横在他面前。他正想绕开车走过去,驾驶位门从里面打开。 陆时琰神色淡漠的走了下来,他显然意外一大早在小区门口看见陆时琰。他怔愣的站在原地。 陆时琰今天穿了件薄米色针织衫,淡色牛仔裤,脚上踩了双白球鞋。慢着步子向着他走来恍惚间跟17岁的陆时琰的影子相叠了。直到人走到他跟前,抱着双臂对着他吹了口热气。 他才元神归位尴尬地摸了摸耳朵道:"小琰,你怎么来了?" "你关机了,那孩子的病例给我一份。我让人安排。"陆时琰瞥了眼他手上拎着的东西,像交代下属公事一样,毫无语调起伏道。 他对着陆时琰晃了晃手上的纸袋。笑了笑道"资料在楼上,先上楼吃个早饭?" 陆时琰干脆的应了下来,他陪着陆时琰先找个停车位把车停好。 陆时琰从车里拿了个黑色的资料袋下来。锁上车随他上了楼,陆时琰有意落后他一步,跟在他身后上楼梯,程筝能感受到背后观察的目光,他故意调整了走路的姿势,也不再敢把着杆儿走。只是走的像个裹了小脚的老太太,又慢又不稳。 许是觉得他太慢了耽搁时间,陆时琰上前快走了两步,到他身边,手穿过他腋下,把他直接架了起来往上走,卸了他半边身子的力, 工作日早高峰的楼梯间里,他还是怕这种怪异姿势被那个邻居开门就见。他脸颊泛红的侧过头低语道"小琰,我可以自己走。放开我吧。没关系" "要么我架着你走,要么我抱着你上去。你选?"陆时琰并不理会他的商量。果然反了祖的狗子,更霸道了,他闭了嘴,没在出声。 三楼自家铁门前,他掏出钥匙开了门,家养小狗子就撒着欢扑他个满怀。 "筝筝,是餐蛋三明治吗?"小狗子接过纸袋,开始寻食。 程筝把纸袋交给嗅着鼻子的家养小卷毛狗,嗔怒的问道"你跑什么?我说过多少次了?"皱着眉观察小狗子的脸色,完全没理小狗子的撒娇。 "我想你嘛,我昨天一天没看见你呢,嗯,筝筝,你好好啊,又给我买了餐蛋三治。"小孩儿继续把小卷毛放在他大腿上蹭着撒欢。 站在一边的反了祖的大型犬陆时琰,完全被无视在程家两父子的清晨温馨时刻里。 小孩儿发现家长没有继续斥责他的可能了,马上转移了新的注意力。抬着脑袋,打量着面前冷脸皱着眉的高大男人。扬起下巴,作视察者姿态。肉乎乎的小胖手捏着自己的下巴道:"你是。。是小琰?" “。。。” 程筝顿感自己脑门上,无数条黑线笼罩。抬手拍了下小孩儿的卷毛脑袋道"叫陆叔叔,没礼貌。赶紧去吃你的,你今天不想去幼儿园了是吧?" "啊,好痛。筝筝,你变心了。你不爱我了。你都不打我的。"小孩说着跟保姆在电视剧里,看来狗血电视剧里的台词,控诉他的爸爸不爱他了。委屈巴巴的皱着脸,拿上三明治往餐桌上去。 "什么变心不变心的?我看我就该打你,打到变形。"程筝不落下风的回呛道。 事实上,程筝跟儿子的相处方式一直如此。小橙子出生时,自己太年轻,毫无跟孩子相处的经验,加上他自己童年几乎没有关于父亲的记忆。他并无可参照的父亲角色的版本,所以一直以来,两人处的更像是哥哥跟弟弟。会一起看动漫,偶尔还会相互口斗个两句。当然,口斗的结果,都是以程筝拿对错。孩子太小,是非观并不完善。 站在玄关的陆时琰,完全被程家父子的相处模式给震到了。陆时琰自小家教严苛,即便是常年见不着父亲陆正庭,但出身名门的母亲方明清对他没少言传身教所谓上流社会的教养,实则是迂腐进骨子里的大宅门里的规矩。 他看着坐在餐椅上,吃的满手沙拉酱的小男孩,发问"你刚叫我什么?", 小孩儿吃的正欢,嘴里塞着食物。被噎的出不了声,拿过桌上的橙汁喝了口,把口腔里的食物咽了下来道:"小琰啊,我知道你啊。筝筝,有个。。" 程筝立刻心虚的小跑过去,佯装用纸给小孩儿擦嘴,顺势堵上他的话。他尴尬的看向陆时琰,匆忙道"童言无忌,吃吧。我有多买一份。要煎蛋吗?我很快搞定。" 陆时琰挑着眉看了眼,慌张的程筝。也没了兴致再打听下去。 "不用,我吃这个就好。”他顺手拿起桌上的三明治打开咬了一口 "好吧,咖啡要吗?我煮两杯?"程筝想从餐椅上把吃完早餐的小孩抱下来,他左手圈住小孩儿。没圈稳,小孩儿被抱的晃了晃,滑下了椅子。 "我可以自己下来,筝筝,我不用抱。”小孩儿对家长安慰的咧嘴笑了笑,小跑进了房间换衣服。 程筝笑着拍了拍孩子屁股,转身进厨房煮咖啡。探出脑袋问"时琰,我是胶囊咖啡。你可以吧?需要加糖吗?" 陆时琰手上的三明治已经吃完了,他对厨房里的人点点头道"不要糖", 他隔着厨房的玻璃门盯着程筝的背影,琢磨着刚才发生的画面。怎么程筝好像刻意不用更容易使力的右手?他手好像也不太能使得上力一样?几次捏住他的手腕骨,他好像很费力的动肩膀? "好了,喝吧,地方太小了。我没买意式机。凑合着喝吧。"程筝把杯子递给他,打断了陆时琰的琢磨。 陆时琰伸手接了过来放在餐桌上,拿起手边的黑色资料袋,递给对面的程筝。 "这是目前国内比较权威的心脏科医生以及所在医院的情况,你可以先看看。"陆时琰早在看到刘磊给程筝的资料上显示父子关系时。就已经命人查了儿子程晨的资料,知道了程晨患有先天性心脏瓣膜发育不全。需要在五岁前的最佳手术时间内接受手术治疗。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意收集医生、医院的资料。 程筝翻看着准备齐全的资料,抬起头惊愕的看向对面的人。 皱着眉头低哑着声音道"时琰,我一直想问。我没说过程晨有心脏问题。更没有跟你讲过他是先天心脏瓣膜发育不全。你是怎么知道的?还有准备这些针对性资料,你都是?" 其实以陆时琰的能力,查出橙子有心脏问题不是难事。但显然做了如此齐全的,全国所有先天性心脏瓣膜发育不全的针对性资料整理,不用点心思是不可能的。况且还不是短时间能做完的。他自然知道,这些资料收集整理不会是陆时琰亲手做的。但就算吩咐人做,也足以说明这个男人的细心。 陆时琰拿起桌上的咖啡喝了口,苦涩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开。 "不太难,把他病例资料给我吧。这样针对性会更强一些。" 程筝感到眼睛有些发酸,可能是热咖啡的蒸汽给熏的。他揉了揉,起身进了房间取出橙子的病例递给陆时琰。 哽着声音道"小琰,其实你不用这么做。你其实没有义务去负责我的选择。程晨是我的责任,不是你的。" 他心有着深深的罪责感,5年前,是他背叛了和陆时琰的感情,像个卑鄙的懦夫,仓皇出逃,卑劣□□地埋了两个人的感情,去填了他这5年的生活。活的像个正常人,有精神寄托的孩子,有个勉强被世人称之为家的壳子。 而陆时琰却还是个精神情感世界里的孤人。捧着那埋了两人感情的烂泥,陷进去出不来。他怎么能再让陆时琰来为他的选择负责呢?是他选择叛逃远走大洋彼岸,是他选择接受夏洛临终托孤的儿子,一切都是他的选择。 陆时琰冷着一张脸并不作答,拿起病例起身往玄关处走。顿住脚步,没有回头冷冷道"程筝,我的选择。你又凭什么管?" 砰的一声摔上了门,把背影关在了门外。 程筝怔愣的站在客厅中央,被换好衣服走过来的小孩叫醒,他回过神来匆忙去房间里换了衣服。拉上儿子的手出了门,往幼儿园送。 去幼儿园的路上,他不知所云地拿出前一晚被摔到不能开机的手机,想打电话去单位请假。他叹了口气,随便找个维修手机的小铺换了个屏,修好手机,立刻去了电话到单位请假。 廖哥接到程筝的请假电话,想着他昨晚去宴会喝了不少。也没多说就同意了,嘱咐他好好休息,要不舒服。请一天也行,不着急回公司。 程筝立刻打车回了家,想着从夏洛的遗物里找找线索。 其实夏洛也在他再三逼问下,透露过孩子生父的情况。但仅限于名字,跟他们怎么认识的。再无其他,也再三嘱托过他。不要让他们父子相认,她不想她的儿子,知道自己是一个不被生父所期待降生的意外 。 尽管她用生命爱着肚子里的孩子,并且可能搭上命去把他带到这个世界。 次卧里程筝拿出一个24寸银色箱子。箱子里装着夏洛的所有遗物,里面有夏洛的怀孕日记。日记是她说要给她亲生子长大看的,她每天坐在洛杉矶的公寓里书桌前,照着暖黄色的阅读灯,记着日记,脸上溢着柔软的神色。还会不时喃喃自语,像是在跟她的儿子靠着脐带交流。还有夏洛怀孕时,最喜欢的橘色碎花孕妇裙,一封儿子亲启的信,银行卡,一条项链等等零零碎碎的东西。都被他保存了下来,准备程晨再大些,能识字给他看。 他翻翻找找一顿,没有非常有用的信息。连个能当做信物的东西都没有,他有些失望的合上箱子,往下压箱盖时。发现盖不上,被裙子兜里的异物卡住了。 他随手拽了拽,想掖进去。摸到一个类似指环的金属物体,他把东西从衣兜里取了出来,发现是枚素铂金戒指。戒指样式极普通,光面没有任何雕刻,而且看着不像女式戒指。戒面宽,戒围大就连套在他的手上都有些松动。 他拿着戒指对着光,看到戒指的内圈里刻着两个字母,LX。他把戒指放进衣兜里,锁好箱子。 开了笔电盘腿坐在客厅里。开始检索这个叫林文涵的男人的所有资料。 他在网页上搜索关于林文涵最新消息。滑到最下面一条,他点开进去看,是个四年前的新闻,"踢爆,林氏集团长子离婚内幕",新闻里洋洋洒洒的用了大段文字,来写林文涵与妻子感情不和的内幕分析。还贴出林文涵友人,以及林文涵妻子友人分别与两人的微信对话。说两人是本就是各玩儿的商业联姻,林文涵性冷淡等等。 他摇摇头叹了口气,默算下时间。林文涵跟妻子离婚的时间,跟夏洛怀孕的时间刚好对上。 他心里生出了另一种猜测,如果真如自己的猜想,那林文涵应该不会对自己的亲生子坐视不理。 伸了个懒腰,他吃了两口桌上剩的吐司对付一下午饭。拿上钥匙,打了车去公司上下午的班。 ☆、寻血之路 鹡鸰配音工作室内,同事们原以为要请上一整天假的程筝,突然来上班,大家都有些惊讶于他的到来。他对于因为自己耽误了项目进度对同事们表达了抱歉。还请前台小陈帮他定了全组人的下午茶,在外程筝总是客气小心的待人接物。有时候,花花钱能让他快速获得大家的好感,以便更顺利的推动工作。是他常常会用的小办法,倒不是他有多大方。实在是,因为从年少时,就被同学一口一个小三儿的儿子,弱鸡的叫。被孤立,被围攻。不得不总结了一些能让他好受一些的生存之道。 前台小陈拿着送来的外卖,递给他。他从袋里分出一杯给了小姑娘,小姑娘红着脸表示没想到也有她的份。许鹏接过奶茶,胳膊搭上他的肩道"唉呀妈呀,你说你搞怎么客气,干啥?都是同个战壕的战友。谢谢哈,让你破费。之后有事儿,你说话"其余同事们也纷纷跟他道了谢。他笑笑表示是他给大家添麻烦了,回了自己工位上开始工作。 "啧,有钱真任性。林氏集团董事长大房长子,包下S酒店庆生。邀请了不少达官显贵,明星、网红,这城里但凡有点头脸的人物都在受邀之列。哎,这有钱人庆个生跟撒钱玩儿似的。"彦菲菲拿过手里的蛋挞,狠咬一口。眼睛盯在网页的八卦新闻,摇着头继续滑鼠标。蛋挞皮洒了些在键盘上,也完全不在意继续啃着蛋挞。程筝侧过头看了眼她吃洒的蛋挞皮,顺手递了张纸巾给她。继续顺词。许鹏八卦魂被点燃了,转着椅子,把脑袋往彦菲菲跟前凑。双眼放光"什么?林氏集团长子什么来头?这显然就是传说中的那啥派对不是?有钱人就是会玩儿,我上次看帖子,深扒海天盛筵。可刺激了,这不就是更高级的海天盛筵呗。"许鹏拿过彦菲菲手上的鼠标,换成自己滑拉网页。 "应该不会吧,受邀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还有不少当红一线,不会这么明目张胆的。林氏集团啊,你不知道嘛。主要涉猎传媒业,金融中心那座最高的写字楼,就是他家的传媒大厦。总之就是非富即贵的人物都跟他家多少有点交情,林氏集团董事长也是个风流成性的,明着养了三房太太。最小的那房跟这林董事长,都快赶上爷孙恋了。差了小20岁呢。哎,所以只要钱多,说不定你未来媳妇儿还在读幼儿园呢,大鹏。"彦菲菲用手肘碰了碰她桌子前脑袋快钻进显示器里的许鹏。 许鹏挠着贴头皮的发茬子,略羞涩的笑着点头。 林氏、长子、传媒业。这几个关键字钻到旁边程筝的耳朵里。好像跟自己查到的林文涵信息有所重合,他皱着眉转过椅子,往前滑了几步。通过两人间的缝隙,瞥着网页上的新闻。开口问道"菲菲,你刚才说的林氏集团的长子,是叫什么来着?" 彦菲菲回头看了眼他,拿起鼠标滑动回答道\"林文涵啊,程筝,你这种不食人间烟火,独自灿烂的神仙哥哥。今天是要下凡看看俗人俗事儿?还以为你都没兴趣这些八卦呢。" 程筝不想理她的打趣,眼睛随她滑过的页面,落到了尾页的林文涵被偷拍的一张照片。 "我也是俗人一个,现在混文化圈了。可不得精进一下业务能力。"他拍了拍彦菲菲的手,示意她不要再滑动鼠标,自己上前拿起鼠标双击点开原图放大看。 许鹏看他有了兴趣,凑过来想跟着一起八卦这传媒业大太子的秘闻。他把下巴都要搁在程筝操作鼠标的胳膊上了,程筝抬了抬胳膊,让他离远点。彦菲菲看到两人像是打情骂俏的举动,捂住嘴笑道"既然,你们这么想知道。我就给你们免费补补课呗,但有条件,晚上你们俩请我吃饭,当我咨询费。嗯?"她挑着眉看两人。 “行啊,一起吃呗。反正回去也是一个人。人多热闹。我请啊,这顿算我的。说好了"许鹏自告奋勇地拍上程筝的肩膀。 程筝今天本打算接上小橙子,去吃顿小孩爱吃的。好几天没陪他儿子吃晚饭了,心里觉得亏欠的紧。想改个时间,跟两人把情况一说,彦菲菲下巴都快惊掉了,发出高八度的尖叫"卧槽,程筝,神仙哥哥,你有儿子啦?不对,你结婚啦?不应该啊,我不会看走眼的。" 程筝被她突然发出的土拨鼠般的尖叫,吓的赶紧捂住耳朵。 "菲菲姐,大姐,你能小声点吗?这就差拿个扩音器宣传了。我耳膜快穿孔了,嗯,我有儿子四岁了。" 许鹏用羡慕的眼光看着他"兄弟,你真够可以的,这么年轻儿子都四岁了。人生赢家啊。那你接上大侄子,再叫上嫂子一起呗。" "我太意外了,我的妈呀,让我缓缓。看来我眼力还有待提高,居然走眼了"彦菲菲还在为自己磕糖磕到了玻璃渣感叹。 "不太方便吧,要不,你俩去。下次我请补上?"程筝客气道 "有啥不方便的,都不是外人。你都请了我好几次了,换我请你们一家子。就这么说定了,都来啊。我现在就定吃饭的地儿。"许鹏拿出手机,开始预约餐厅订位置。 彦菲菲回过神来道"走呗,一起一起,顺带我看看,那位仙女有幸能嫁给我们组的神仙哥哥。" 架不住人的热情邀请,他想想人也不多,就应了。转头对着正在拿手机预定的许鹏道:"四个人就行,我带我儿子。" "咋啦嫂子有事儿来不了?"许鹏抬起头疑惑的看着他。 他侧过身子,边滑着自己的转椅边说"他妈妈过世了"声音轻的让人听不见,但许鹏跟彦菲菲还是听见了,相互看了对方一眼。各自噤了声回到自己的工位上坐好,片刻后,异口同声的道了句。"不好意思",程筝闻声回头,看了眼两人的背影。道了句没关系,办公室很快就恢复到各自忙碌的场景。 程筝先走一步下班,去接儿子。许鹏和彦菲菲先去吃饭的地方,许鹏考虑有孩子,定了家网红潮汕牛肉火锅,去晚了怕排队。就拉上彦菲菲跟程筝前后脚出了公司。 小橙子自从转了新的幼儿园以后,他还没亲自来接过儿子放学。 今天特意赶在,幼儿园还差几分钟放学的时间,来等放学。准备给小家伙一个惊喜。穿着统一的服装,背着同样的印着幼儿园logo的书包的一群小豆丁在打开大门后,呼啦啦的往外走,一时间,他还真扒拉不出自家小孩儿,他伸长脖子往里望。无奈孩子太多了,他只能站在原地等他儿子来认领他。小家伙压根儿没想到他不靠谱的家长会来接他,拖着步子走在人群后面。跟同班的小女孩边走边玩儿手上的扭蛋,把扭出的蓝色小鱼送给小姑娘。看着人都散的差不多了,自己小孩儿还没影。他怕小家伙自顾自的走了又或者遇到意外,他有些被害妄想症倾向,所有事情习惯往最坏的结果想。他渡着步子来回张望,往幼儿园内走。还没走两步,就看到小家伙威风神气的抬着下巴,给小姑娘送扭蛋。一颗心总算落回肚子里。而后摇摇头淡笑着感叹,基因遗传的强大。这么点大的小家伙,就会撩妹。真是无师自通,亲爹风流可算是长进了他骨子里。 "程晨,你干什么呢?"他佯怒地叫着小家伙的大名。 程晨闻声浑身震了震,只有在挨罚的时候才会被叫大名。他马上求饶认错"筝。。爸爸,你怎么来了?"。 因为自幼身体不好,他的爸爸从未在武力上镇压过他,都是做些例如:买他很喜欢口味的蛋糕,但却把蛋糕放在他拿不到的地方。让他静坐半小时又或者是读半小时生词等等让他备受心灵煎熬的处罚。 "不想我来接你吗?"他走前去,看了眼旁边的小姑娘。小姑娘穿个嫩黄色的小裙子加了件白色小开衫,看上去像个剥了壳的鸡蛋,很是可爱。 他不禁腹诽道,自己儿子眼光还真不错。他牵起儿子的手往外走,低头问小姑娘,有没有家里人来接。话还没说完,小姑娘的妈妈就小跑了过来,接女儿。两父子跟两母女道了别,两父子在路边打了个出租去吃饭的地儿。 还在思考如何不被家长的惩罚的小孩儿,在车上沉默的低着头。 程筝当然是不知小孩儿心事,摸上手感不错的卷毛脑袋。 小孩儿低着头闷闷道"爸爸,我会乖。这次能不能换别的。我不想看着黑森林静坐了\"没想到,小家伙在琢磨这事儿。还以为是被小姑娘伤了心,他憋笑道"嗯,没问题。先吃了饭再说" 出租车到了目的地,准备下车。他看着旁边的小孩儿,还是闷闷的。不忍心再逗的孩子吃不好饭。抱小孩儿下了车,弯下腰半蹲着。与小孩眼睛平视道\"橙子,我其实没有要罚你。只是走路的时候,不要玩玩具。不要一心二用,不小心摔了磕了,我会心疼的。" 话音刚落,小孩儿立刻扑进家长的怀里,把头埋在在他肩膀里。小卷毛蹭着他的脸。闷声道"嗯,筝筝爸爸,我爱你,我会小心的\"声音里带着后怕的鼻音,家长心里化成了一滩水,他想这可能就是养育孩子的意义吧,被需要,被依靠。不知觉的收紧手臂拥着儿子。他要护这个孩子一世健康顺遂。他必须得加快手脚找到林文涵了。 他带小孩进了餐厅落座,橙子肉嘟嘟的苹果脸加上小卷毛,立即俘获了彦菲菲老阿姨的心。又是揉头又是掐脸的,就差把人抱在怀里啃了。 一顿饭下来,小孩儿跟彦菲菲已经打成一片,彦菲菲提议她要带孩子去旁边的便利店里买扭蛋,程筝看彦菲菲爱孩子,爱的正在兴头上,也不好扫人的兴致,也就是点点头同意了。嘱咐只能买几个。剩下他跟许鹏坐在位置上,他没有忘记这顿饭的目的。刚才已经从彦菲菲哪里听来林文涵,自离婚后,并未再婚。与前妻也未曾生育孩子。膝下无儿无女。那找橙子的兄妹这个事儿,基本不太可能。只能找他本人,可是即便知道林文涵的生日派对就在周五晚,他没有邀请函,包下了整个酒店的安保森严硬闯肯定进不去。 他看着对面低着头刷八卦。一脸兴奋的许鹏,闪了个念头,敲敲桌子开口问人"咦。。大鹏,你说如果我想去林文涵的生日派对。你有办法找人搞个邀请函不?你不是认识些网红吗?转买张邀请函应该不难吧?" "啥?你要去林文涵的生日派对?干哈啊?这么拼吗?要去拓展人脉?"许鹏还沉浸在跟做狗仔的朋友的八卦微信聊天中,咧着嘴傻笑。 "啊,弄的到吗?"他敷衍道,刚才彦菲菲在讲各种豪门,贵圈恩怨是非时,许鹏基本上都能接上,还神秘兮兮的说些所谓内幕跟他们分享。说好哥们开了个网络营销公司,会帮网红,明星在主流社交平台上带节奏搞宣传。他想或许花钱从人手里买张邀请涵也不是不行。 "行啊,这有啥的,你开口不是一句话的事儿嘛,我问问我兄弟哈。"许鹏为人豪爽,程筝第一次跟他开口。他且能不帮。 ☆、你长高了 许鹏起身走出餐厅,在外打了几个电话后,走回了餐厅。把手机放在桌上,拿起桌上的饮料灌了一大口。兴奋的告诉程筝,他哥们帮他找张做了刚整形还在恢复期的小明星转出来的邀请函。因为是小明星自己原因去不了,所以也不用钱。小明星看着跟他哥们的交情,把邀请函转了出来,让许鹏拿到邀请函后,请他吃顿饭就成。 “谢谢你,大鹏,你请你哥们儿吃饭的钱记账上,回来我给你报销”他没想过事情会如此顺利,刚还在想邀请函,卖价会不会贵的离谱。这生日会都是名流出席,肯定有不少人挤破头想去。还得支付医院的手术费,他拿不出太多的余钱去买贵出天的邀请函。没想到事情出奇的顺利,夏洛过世后,他就没有交过什么朋友。准确的说他一直以来只有夏洛一个朋友。他感到久违了的友谊。 许鹏看着他眼里浮着感动的神色,大大咧咧的说,没事儿,这是光屁股长大的哥们。跟他吃碗面也是请了一顿,让程筝不必放在心上。许鹏叫来服务员结账,被服务员告知程筝已经结过了。许鹏说了他一通。不讲信用,说这顿不算。下顿再来。 《在原地等我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7 两人说说笑笑的出了餐厅,去对面便利店里找了小橙子跟彦菲菲。四个人沿街散步消食儿,在地铁口分开,各自回家。 回到家后,照顾小橙子洗完澡。程筝把小孩儿安置在床里看图画书。自己拿了睡衣进浴室,他站在花洒下,被四周温热的水萦绕着。像久违的温情浸润着冰封多年的心。他比平时多洗了些时候。 抬着手擦滴着水的头发,进了房间。 “筝筝,小琰打电话找你。我帮你接了,说你在洗澡。”橙子抬头看了眼他,又低下头把注意力放回了图画书上。 “哈?说什么了?不,不对,你怎么知道是他?不,你叫他什么?”他三两步走到床边,慌忙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 “问他是谁,他说了小琰啊。他还跟我聊了会儿天。”小人精头也不抬的继续看图画书道。 “橙子,下次不要随便乱接电话。”他看小人精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无奈的摇着头心里暗念道小孩儿太早熟都是这当爹的太不靠谱,还能跟自己养的计较嘛。 他看了眼通话记录,回拨了过去。电话没人接,估计人可能睡了。他编了条短信,传了过去。“时琰,不好意思,明天周五公司加班,抱歉,不能如时赴约。” 他放下手机,去浴室里刷牙。刚放下牙刷手机就响了起,惊得他慌得小跑到床头。直接按下接听。 “喂,时琰,不好意思。我明天。。。”他微微喘气道。 “啥?哥们,是我,大鹏啊。我跟你说邀请函的事儿,我哥们让你明天直接去会场,他让人到时候直接给你。”许鹏热情大声道。 惊的耳朵疼,他把听筒拿远了些。尴尬的客气道“嗯嗯,谢谢大鹏,完事儿以后请上你哥们,一起吃顿饭。” “没事儿,不整这些虚的,都是哥们。别太见外了”许鹏笑言道,他还不习惯被人这么客气的谢来谢去。 有电话进来的提示音响起,他移开听筒看了眼是陆时琰的电话。他慌忙的跟许鹏简单说了两句,挂了电话。 他深吸一口气,接起陆时琰的来电。 “时琰?有事儿吗?”他不自觉的用手给自己胸口顺气,抬脚往房间外走。 “嗯。怎么晚了你还有电话?” “是同事,交流明天的工作。”他心虚的随口瞎扯。 陆时琰低沉的嗓音通过听筒,传进他的耳朵里再转了个弯传到心里,他连忙抿紧了嘴怕一张嘴就露了这一腔难以自持的心动。 “你可够敬业的,离明天上班就几个小时不到,这大半夜的还加班交流工作。能请到你这样的忠臣良将可真是企业之光,老板之福啊。”陆时琰明里暗里的酸人。他不是听不出,但一点也不生气,反而有些小雀跃。 他打个直球“那你想要吗?陆总,我这样敬业的员工” 电话对面的人突然哑了声,没有回答。 要不是还有断断续续的呼吸声传进来,他险些以为人挂了电话,他觉着可能过了线,急救场道“时琰,对不起。我刚去公司,就恰好接了个新本子。出品方要的急,所以得加班赶进度。也不能因为我一个人拖慢整组的进度。我真不是故意爽约的。后天,后天我请你吃饭赔罪吧。对不起,小琰”他言辞恳切,不想人以为他是故意矫情的躲着不见。 “知道了,我打过来也是跟你说,我明晚有饭局。”语气音调没有任何波动,像公式化的交代下属安排行程。 他松了口气,少了几分因为撒谎带来的自责感。爽快的答道“嗯,没关系,我们后天再约。你的事情重要些。晚安,你早些休息吧。”他没有马上挂断,贪心的想讨声晚安。那他今晚一定不用吃安眠也能真正的晚安。 “嗯”可惜电话里的人没能给他留声晚安,只留了听筒里机械的忙音。 今天的通话时间比上次多了1分23秒。他捏着手里的手机,不自觉的牵起嘴角慢着步子回了卧室。在床头柜上放下手机,瞄了眼还在看图画书的小人儿,今天的小人儿怎么格外可爱呢,允许他再多看十分钟,他抬手戳了下小孩儿的苹果脸, “干嘛?筝筝,我还有一页就好。你先躺好,我看了就来哄你睡觉啊,”小孩儿眼睛盯着书,一本正经的哄他。 “什么?你哄我,哎。哎,橙子你抬头”他憋着笑,抬手指向天花板。 \"嗯?灯啊?怎么了呢”小孩儿满脸问号的抬头看眼白炽灯又侧过头看他。 “啊,你看不见啊?有牛啊?”他看人满脸问号有些憋不住笑。 噗呲一声,笑出了声“哈哈哈,看不到吗?满天的牛,你吹上去的”他整个人扑倒在床上,捂住肚子笑个不停。 小孩儿转头看了眼,捂着肚子笑到快岔气的老父亲。摇摇头,心里道了句哎,这人真的是我爸吗?别是个傻子吧。 久违的欢声笑语充了满屋子。片刻后,只剩下一大一小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晚上8点,s酒店的停车场。程筝按照许鹏告诉他的车牌号,找到了给他送邀请函的车。取了邀请函,他翻看一眼,谢过人以后,往酒店电梯处去。摸了摸口袋,掏出盒万宝路取了根烟点上,等电梯。尼古丁的味道能缓缓他紧张情绪,他从西装的内兜里,掏出那枚戒指放在光亮下面细细琢磨。等会,怎么跟林文涵讲夏洛和程晨的事情。 “加班,加到这来了吗?”陆时琰理了理脖子上的领结,瞥了眼拿着戒指发愣的程筝。他是直接从代工厂视察完生产情况来,参加林文涵的生日会,衣服也没来及换。就让秘书把衣服带了过来,在商务车上换好衣服。刚进电梯间入口处,就看见一身正装的程筝。他按了上行键,侧过头看人。 “额。。时琰。。我是。。”他慌的不知道是该先解释,还是先道歉。他收回手里的戒指,捏在掌心。戒指硌的他手心有些痛,他深吸口,“时琰,我撒谎了,对不起。我今天是有很重要的事情,才不得不来的。” “哦?很重要的事儿?电梯到了,你要上吗?”他挑挑眉看人,抬脚往电梯里去。 程筝在后跟上进了电梯。 “不能说?” 程筝把戒指小心地放回口袋,抬头看着他的侧脸“是关于橙子的,林文涵是橙子的亲生父亲,他的血型很稀少,做心脏手术需要提前备血。医院的储存量有限,所以需要找到他直系亲属。保证手术的用血量。” 电梯停在一楼,陆时琰先一步出了电梯。程筝跟着落了几步,走在后面。陆时琰有意慢了几步,等他跟上来。 “你想怎么进去?”他看着前方迈着腿继续往入场处去。 “我请朋友帮忙,转了张邀请函给我。” “哦?朋友?你刚回来,这路子可够广的。以前没觉着,你这么会来事儿。你不是有那个,那个什么来着\"陆时琰扣上自己的西装扣,转头看他。“哦,想起来了,社恐对吧?”他勾起嘴笑了笑。向前几步把邀请函递给接待人。接待人看也不看递上的邀请函,只吩咐旁边的服务生领陆少到位置上。 “您这个?这邀请函不是您的吧?”接待人翻开程筝递上的邀请函翻看,眼里全是戒备怀疑。 “嗯?是我的啊?您什么意思?”他故作镇定的抬高声音,让自己看起来理直气壮。 “您是Lisa小姐?不对吧?您要不看看,是不是拿错了帖子?或您贵姓,我帮您查查看是否在受邀名单里?”接待人早已见怪不怪各种为了混进会场,屡出奇招别有用心的人。今天来的都是全B城有头脸的人物,他不想把场面弄的太难看丢了雇主的面子。就给了台阶,暗示人别再自找没趣。看程筝还杵在原地不动,后面的宾客已经堵在看入口处。他眼神示意旁边的安保把人架走。两个五大三粗的安保得了吩咐,上前走了两步。一边一个架上了程筝的胳膊。 “放开他,是我的朋友。” 陆时琰入场后眼睛一直盯着入口处,见程筝迟迟没进来。起身来入口处看看,刚来就瞧见程筝被安保架着。 接待人显然没想到陆少会出现,还开口帮人解围,又惊又吓的赶紧吩咐安保放下程筝,接着向程筝致了歉。又对陆时琰道,希望没扫陆少的兴,转头交代服务生把程筝的位置安在陆少旁边。 两人一前一后的进入会场,生日会已经开始了。整个会场的灯调暗,只剩临时舞台上聚光灯。程筝走的艰难,紧跟着陆时琰的脚步。陆时琰突然停下步子转过身。程筝被他突然的急刹车搞得避让不及,脑门直直的撞上陆时琰的下颌骨,痛得他抽了口气。 程筝看着他痛的皱眉,连忙道“对不起,没事儿吧。我没注意,有点暗,跟的近了些” 陆时琰没回答,用手揉揉下巴。拽过人手腕骨往前走, 小声道“程筝,你长高了。” 程筝侧着头看他嘴角牵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找到位置落座,台上主持人请了今天的主角林文涵上台致辞。 程筝没有见过林文涵本人,总觉得可能是个风流成性的二世祖,满脸放荡不羁的样子。但很意外,林文涵看上去,戴着副无框眼镜,穿着低调的三件套西服。整个人书卷气十足,完全没有二世祖的狂傲不羁。 ☆、永远挺你的兄弟 “你想怎么找林文涵谈程晨的事情?”旁边的陆时琰端起桌上的柠檬水,抿了口。侧过头在他耳边低语道。 程筝被他刻意压低的嗓音和暖热的鼻息搔刮起神经性的痒 ,抬手揉了把耳朵,回复道“没想到,我盯着他吧。他什么时候上厕所,我跟着他?” 陆时琰拿起桌上的致来宾涵晃了晃,开口道“程筝,你脏不脏?你要去厕所堵人?然后在厕所里跟他说有个亲儿子,让他出点血给他儿子做手术?估计他得一不小心,尿自己手上。” 陆时琰被自己脑补的画面逗乐了。噗呲一声笑出了声。 程筝看着他有些孩子气的笑,心猛地抽跳了一下。这是再次遇到陆时琰以后,第一次看他笑。跟17岁的陆时琰笑的真像,他看的愣了神。 陆时琰感受到他投射的目光,轻轻咳了一声,然后用手肘碰了碰他的肋骨 程筝回过神开口道“好像是有点。要不,你帮我制造个机会?”他不想在这件事上跟陆时琰客气,以他的身份能接近林文涵是件不太可能的事情。他不能轻易丢掉这可能是唯一能接近林文涵的机会。 “等他下台。我亲自去找他”陆时琰手指在桌面上不规律的敲着,拧着眉毛看台上的林文涵讲完致辞。然后站起来往林文涵下台的方向走,回过头告诉他坐着等约好人以后再电话。 十分钟后,程筝接过电话。往三楼的咖啡厅里走。 咖啡厅里,陆时琰和林文涵相对而坐,断断续续的说着话。程筝向服务生要了杯柠檬水,三两步走到位置上。 “林先生,您好”他坐在拉开椅子在陆时琰的身侧坐下。 “您好,程筝对吗?我以前听夏洛讲起过,说你是她最好的朋友”林文涵用手指支了下眼镜,他在说到‘夏洛’两字时,声音低了下去夹着些伤感。喉结抖动一下开口道“夏洛,还好吗?纽约匆匆一别5年,再也没见过她” “她过世了,林先生。”他故意咬字重了些,目不转睛地盯着林文涵的面部表情。 林文涵端咖啡杯的手抖了抖,咖啡色的水渍洒在红色格子桌布浸成暗红色,旁边的陆时琰拿过纸巾,递给林文涵。林文涵抬起头接过,勉强的笑笑擦手。脸上的血色褪了个干净,整个人看上去像个被吸了魂魄的文弱书生。程筝意外于对面这人的反应。他一直以为林文涵对夏洛只是露水情缘,在夏洛怀孕后抛弃了她。但现在他有些看不太懂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什么原因?”林文涵恢复镇定看向他,眼里有化不开的伤心。 “4年前,心脏病”他拿起桌上的柠檬水喝了一口。 “她是不是很恨我?”林文涵低下了头,程筝看不清到他脸上的表情。只是见对面的人低着头沉下了双肩,像只受了伤的鸵鸟把头深深的埋进羽毛里来躲避伤害。 “她没怎么谈过你的事情,所以我没办法回答你。我今天来见林先生主要目的也不是这个。夏洛给你生了个儿子,现在4岁。他也有心脏问题,现在需要动手术。但是他的血型很稀少,医院备血有困难。我来找你是希望你能提供一些手术需要的血源” 他看得出来林文涵对夏洛应该不止是露水情缘,他无意深究两人的过往感情,也不想折腾眼前这个人。所幸长话短说直奔主题。 林文涵猛地抬起头,额头蹦出激动青筋眼底发红的看向他,哽着声音道“什么?儿子?我和夏洛的儿子?他现在在哪里?不,不对,他要做手术?什么时候?” 程筝看着语无伦次的林文涵,并没有马上回答他。想等他自己消化信息。 林文涵深吸一口气,换了杯冰水。仰头喝掉一半,稳定了情绪开口道“抱歉,程先生,我失态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个消息。当年我懦弱了,没有站出来保护夏洛和我们的感情。”他顿了顿,长叹一口气道“关于你说的手术,我没问题。一定全力配合。他应该是RH阴性AB血型吧?” “嗯,孩子五岁前手术痊愈的几率很高。他现在4岁半,所以得尽快手术。只要备好血,就可以做手术排期”他看着对面这个悲喜交织的男人,在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里,经历着从化不开的悲伤到追悔莫及的懊恼再到意外之喜的兴奋,程筝脑子里突然飘过课本上读过的一句话,‘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他侧过头用复杂的眼神看了眼旁边的陆时琰。 林文涵提出想跟他回家去看看孩子,他没有马上同意。他还没有跟橙子沟通过关于他亲生父亲的事情,怕小家伙一时半会儿难以接受。林文涵也没有继续坚持,只说送程筝回家,顺道取走夏洛的遗物。程筝没有拒绝,他从兜里拿出那枚铂金男戒递给了林文涵。 “这是我在夏洛的遗物里找到的,我开始怕没有信物之类的东西。你可能不太会相信我。” 林文涵拿到戒指愣了神,用手轻轻地摩挲着戒面,哽着声音道“她说过,让我拿着她的戒指来换,来娶她。”林文涵捏紧戒指,抬起头看着他。勉强的笑了笑酸涩而甜蜜的开口道“程筝你知道的,夏洛是周星驰迷,周星驰的每一个电影,她都看了不下十次。有的台词都会背下,你知道吗,她最不喜欢的是大话西游,只有这个她只看了一次,就说酸,看不下去。她说紫霞仙子太蠢了,喜欢了个不可能爱她的人。她看不懂。但。。最后她却成了她看不懂的戏里的戏中人。我想她可能早就懂了”他拿起手里的戒指放到嘴边吻了一下,轻轻的呢喃了一句“夏洛,对不起。我没有月光宝盒。谢谢你” 陆时琰没有随他和林文涵一同回家,陆时琰只是送两人到了电梯口,在快要合上的电梯门前。站在电梯里的程筝看向电梯外的陆时琰,四目相对间眼里都含着些难以言说的情绪。 林文涵遵守跟他的约定,没有上楼。只是待在车里,等他把夏洛的遗物拿下来。他上了楼保姆还在陪孩子看电视,交代了保姆两句。取了装遗物的箱子下楼交给了林文涵。林文涵接过箱子,抖着手打开了箱子。 “林文涵,你扣子掉了。咦。。还是第二颗。送我呗”夏洛笑着捡起地板上的衬衣纽扣,在他眼前晃了晃。“你拿颗破扣子干嘛?你要个别的,我送你”他不明就里的看着她,实在想不通一个扣子有什么送不送的。 “反正给我就行了,你舍不得?还是不想送?”夏洛撇着嘴捏紧了扣子。 林文涵翻开箱子里夏洛的钱包,看见钱包夹层里的扣子。“她居然还留着这颗衬衣纽扣,一颗扣子有什么值得留。公寓里我给她的礼物,首饰、包、衣服。她走的时候一个都没拿” 程筝看着纽扣,开口问道“这是衬衣的第二颗纽扣吧?”。林文涵点点头 “初中她有本很喜欢的日漫。里面主人公学校,有个拿衬衣上的第二颗纽扣送喜欢女生的桥段,,漫画里面说,第二颗纽扣是最接近心脏的位置。所以要送给最爱的人。” 林文涵拿纽扣的手顿住了,摇摇头笑道“傻瓜,要扣子干嘛。我的心不早就送你了”。他拿起夏洛的怀孕日记,“咦,这是?”他捡起从日记里掉出来的信封,信封上写着‘程筝亲启’。他转手递给副驾驶位的程筝。“应该是,夏洛给你的信,你看看” 程筝从未翻开过夏洛的日记,他一直觉得自己的立场不适合去看夏洛的怀孕日记。自然也没发现会有一封给自己的信。他从林文涵手上接过信揣进兜里。约了去医院的时间,下了车上楼回家。 他吩咐保姆下了班,然后给小孩儿调了蝙蝠侠的电影。让小孩儿自己呆在客厅里看,转身进了卧室打开夏洛的信。其实他不知道,为什么要有意避开小橙子。只是觉得他想一个人安静读完故友的信,就像是一种无声的缅怀。 亲爱的亲哥们儿: 信是这么写的吧,哎,,,,总觉得酸唧唧的 酸就酸吧,反正你也经常酸我。准确来说是你跟小陆子一起酸我。高中那会儿,经常酸的我倒牙。都得跟你们刻意拉开距离,不想被你们虐狗。 嘻嘻,扯远了。 那时候的你,可真是满身的粉红泡泡。相识14年至今,那是我从来没见过的你。 没有刻意为了讨好谁,没有为了让白阿姨放心,没有牵强的无所谓。只有打从心里溢出来的笑。 你是真开心,开心到我都觉得,你要是没小陆子拉着你这根风筝线,你就真的要像个风筝飞出了天。想想我也是才懂。原来程筝的筝,是这个意思。 但现在没人拉着你这个风筝,你开始慢慢的下坠。整夜不睡抽烟、酗酒,别以为毁尸灭迹的扫干净露台上的烟头,我就不知道。 哥们,你大的吓死人的黑眼圈和胡子拉碴的脸。都写满了,程筝根本过不去,也放不下。 程筝,你记得不记得小学的时候。我财迷让你陪我去买刮刮乐?小时候,只要刮出个谢字,我就给扔了赶紧刮下一个。但现在,我都刮出了‘谢谢惠顾’,还不肯扔继续刮。只想刮完整张刮刮乐,因为我不甘心,不甘心只被‘谢谢惠顾’四个字打发了。现在这张刮刮乐可能是我玩的最后一张,但我还是想刮刮看,是不是不止‘谢谢惠顾’四个字。 程筝,我的亲哥们,放不下的。就试着跟自己和解吧。 把那张叫陆时琰的刮刮乐捡起来,再刮刮看。可能会有隐藏惊喜哦。就算只有‘谢谢惠顾’,也不过只是一张刮刮乐。 我的比喻还是很烂,没办法语文没上过120.将就着看吧。 另外,哥们,亲哥们。认识你很幸运。 还有兄弟,我永远挺你。 永远挺你的兄弟夏洛 他合上信纸,小孩儿着急唤他出去一起看蝙蝠侠。他把信叠好放进信封里,信封上‘亲启’两个字被晕染开来,糊了字。他把装好的信封放进床头柜里,上了锁。连着锁上了他的犹豫和挣扎。他长叹了一口气,决定押上全部的自己看看能不能刮出隐藏惊喜。笑着推门去客厅陪小孩儿看蝙蝠侠。 ☆、我追你啊 伯琰科技CEO室内,摆着一大捧红玫瑰和五件大小不一包装精致的礼物。让本来陈设简单的办公室里看起来有些杂乱。还没进自己办公室的陆时琰,在专属停车位上停好了车,刚进到电梯里就遇上三五个伯琰科技的员工,一群人对他恭敬的问了声,陆总,早上好。就不约而同的往电梯里靠,目光躲闪的上下打量着他,他回过头看,一群人又若无其事的慌忙撇开了视线。 到了26楼办公区。他渡着步子往CEO室里走,过道两边的工位里窃窃私语的员工对话里好像隐约夹着他的名字,陆时琰故意放慢了步子,蹙眉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裤子,检查是不是拉链没锁?没有啊,怎么回事儿?又反手摸了摸后背,检查是不是有恶作剧纸条,也没有,他摇头揉了揉下巴,继续晃着身子往前走。 “哎哟,这不是我们伯琰迷人的大CEO吗?怎么才来?追求者都快把礼物堆满办公室了”CTO周海涛从右侧的办公室里窜出来。搂住他家CEO的宽肩。 陆时琰挑挑眉看向他,疑惑的开口问道“什么追求者?什么礼物?”他抬高肩膀抖动让人把手拿下去。 “你自己进去看啊?热情似火啊,还红玫瑰呢。今天前台的Abby帮你收的,可把小姑娘累坏了,愣是跑了两个来回”周海涛笑着挑眉从后面推了他一把。 陆时琰瞥了周海涛一眼,转头说一句“Nonsense”。他实在想不到有什么追求者,还送红玫瑰。真够俗气的。 他用指纹解了锁,刚推开门,背后就响起齐刷刷移动椅子的声音,他回过头看一群颜色不一的格子衫男人们,全都站起来伸长了脖子往他办公室开了的门缝里张望。陆时琰战术性咳嗽了一声,所有人立刻切换成低头写代码,写策划案的敬业员工。他摇摇头笑着再次推了门进办公室,反手把门关上。 办公室里,会客区右侧的茶几上放一大把玫瑰,沙发还放着几个包装过的物件。有大有小,大的放不下就靠沙发旁竖着。他踱着步子慢慢悠悠走到玫瑰面前。玫瑰倒不是夸张的999朵,但也不少。看上去应该有个百十来朵,他拽了下外层包装纸,看到夹在里面的卡片。 ‘101朵玫瑰送给我唯一的爱——程筝’他拿着卡片被肉麻的哆嗦一下,自言自语道:“这是玩哪出?”放下被酸的不行的卡片,侧身拿起放在沙发边竖着的物件,开始上手拆。看包装好像是副画,刚剥开外层的牛皮纸,手机就响了,他看了眼来电按下接听。 “喂,时琰,早上好。我送你东西看到了吗?”程筝气息不稳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唔,不是这是玩儿哪出?”他手上动作不停,用肩膀夹着电话继续拆,外层包装纸拆完了,是一副人物画像,画上是他高中上马术课的样子,背景是学校的马术场,他穿着黑白色马术服戴着顶黑色的马术帽,骑着匹棕色的马,戴着白色手套抓着缰绳咧着嘴笑。他不清楚程筝为什么会有这张,他不记得他的马术课程筝有来过,以前他们虽然是一个高中。但在不同的校区,隔了很远的距离,他上课,程筝基本上也在上课。不太可能会有时间来看他,加上那时候高三程筝很刻苦的准备艺考,休息时间基本都在练习油画。大多数的时间,都是他去画室找程筝。陪程筝泡在画室里一泡就是一整天。当时,他还埋怨过程筝都没画过自己。程筝也只是说,有时间再画你。 “陆时琰,我追你啊。这都看不出来,这次换我上赶子追你。你可不要轻易就答应我,我没过追人。想好好感受一下。哈哈哈” “怎么去趟美国,你就脸的厚的快赶上护城墙了。不,你这个什么101只玫瑰送给我唯一的爱,是哪里抄的非主流网络用语?太傻了吧。”他再拿起花里的卡片,憋不住笑出了声。 “..啊,什么?这应该是花店小姑娘写的,我今天去花店里,说买来送喜欢的人,她推荐买999朵红玫瑰,说这样的表白成功率高,我是觉着太夸张了而且浪费,用这钱请你吃饭不比这个强。她就让我换成了101朵,说是有什么特别的寓意,我着急赶着上班也没注意听。就让她赶紧包了送。谁知道她会写这么酸?小姑娘可能想帮我助攻早点追到男朋友吧。” “合计这是别人写的?这就是你追人手段?”他笑着坐在沙发扶手上,继续拆别的物件。 “不,不是,我心里就是这么想的。今晚一起吃饭吧?时琰”程筝声音里多了些慌张的期待。 他手里拆完了第二件,看产品包装是个游戏机 “今天不行,我晚上有个新品内测。估计得加班。”他没有故意拿乔借口加班,伯琰科技今天新出了款VR眼镜,产品总监一早就去工厂里拿样品回来配合软件测试。 “好吧,那我给你带夜宵”程筝声音里有些失望又很快恢复了平常。 “嗯,随你,挂了,还有晨会”他换了只手拿手机,程筝没有马上挂电话,应该是在等他先挂。 “对了,为什么还送这么多礼物?”他看了眼拆的只剩下一个没拆的礼物。 “因为是生日礼物”程筝声音平静的答道。 “补偿我?”几件被拆完外包装的礼物都很新,他判断可能是才买的。 “不是,每一年都买。只是没有机会给你。陆时琰,错过的五年我补不回来,过了就是过了。” “知道了,挂了”他没有犹豫的按下了通话结束,程筝说的没错,错过的时间,过了就是过了,追不回,也补不上。 他拆完了最后一个盒子,正好五个。有画,有游戏机,还有十字架,手表,袖扣。先拿起稍显特别的十字架,十字架放在一个黑色方盒里。从盒子里取出十字架,才看到有个折很小的字条卡在盒子里,他小心的展开纸条。 ‘20岁的小琰,你好,这是妈妈走了以后我去教堂找教父忏悔。教父送给我的,他对我说神会庇护我。送你我想让神能一直庇护你。生日快乐’ 他叠好字条,继续拿起其余的四件仔细翻找。发现几乎每件都卡了张小字条,只是被卡在不容易发现的盒子缝,产品包装盒缝里。 人像画的小字条是夹在画框里。 ‘18岁的小琰,你好。这是我逃了一整天江教授的课偷偷去看你马术课拍的。我画废了不少张才出这一张,你的成人礼总要画的最完美。生日快乐我的小琰宝宝。’原来当时总说忙着集训避着他不见的程筝,自己却从学校偷偷跑回来看他上课。这应该是他当年没来及送出的礼物。 游戏机是任天堂的3DS,机型是3年前的旧款,字条夹在外包装缝里 ‘19岁的小琰,你好。你读大一,我想了好久送什么。送你以前想买的游戏机吧,在大学里交了新朋友了吧。和他们一起玩。生日快乐’ 手表是入门级男士机械表,表盒夹层里藏着字条 ‘21岁的小琰,你好。还是不知道送什么,我有些头疼。你好像什么都不缺,太贵的我也送不起。嘻嘻,酒吧的Leo最近老跟她女朋友念叨想要个手表。他跟你年龄一样,我想你应该也会喜欢吧。生日快乐’ 袖扣是宝格丽黑金配色的经典款,字条塞在放袖扣的缝里 ‘22岁的小琰,你好,恭喜你大学毕业。柜员推荐了袖扣给我。想想应该很适合你,只是很遗憾看不到他穿西装的样子。生日快乐’ 他小心的叠好最后一张字条放进盒子里,所有的礼物都有字条。但所有的字条都被或夹或塞在不容易被发现的缝里,如果不认真检查包装。一定会顺手拆了丢掉,显然放字条的人,并不希望收礼物的人能看到,或者说没想过这些礼物能送到收礼物的人手上。他藏起字条也藏着这些年年岁岁的礼物,不曾寄出。也不曾想过有人能对他回应。 他带着卑微的小心藏起礼物藏起买礼物时的心情,也藏起自己的一颗心。 这些礼物只是他承载感情的容器,他小心翼翼的买,小心翼翼的藏,再小心翼翼的写下字条。祝一声生日快乐。 秘书敲门提醒陆时琰该去晨会了,他放好礼物。长呼一口气,揉了揉发酸的眼眶。起身拿起笔电。推开门随秘书去参加晨会。 晚12点伯琰科技办公楼里,人事Lina拿着两大包外卖,正在分发给还在加班做新品内测的同事。 《在原地等我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8 \"来来,提神醒脑的补给。程先生请的夜宵” 接过咖啡和三明治的同事们七嘴八舌的开口道 “那个程先生?”“大好人啊,救人于水火。” “快快,Linda姐先给我,我饿的低血糖了,发昏” Linda递过去三明治,低头翻着外卖袋“还有饭团,要吗?听周总说是陆总的朋友。” 周海涛笑着走到人群里,从Linda手里拿过杯咖啡。 “周总,这程先生。是谁啊?平时没看陆总有朋友来找他啊?” “对啊,还有今天陆总办公室的花?” 周海涛背着手笑而不语,只是提醒到八卦有风险,抓紧干活是正道,转身回了自己办公室。 CEO室里,陆时琰正在看法务白天送来的合同。敲门声响起,他没抬头只回了个进。 “陆总,我给你送夜宵了”程筝笑着晃了晃手里袋子。他怕太晚喝了咖啡陆时琰会休息不好,就买了杯热柠檬茶和阿华田,食物带的是金枪鱼三明治和美式沙拉。他自己一向对食物缺乏兴趣,给人买吃的也只能捡着简单方便的来。 陆时琰抬起头挑眉看他,顺手把合同合上推到一边。从椅子里起身往会客区的沙发走。 “这么晚?你出来,小孩儿怎么办?”他接过外卖袋看了眼没有咖啡。努着嘴权衡之下拿起了阿华田,他不喜欢酸的茶总觉得奇怪。 程筝看他挑饮料的表情,开口解释道“没给你买咖啡,太晚了。喝了该睡不着。橙子已经睡着了,我才出来的。” 程筝拿出请外边伯琰的员工加热好三明治,摆好沙拉放在茶几上。 陆时琰接过三明治,嫌弃的把沙拉往外推了推。“我不吃草,我是肉食动物。”程筝打开沙拉盒,用叉子挑起来里面烟熏鸡胸肉。“这不是肉?”陆时琰大口咬着三明治,有些噎,拿过阿华田喝了口,“这算肉,那你这排骨,也算的上珠圆玉润了” “咦,陆时琰,你说谁排骨?”他上手挠陆时琰的侧腰。那是陆时琰的痒痒肉,每次一挠必求饶。 “哈,好痒。你放手,我在吃东西”陆时琰扭动着身体躲避。 “陆总,外边的同事们。。额。。对不起,我不知道。。”Linda看着程先生进了CEO室,本想代同事们进来道声谢。结果没想到她家千年冰山脸的陆总,被人按在沙发上挠腰,冰山脸居然还笑的如此娇羞。她家陆总会不会明天让她别来上班了。 陆时琰收起脸上的笑,起身挺直了背轻咳了一声“有什么事儿?”Linda的头都快低到地毯上了,“没,没什么。就是同事们让我做代表,谢谢程先生的宵夜” 程筝从沙发里站起来,走到Linda面前腼腆的笑道“不客气,我不太会买东西。就乱买些简单的,希望你们喜欢” Linda没想到这程先生会这么温柔客气,人还长的好看。饶是她常年面试各种各样的人,也被跟前的程先生看的双颊泛红不敢对视。陆时琰挑眉看着自家HR,羞涩的眼神回避。立刻开口“Linda,没事儿就出去吧。带上门” “你还挺会来事儿,你怎么知道我公司在几楼?还有外卖订的份数?”陆时琰神色淡漠的往办公桌方向走。 “我这叫攻其不备,对你搞全面包围策略。我团结了周总做我盟友,知道这些不难”程筝笑着得意的扬起下巴晃着脑袋道。 “哦?又是包围?又是盟友?程筝,你在我这玩谍战呢?哎,不是,你在美国上的学,怎么要用也是美帝主义那套吧?”陆时琰看着眼前笑的得意的程筝,心里不知不觉间升起些许暖意。可能填了胃,心也没那么空了吧。 ☆、体面 “我给橙子请的保姆,是个40来岁的阿姨。在家爱看谍战剧,我也跟着看了几次。就学到些台词,讲的挺有道理的,拿来用用。陆总,怎么样?是不是害怕被我很快攻陷啊?”他上前一步掌根撑在办公桌上。挑眉笑着看坐在椅子里的陆时琰,像只看准猎物的鹰。 陆时琰扫了眼他撑在桌上的右臂,目光停在手臂上的几条黑色线状纹身上,再顺着手臂抬起头蹙眉看他, 程筝看他眼睛落在他挽起袖子的手臂上,连忙用左手覆上右小臂放下袖子。刚他在楼下便利店买咖啡时,因为一次要的杯数比较多。店员做的着急,端过做好的咖啡放上取餐台时。没留意他手撑在台子上的位置,咖啡没落稳洒了他一手,还浸湿了一大片袖子。 “程筝,为什么没有继续画画?”陆时琰看着他的眼眸暗了下来 程筝明显的慌张地故意遮着右臂。仔细想来,自在遇到程筝以后。他在自己面前还没脱光过上衣。上次在酒店,他自己衬衣扣子全都解开了却不脱下,当时怒火攻心,也顾不上细想。 程筝整理好袖子,再系上了袖扣。往后退了几步离办公桌远了些。 “不喜欢了,那圈子华人出名太难。投入产出不成正比。”程筝站到沙发旁的绿植边捏着绿植叶子瞧。 “你10岁学画,你说投入产出比?我换一个,为什么从美国的学校退学?”他被人避而不答的打太极态度搞得有些烦躁,上手扒了扒自己的头发。程筝不作回答来回拨动绿植的手也停住。“算了,我没兴趣。你走吧,我有事要处理”他拿过桌上的合同打开继续看。 程筝深吸一口气往前走了几步,坐到陆时琰对面会客椅里。双手合十手肘撑桌,脱着下巴看着陆时琰低着头的发旋儿。 “陆时琰,我对自己说过,不再对你撒一句谎。但我也不想太难堪。所以,我只能说从美国的学校退学,不再继续画画。都是我不得不做的选择,现实让我不想继续,也不能继续。你能理解吗?” 他在求饶,求眼前人不要继续逼问他,他不想让自己更难堪,更清晰明了的知道,他与他差的有多远,他的无法改变的现实显得他多无能,多不配这个坐在CEO位置里的IT新贵。因为这一切,都是他活该。 一个谎言开始就会需要有更多的谎言去圆它,他清楚的不得了。 “我知道了,我理解”陆时琰抬头就对上这双求饶的眼睛,他还能不理解吗。他从来都知道程筝骨子里的自卑,他看似不在乎被孤立、被恶言相向,其实这些都只是他为了活的不那么难而动物本能性的自我防御。选择不看不听,不代表程筝没有感受到,没有被渗透进骨子里。 第一次见到程筝是在学校外的饮品店里,他在当服务生。给一桌高中生送点好的饮品,青春期的高中男孩们,总喜欢用欺负别人来佐证自己的强大。靠座位外的男孩儿,用脚故意绊他。他端着五六杯高低不一的饮料杯,摔了一地的碎玻璃。绊人的男孩成就感瞬间爆棚,大声嬉笑他。连带着伙伴们也哈哈大笑,他眼都没抬一下看他们,只是沉默地弯下腰捡起地上的碎玻璃杯。被碎杯子的裂口割伤了手指,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继续捡着地上的碎玻璃杯子。恶作剧的男孩没想到他是这个反应,成就感瞬间消失殆尽只剩下抓耳挠腮的挫败感。 男孩眼神示意对坐着的伙伴加料整整他。伙伴点点头心领神会,看准正在捡碎杯子的手。穿着踢完球还没来换下的钉鞋,下脚踩在了程筝的手上。陆时琰自问没什么侠肝义胆,但对眼前这群人变本加厉的恶行,实在难以袖手旁观。站起身准备上前制止。没想到,被踩着手的人。用另一只手捡起地上的碎玻璃片,往踩住他手的人小腿上划。钉鞋男孩高声痛呼,立刻收回腿。其他同伴没想到他居然反抗,下手还怎么狠。回过神后,几个人就扑了上来抓住瘦的连制服都撑不起的程筝。瘦弱的他根本不是强壮的高中男生的对手,更别说是一对多。他被一把推到在地,拳头脚都重重地往他身上砸。他只是抱住了头,没有吭一声。打斗声惊动了老板,上来拉开了拳脚相加的男孩们。一群人骂骂咧咧的出了饮品店,他面无表情地拍拍衣服从地上站起来,接着收拾一地碎玻璃杯子。 陆时琰被眼前的景象怔住了,这人这么瘦,明知打不过。为什么不呼救呢?还不明智的反抗?他出于本能好奇向程筝走了过去。 “你为什么只打一个人?”他拦住程筝的去路,好奇的看着面无表情的程筝。 “他踩我手了” “你明明打不过,为什么不叫人帮你。”陆时琰还在继续研究眼前这个眉眼清秀漂亮的男孩儿。 “我的事,跟别人有什么关系?”程筝用手臂推了推他,示意他别挡着路。 “不太聪明,喏,你手扎破了”陆时琰摇摇头从衣兜里拿了个哆啦A梦的创口贴给他。这是今天中午,他不小心擦伤了膝盖。同桌女生给他的。 程筝淡漠地抬头看了眼他,伸出手接过创口贴,走出了过道。 年少的陆时琰目光追随这道背景,之后就再以没有挪开眼。 “谢谢你,小琰。那我走了,你注意休息。”程筝如蒙大赦他的却不想对陆时琰撒谎。但也不希望陆时琰心有芥蒂。陆时琰说能理解他自然是最好的。 “你怎么回?”这本合同是看不下去了,他回过神合上了合同。拿起手边的车钥匙。 “我打车。”程筝已经从会客椅里起身,顺手把椅子推回原位。 “我送你,这时间不太好打车”他绕过办公桌走到程筝面前。 “好,不跟你客气”程筝有意想跟他多待会儿也不推辞。 “林文涵的事儿,你跟橙子谈过了吗?”他系好安全带,看了眼旁边的程筝。 “聊过,他能接受。只是不愿意跟我分开,让别送走他。”他侧头靠在椅背上看着驾驶位里陆时琰的侧脸。 “嗯,他虽然人小但心思敏感,表面上可能看不出来。心理可能会有负担。”他松了油门,车平稳降速。在斑马线外的红灯前轻轻踩下刹车。虽然程筝没说,送过他几次,他对速度和急刹好像很紧张,特别是急刹。程筝会憋住呼吸全身绷紧。 坐在旁边的程筝没有对特别处理的刹车有所感知,他全身心的注意力都在开车的人身上。微侧着脑袋看着陆时琰紧绷的下颌线,随眨眼微微颤动的睫毛。咽了口唾沫道“你对橙子什么时候这么了解了?你们只见过一次” “上次你的手机,他接的跟我聊过几句。我能感觉到。”绿灯了,他轻轻点了油门,特斯拉的瞬时提速很快。他动作比平时轻了不少。 “程筝,我高中的毕业典礼,观礼台旁梧桐树下,还有我卧室窗外西南角的水池旁。”他打了右转方向灯,把车停在了人行道旁,转头对着他眼睛。低哑着嗓子道“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 程筝转过身子,避开他探究的目光,扭头看向窗外,深吸口气道“嗯,是我。” 他看着程筝绷直的侧颈线和渐红的耳朵尖。开口道“橙子告诉我,他看过我一张印在毕业栏里的照片,说像小琰哥哥。我想过是不是我看错了。原来不是,你回来过是不是?为什么回来?又为什么不让我知道?为什么?” 陆时琰失控的扳过他双肩逼他直视他的眼睛。 “我想你,我后悔了,我他妈后悔了,行不行?陆时琰”他的声音由弱变强,到最后低吼出‘陆时琰’三个字。这么多为什么?压了一晚上,压得他窒息。 陆时琰松了钳住他肩膀的手,冷笑着出了声,“程筝,你真的是。。。真的是太伟大了,你总是一个人决定两人的事情”他用手戳了戳自己的胸口“你后悔了,你又要捡回来了?我是什么?你通知我,你又要捡我回来的狗吗?太好笑了”。他扬起头大笑了出来,笑到眼角溢出些泪,立刻被他用掌根抹掉。 程筝终于说出来了他后悔了,后悔抛下他。他想了五年,整整1600多个日夜的话。这人居然轻易的就能宣之于口。他算什么?程筝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不要的狗。真是太可笑了,想了这么久的话,在今天得偿所愿时他没有畅快,只有无穷无尽的悲凉。 程筝抓着他垂下去的双臂,急切的忏悔道“时琰,我没有这么想。当年确实是我的错,我的自私,怯懦。是我怎么做都无法弥补的错,我说我追你,是我的事。我并不索求你的任何回应,你不必有任何负担。” 陆时琰瞥了眼中控显示,冷冷的开口道“快两点了,先送你吧。”挣脱了钳住他双肩的手,抬手按下点火装置。平缓把车开了出去。 车停在家属楼前,“谢谢你送我,时琰,对不起。让你伤心了”他拉开车门没有勇气回头,去看驾驶位上陆时琰的表情。低着头快步走进小区。 车里的陆时琰,看着他消失在夜幕里的背影,长叹了一口气。抬手臂挡住了酸胀的眼眶。 早10点,伯琰科技的CEO室。正在跟海外资方视频会议的陆时琰,皱着眉在手边的信签纸上标记关键数字。这次伯琰想要的融资额不小,跟资本方的博弈难度,不亚于在老虎嘴里拔牙。他要拿到高额的融资额,同时又要保证伯琰的掌控权在创始团队手中。不至于被资本完全控制了伯琰这艘船的行驶方向。 伯琰科技挂牌新三板半年,公司整体估值还在持续走高。他有意在发布的新品之后,再次助推伯琰的估值。争取更高的融资额,把伯琰科技推向主板上市。他烦躁的用手松了松脖子上的领带结,视频会议已经开了三个小时了,他的耐心快消磨殆尽。 桌上的手机响起,他拿起来看了眼。是他哥,他按掉了来电,用挂机短信通知对方,在忙,稍后联系。 11点,终于结束了第一轮谈判。谈判大方向还是比较符合他的预期。他长舒口气,盖上笔电。拿起电话回拨过去。 “哥,你找我?”他松了领带,往里的休息室走。想换件衣服,他还是很不习惯穿西装打领带。 “嗯,我在你公司附近。一起吃个午饭吧?”陆亦鸣温和带笑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他拿过件棉麻质地白色衬衣,往身上套,侧着肩膀用耳朵夹着手机道“行,地址发我吧。我马上下楼” 挂了电话,换好衣服。看了眼短信,地址很近他都不用开车。他晃着身子出了公司。 ☆、真相 陆亦鸣找了家人少的墨西哥餐厅。他看着窗外停在路边车位里迈巴赫,里面里坐着他的司机和一个清瘦的男孩,男孩眼神空洞目光呆滞地看着窗外。 “哥,你怎么来了?”陆时琰从他背后走过来,拍了拍他肩膀,把打断了他的思绪。 “有个合作商在这边,签完合同。时间还早,就找你吃个午饭。最近怎么样?听孙副总说你在忙伯琰新一轮的融资,都没去他那里交接”陆亦鸣拿起桌上气泡水,拧开喝了口。 “还行,就是忙。今天谈了第一轮还算顺利吧。你呢?公司的事儿,忙的过来吗?”陆时琰饿的不行,拿起桌上的干面包粒就往嘴里塞。两腮被没有及时咽下的食物撑的鼓起看上去像只囤食的圆形松鼠。 陆亦鸣见他饿鬼上身,摇摇头吭哧一声笑了出来,拧开桌上的气泡水递给对面的囤食松鼠。 笑道“琰,慢点。还没上前菜呢?你吃撑了怎么办?”他的弟弟在他面前总是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你再忙,饭还是得按时吃。要不,我还是让管家把家里的厨娘派到你哪儿?能照顾点你吃饭?” “不了,我不喜欢家里有人。而且我整天都在公司忙,也没什么时候回去住。”前菜上了,他拿起餐具开始往嘴里送。 “哎,好吧。我知道你脾气,那你自己注意吧。”陆亦鸣笑着摇摇头,把桌上的一道墨西哥玉米片往他方向推了推。 陆亦鸣转头看了眼窗外车里的男孩,放下手里的餐具。扭过头蹙眉眼神复杂地看着对面仰头喝水的弟弟。 “琰,程筝回来了?”他问了句带疑问语气的陈述句。 对面正在喝水的陆时琰,顿住了手上的动作。慢慢地放下瓶子。 “嗯,哥,你怎么会知道?”其实从陆亦鸣的话里他就能知道。陆亦鸣已经确定了这个事实,这么问只是在试探他对程筝的态度。 当年,陆时琰在朋友圈里出了柜。传到陆亦鸣耳朵里,陆亦鸣虽然不太高兴,但也说他玩儿可以但是不能过火。更不要让家里知道,特别是他们风流成性,明暗里私生子不少的父亲陆正庭知道。当时,正值陆正庭最意气风发的时候,祖业在他手里速度扩张版图。商场得志情场更是所向披靡,小情儿往上一波波的扑。又碰上母亲方明清的娘家投资失败。资金链出现问题,方家自顾不暇,更是腾不出手来帮方明清巩固在陆家主母的位置。陆正庭被情儿枕头风吹的发昏,有了想换人入驻陆家老宅的意思。母亲在陆家地位岌岌可危,如果再加上陆时琰这个正房次子被人知道是个喜欢男人的变态。那无疑更是给了他可以扫方明清出门的正当理由。 所以,全盘合计之下陆亦鸣不得不替他把出柜的事儿瞒住了。他知道他哥表面上不说什么,但心里是一直不看好他和程筝搅和在一起。 “上次陆氏集团的慈善晚宴,他不是来了吗?我看到了。昨天在高尔夫球局上见了林文涵。他说让我谢谢你来着”陆亦鸣平静答道,把面前的白瓷餐盘往前推,双手交叉托着下巴。深吸了一口气把目光聚集在陆时琰的脸上。 “琰,哥。先跟你道歉。是关于你跟程筝的事儿。当年,是我去找了他。逼他跟你断了,他妈妈得了乳腺癌晚期。我用他妈妈的病,他的学业,你的前途。换他断了你们的关系。” 对面的陆时琰猛地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盯着他。一双眼睛里满是错愕、愤怒、失望混杂在一起。 “琰,恨哥吗?”陆亦鸣被这样的眼睛看的喘不过气,转头看了眼窗外的迈巴赫。 陆时琰攥紧拳头,咬着后槽牙往外蹦着字道“为什么突然告诉我这些?”当年程筝走了,他不是没去过程筝的大学查他去向。但是却一无有所获,干净的就像知道他会来查一样。不给他留一丝线索可寻。他原以为是程筝故意躲着他。可他完全想不到,会是他最敬爱的大哥刻意为之。他的大哥,从小给了他比父母亲还有多的关爱。几乎把他当半个儿子在养,只要他说要的东西,陆亦鸣就没有不给的。 陆亦鸣把目光从窗外移了回来,低眉垂肩摇头笑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我老了吧。不是说,人上了年龄后,会变得心软吗?” “我回答不了你”他看向坐在他对面正当年的大哥。 “什么?”陆亦鸣晃神没跟上他的话。 “我说,我回答不了恨不恨你,但你永远都是我哥。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他其实很清楚陆亦鸣当时这样去做的立场。但他无法认同他做事的方法。为什么明明是他和程筝两个人事情,他却总是被排除在外最后再给他个通知。 “我当然是永远都是你哥。琰,人生有很多次选择,每一次的选择都意味着失去。我们都做不了万无一失的选择,所以我们只能在保证利益最大化的前提下做最优选择。但所谓最优选择,也会随时间发酵之后变成最不划算的选择。这五年里,你的样子。已经证明了我当初的最优选择,有多糟糕,有多不划算。比起一个光环无数的陆时琰,我还是更想看到一个能笑得开怀的弟弟。” “哥,谢谢。”他看着对面他的大哥,还是那张熟悉的脸。但又不太熟悉,陆亦鸣好像多了些东西。他说不上来是什么,这多出来的东西让陆亦鸣变的柔软也多了些人味儿。 “你要谢就谢齐宇吧。走了,我还有事儿。”陆亦鸣抬手摸了摸他的头,退开椅子,站起来往外走。 “齐宇,关齐宇什么事儿?对了,我看新闻了。他还有个双胞胎哥哥吗?他爸真的是他哥弄死的吗?”齐宇是陆亦鸣一直以来资助的小男孩儿,从12岁就开始资助到大学毕业。他去他哥的外宅里还见过几回,正在看哆啦A梦的齐宇。他匆忙去叫来服务生买单,三两步跟了上去。 陆亦鸣的司机已经下车,站在后座位的车门旁等他走过来给他开门。他挥挥手示意司机坐回车里。他没有马上拉开驾驶位后的车门,而是绕到另一侧。拉开车门,弯着腰对着车里的人说话。从陆时琰站的位置,他能看见他哥神色温柔地用手帮人理了理衣领。他往迈巴赫走了过去,陆亦鸣刚好关上车门。绕回自己的位置上,打开了左侧车门准备上车。他从打开的车门里,能晃眼看见车里坐着的人侧面很熟悉, 他唤了声哥,陆亦鸣转头看向他,等他说话。他走近两步说了句“路上注意安全”,他有意弯下腰,看清楚了车座里的人正是齐宇,但齐宇看上去有些病态呆滞,紧紧地抿着嘴。陆亦鸣侧身坐进车里,嘱咐了他注意身体,按时吃饭后关上了车门。 迈巴赫后座里的陆亦鸣转头看向身边的齐宇,点了点齐宇手背上小到不细看,就会看不见红痣。用手掌覆上小了一号的手背包裹住。 扭头看向窗外开始泛青黄的树叶。 “亦鸣哥,我求你,求求你。我不去美国了,你别送走我”机场的休息室内,瘦削的少年几乎是跪在他的脚边,哽着声音哭着哀求他。 他拿起桌上的咖啡喝了口,伸手把人拽了起来,重新安置在真皮座椅里。 “程筝,你怎么能出尔反尔呢?令堂我已经送到美国接受最好的治疗了,美国洛杉矶X美院的offer你也拿到了,时琰,我母亲也安排他和李家的孙女李桦见面,商量着先处处看。李家孙女也很喜欢他。你难道要为了一个不可能的人,抛弃从小养大你的母亲吗?况且,你母亲的病间接是陆正庭害的。有很好的前途等着你,为什么不看远一些呢?”他看着坐在座椅神情恍惚的程筝。 长叹了一口气,摇摇头开口道“程筝,现在你、陆时琰都太弱小了。你们没有能力去做选择。就算做了选择,也没有能力去捍卫它。所以,如果有缘,等你变得更强再来保护你的选择。” 登机提示音响起,座椅里人像被抽了魂,剩个听不见也看不见的躯壳。 “走吧,你该登机了”他起身拍过少年瘦弱的肩膀,示意他刚登机了。少年用手拧了把自己的大腿,颤抖着站起来,往登机口去。 少年瘦削的肩膀驮着大大的背包,又重又大的背包压弯了他的肩背,右手拉着齐腰高的行李箱。回过头看向他。红肿的眼睛里带着些诀别的悲恸,用不大的声音开口道“亦鸣哥,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变强。但在没成为小琰可以依靠的人之前,我不会来找他。我会让他忘了我。” 他站在送机口看着消失的背影,第一次开始对自己的最优选择泛起自疑。 鹡鸰工作室里,程筝正在收拾手里的剧本准备去录音棚配音。这本有声漫画配音只剩最后一卷,编剧为了剧情发展更具戏剧张力,连夜做了些修改。在午休后,把新的本子给了他和许鹏。他拿出手机正按上关机键,手机响了起来。 “喂,筝筝。邀个晚饭,赏脸吗?”Charles笑声从手机里传来,他手里动作没停,冲旁边的许鹏扬了扬下巴,示意许鹏先进棚。 “Charles,你来B市了吗?昨天橙子还说你在s市佳人相伴” “什么佳人都比上筝筝魅力大,还有我也想你跟橙子了就来了。我刚下机到酒店,就打给你约饭。怎么样我诚意够吧。”Charles话里得意的邀功。 他看了眼电脑显示的时间,“你良心都不会痛的吗?好了,我不跟你瞎扯了,我马上要进棚了。我完工给你电话,我把幼儿园地址给你,你顺带帮我接下小家伙”没等道电话里人回复,就挂了电话关机进棚。 Charles站在涌出大片小豆丁的幼儿园门口等着,他没接过孩子,自然也不知道接幼儿园的孩子是需要有证明家长身份的接送卡,老师才能把孩子给他。100米外,老师领着小橙子和班里剩的几个孩子出了教室,站在教室外等家长。 “老师,我认识他。他是我爸爸的男朋友。”根本不知道男朋友和男性朋友区别的程晨小朋友,天真的抬起头摇着老师的手道。 “哈?男朋友?”满脸黑线的老师,看着站在铁栅栏外的混血男人,露出我听到了什么的表情。 “对啊,他跟我们一起从美国回来。”小家伙扬起下巴骄傲的向他的老师讲着他爸爸的男朋友。 “我还是打电话问问你爸爸吧,老师不放心把你交给陌生人。”老师看了眼自然卷头发的小孩儿,有望眼外边站着微卷头发的男人。摇了摇头,暗自感叹道苦了这孩子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妈妈是谁。只能有两个爸爸。 “程晨,你爸爸的电话关机。可能在工作,老师陪你等他来吧。可以让外边这位你爸爸的朋友,先进来等”老师摸着小家伙的头解释道。 “我爸,录音时间很长。要等很久。”他有些苦恼为什么老师不相信他的话,把他交给Charles,他明明解释的很清楚了。撅着嘴坐回小椅子。 老师见到孩子不太高兴的样子,无奈的开口问道“你家里还有别的可以联系的人吗?我可以帮你打电话,让他拿接送卡来接你”她没有见过陈晨家里,有除了保姆和他爸爸以外的人来接孩子,不太确定他还有没有别的家人。 “有啊,小琰,小琰可以。”小家伙瞬间变脸开心的看向老师。报了陆时琰手机号给老师。这是上次他替程筝接电话,陆时琰让他记下他的号码。说有事情,找不到程筝可以找他让背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中出现的陆亦鸣和齐宇,为新连载的《你不知道的是》中主CP, 希望喜欢陆家双十一兄弟的故事的集美们,能多多关注。鸣叔x小宇的故事 ☆、两个爸爸 伯琰科技CEO室里,陆时琰正皱着眉看市场经理刚做好的新产品市场策划案,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喂,您好。那位?”陆时琰看了眼陌生来电接起来,他低头继续翻看市场部的策划案。市场经理在旁边等着他的意见。 “您好,我是程晨幼儿园的老师”温柔的女声从听筒里传来。 他停下手里翻看的策划案,“嗯,您好。有什么事儿吗?” “嗯,是这样的。程晨他爸爸有工作不能来接他,有个没拿接送卡的男人想接走他,程晨说是他爸爸的男朋友。” 他挑挑眉,合上策划案。挥挥手示意市场经理先出去。声音冷了下来“哦?他爸爸的男朋友?” “嗯,但幼儿园有规定没有接送卡,不能让孩子被接走。程晨给了你的电话,麻烦您带上接送卡,来接孩子” “好,我知道了,谢谢您,我马上过来”按掉电话顺带存下了老师的号码。拿起桌上的车钥匙,出办公室跟市场经理吩咐了修改方案,转身去停车场里取车。上车后先打给程筝,拨通后关机提示音传来。他挂了电话用导航查了鹡鸰工作室的地址,发动车子准备去工作室里找人。 刚出录音棚的程筝,还没来得及拿出手机。就被蒋导叫到一边,讲下部本子的规划。 “程筝,有人找。”小陈踩着高跟鞋过来敲了敲玻璃会议室的门。 “嗯?找我?”他转过头疑惑的看向小陈。实在想不到会有谁来工作室找他。 “去吧,今天录了挺长时间。你也累了,咱们明天再说新本子。”蒋导站起身收拾会议桌上的本子。 程筝浅浅鞠了躬致歉,跟着小陈外往走。小陈害羞低着头小声道“筝哥,找你的人。长得好帅啊,是不是好看的人都只跟好看的人做朋友啊?” 《在原地等我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9 他没有回答小陈的问题,只是满脑袋想。好帅的人,是Charles吗?他还好吧,跟陆时琰比不了。他不自觉的嘴角上翘,抬眼看前台位置上站着的人,侧面好像陆时琰。他觉得自己都魔怔了,哪里都是陆时琰,噗呲一声笑出了声。 “你在笑什么?”陆时琰听见笑声,转过头来就看见程筝贴着旁边的小姑娘笑的张扬,他今天晚上的烦躁值真快爆表了。 “啊,你怎么会来?”程筝错愕的忙三两步走上前,拽住他胳膊公司门外拉。 陆时琰没想到程筝一上来,就着急慌忙的拉着他出来,他烦躁值累积到顶点,鼻腔喷火道“放开,怎么我很丢你的人吗?”他扒拉下抓着他手肘的手,整个人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程筝赶紧收回手,忙解释道“没有,我怕人看到乱传,对你影响不好。上次我反思了一下,没打招呼就去你公司。还让你下属看到,在办公室里闹你。对你形象不太好。而且周哥也讲过,你最近在谈新一轮的融资,我怕会影响投资人对你看法。” “你想多了,投资人要不要投资,是看项目能不能赚钱。不是看我的形象”他心里的烦闷消散了不少。嘴角上扬起微不可见的幅度,他抬手佯装看表按下嘴角。他瞄了眼旁边低头看手机的程筝,烦闷情绪又席卷而来堵住的心肺不通,他轻声咳嗽了出来。 “咳。。橙子的接送卡是不是在你哪里?幼儿园老师给我打电话了,说让去接他” “嗯。我怎么给忘了,Charles没接送卡。你等等我,我去取”他低头开机没看到旁边陆时琰酸的咬紧后槽牙的样子。只拍了下自己的额头,转身小跑进公司去拿卡,顺手收拾了东西下班。 “走吧,时琰。我好了,我这脑子快废了。不记事,Charles他们一定等着急了”他取下脖子上的工牌,叠好往背包里塞。 “那。。什么Charles是谁?”他整理好背包,按下电梯键。 “Charles,朋友啊。是个挺逗的人,橙子很喜欢他”他笑的轻松讲道。 “那你呢?” 程筝转头看脸黑如碳的陆时琰,笑道“我啊,我也很喜欢他啊。走吧到了。”陆时琰站在开了门的电梯里没动,他往前走了两步,发现电梯的人没跟上来。转过头回来想叫人,陆时琰就抬脚出了电梯跟上。他看了眼陆时琰失望的发现他神色如常,刚才像是他看晃了眼。 幼儿园教室里,一个身高185的混血男人曲着长腿,背靠着玩具收纳柜坐在地上。小朋友尺寸的椅子他试了几次,实在坐不下他的欧美宽臀。卷毛头小男孩儿坐在他膝盖上,背靠着他胸膛,一大一小靠着看手机里的钢铁侠电影。 “程晨,你爸爸来接你了。”老师探出半个身子站在教室外,侧过头往里叫人。一大一小卷毛脑袋抬起来看教室门,“筝筝,你来啦”“爸爸,你来啦?”两张嘴同步发声。小卷毛从大卷毛的膝盖上下来,牵起大卷毛。一起往教室外走。 老师看到这和谐的步调,和亲密的称呼。立刻印证了心里的猜测,这就是个同□□人组成的家庭。这样的家庭,带个孩子比一般家庭要艰难许多。出于教育工作者的职业属性。她认为男性相对感情不是特别细腻,可能会疏忽对孩子的心理疏导和情感关怀。她非常有必要跟孩子的爸爸们,提醒下这个年龄段的孩子需要注意的心理问题。她让孩子先等在教室里,拉过两个爸爸走远了两步,站在教室外。 停好车的陆时琰正渡着步子进了园内,100米外就看到老师小心翼翼拉着两人站着说话。他上前走了几步,站在程筝背后的不远处,隐隐约约的听着。 “程晨爸爸,不对,爸爸们,我知道你们家庭有些特殊”老师瞄了眼两个比她高出不少的男人。 “哈?Whatareyoutalkingabout?”Charles吃惊的看着老师,又转头看程筝。 “您误会了。我们不。。”程筝完全呆住了,不清楚老师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认为。 老师着急的打断了他的解释“请你们不要误会了我的意思,我个人也是认为真正的爱情是不分性别的,我也很佩服二位能组建家庭的勇气。我知道这肯定非常不容易,但我作为程晨班里的老师,还是有必要提醒下两位。在忙工作之余,多多关注孩子的心理疏导和情感关怀。这个年龄孩子,会出现叛逆期,如果没有即时引导,之后很容易长歪。程晨是个很聪明敏感的孩子。”老师言辞恳切眼神小心看着两个人。 陆时琰耐着性子听完,没等两人开口。上前一步接过老师的话,“老师,我们知道了,能走了吗?”他用手圈楼住程筝的肩膀,做出绝对占有的强势态度。 “这是接送卡,您看看。”程筝笑着从衣兜里,拿出接送卡递给老师。老师完全石化状的站在原地,点点头让他们去接孩子。 Charles没跟着进去,站在原地。看着三个人呈M形状向他走来。他勾起嘴角笑了笑。他主动伸出手向着陆时琰,笑着开口道“你好,我是筝筝的朋友Charles。怎么称呼你?” “陆时琰”陆时琰敷衍地回握住,他周身恶寒烦闷至极。听到面前这个洋鬼子让人发腻的称呼,他真是缝上他这张嘴。 “那一起吃饭吧,Charles不介意吧?”程筝被陆时琰隔开站在左边,只能人往前倾侧过头才能隐约看见Charles的侧脸。 “为什么不问我?”陆时琰快走两步,隔开了程筝的视线和Charles的回答。“哦,那你不介意吧?”程筝被他逗得憋不住笑。 “不介意”Charles愉快的答道。 陆时琰冷哼一声,开口道“那你倆跟我取车,你在这里等我们”他弯腰抱上小孩儿,搂过程筝肩膀往停车位上走。 路上他故意说口渴,支走程筝去买水。他抱着小孩儿继续往停车位走。 “喂,橙子,你喜欢我吗?”他冷着脸,摸了把小孩儿的卷毛头。 “喜欢啊,小琰上次说带我去看变形金刚的展览。还算话吗?”小孩儿埋下头搂住他脖子,用头蹭着他的脖子撒娇。 “嗯,我答应过怎么会不算话。那。。那Charles跟我你更喜欢谁?”他牵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小琰,不能比的。Charles是筝筝的男朋友,你是筝筝的宝贝。”小孩摇摇头脑袋认真看着他,满脸都是‘你问了什么蠢问题’的表情。 他抱着小橙子定住了脚。站在停车位上看着,手里提着便利店袋子小跑过来的程筝。 “Charles为什么是男朋友?我又为什么是宝贝?”他声若蚊蝇问抱着的小孩儿 “筝筝只有Charles一个朋友啊,但筝筝说他医生,不是朋友。小琰,是因为。。因为我不小心弄湿了小琰的照片,筝筝第一次打了我的手,很痛,他没打过我。他老怕我受伤,很辛苦的保护我,我不怪他打我”小孩儿瘪着嘴慢慢地低下了头。 程筝小跑过来递给他纯净水,他只是看着没伸手去接。程筝又从袋里换了一瓶苏打水给他,他还是没接。程筝低头皱眉继续从袋里拿水,他抓住找水的手。程筝抬头蹙眉看他,小声开口道“时琰,不好意思。不知道你要喝那种水,我把店里能找到的水都买了,你看看有没有你想喝的?”程筝拎高袋子对着他晃晃。 “都行,就这瓶吧。”他从袋子里随意拿出一瓶,转身打开车门。把孩子放在后座里,程筝绕到副驾驶位,拉开车门。 “程筝,你坐后面吧。我还没来及让人把新买的儿童座椅装上,你坐后面,可以照顾小橙。” 程筝点点头关上车门,拉开了后座的门上车。没想到陆时琰连儿童座椅都准备了,一颗心被暖的热烘烘。 xx会所外,正在找停车位的陆时琰让程筝,先带上孩子去他已经订好的包间。副驾驶位上的Charles说要帮他找车位,等停好车再一起上来。 Charles挑眉看了眼旁边的陆时琰,这人明摆着要审他,正好他也有问题要向人求证。 ☆、筝哥 停好车的陆时琰解开安全带,眯着眼看副驾驶位上的Charles。 “hey。bro,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我跟程筝可是纯洁的医患关系和朋友关系”Charles转过脸来看他,耸耸肩道。 他从烟盒取了支烟点上,把打开的烟盒对着Charles。 “要吗?”Charles摆摆手推开了烟盒“尼古丁对神经会有刺激,会影响我的判断。” 他深吸了一口,打开了车窗,让烟能散出去。“什么判断?你和程筝是什么的医患关系” “对病人的判断啊。他是我在美国心理咨询工作室的病人。我是个美籍华人,三年前家庭原因回了国。他那个时候的状态非常差,我也建议他回国,回到熟悉的环境或许对他的病情会有帮助。”Charles紧紧的皱着眉,陷入一段沉重的回忆。 他掐灭了手里的烟,面色凝重的看着旁边的人。喉结上下滑动,开口问道“他怎么了?” “ptsd,你知道吗?中文叫创伤后应激障碍。我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严重到不得不用精神类的辅助药物进行治疗。你能想象吗?一个180公分的成年男人,体重只有110磅不到。他开始有幻觉,有幻听。他告诉我,他总能听到有人告诉他跳下去。跳下去就能见到想见的人,就能赎清他犯下的罪。事实上,他这么做了。所幸,他在洛杉矶的公寓在三楼,下面是块草坪。他被人及时发现,送进医院躺了半个月。最后是被医院的义工,强制送来进行心理评估。评估他能不能再继续照顾一个一岁的男孩,还是把男孩送到公益福利院。”Charles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 他微不可见的发着抖,他从这人嘴里听到一个完全不一样的程筝。他没见过的程筝,他努力控制自己能保持冷静的状态听完。 “他为什么会得ptsd\"他皱着眉头深深吸了一口气问道。 “因为他疲劳驾驶,导致他母亲的死于车祸现场。他是个画家,也因为这场车祸,右手粉碎性骨折,手筋被割断。一场车祸,他失去了他的母亲和他的前途。”Charles长叹口气道。 Charles给他的答案彻底砸懵了他,他恨过程筝,怨过他。但从未想过他会受到这么严重的事故。他有些坚持不了听完全部,他试图开口问些什么,张了张嘴巴却发不出声音,靠在椅背上紧紧闭着双眼。 “从那以后,他不敢睡觉。闭上眼睛都是车祸现场,他的母亲把他护在身下浑身是血的样子。他也不敢坐车,害怕轮胎紧急制动下,与地面摩擦的声音。他甚至不敢出门,直到他有一次,来我的工作室。我看他明显好转了不少的精神状态,我很吃惊他的变化。我问他,怎么调整的。他笑着回答我,他找到把钥匙。我问他什么钥匙这么神奇。他笑着挽起长袖露出右手臂给我看,我有些吃惊。因为之前他从不露出他的右手臂,就算是接近40度的夏天。他也穿着长袖。我看到多了几条蜿蜿蜒蜒的黑色线条状纹身。这些黑色的线正好覆盖了他手术留下的疤。”Charles缓缓的说着,神色也因为回忆故事里的人而变的轻松了起来。 “那是什么?”他有些着急的打断了Charles的话。他太想知道是什么能让程筝好起来。他的心一直被悬在半空里落不下来,失重感让他呼吸滞缓。 Charles转过头眼神复杂的看着他,笑笑道“是音波,你的音波。他说的钥匙就是你的声音。他很开心跟我说,他的新roommate是个纹身师,这是纹身师给他的建议。现在他只要用手机里的app,扫描音波,就能听见你在对他sayhi。他感觉你住在他的身体里,他觉得很有力量,他纹了好几段你不同的音波。他还用APP扫给我听,那是我认识他三个月以来,第一次见他有了表情。他不再只是一种呆滞的面部表情,而是有个属于正常人类的表情。” Charles侧过头瞄了眼驾驶位上的人,攥紧了拳头用手臂挡上了眼睛。他扭头看向了窗外。 “我教他用录音笔记录情绪,宣泄情绪能辅助治疗。我要求他把录音笔给我做治疗效果的记录,你知道吗。他的每一段录音都和你有关,有时候是讲你们的过去,有时候是背你的课表,有时候是跟你讲他今天发生的事情,在每一段录音结尾时,都抽着声音说‘小琰,我想你了’。所以我建议他跟我一起回国,然后来找你。我判断,你应该是能治愈他的药。” “他为什么没来?为什么?”他放下挡在眼眶上的手臂,攥紧了方向盘,哽着声音低吼道。 Charles转过头看向眼眶发红的陆时琰,平静的开口道“因为他说,他太弱了。他守护不了星星,就远远的看着就行。这次他回来,是因为要给程晨动手术。但他还是做了很长时间的准备。他这半年来,都在保持高频率来找我就诊,做全套的心理测评。他说,他想保证自己已经痊愈了。”Charles摇了摇头笑道“他怕万一遇到你,你会看出他不正常。你要知道,他在最严重的时期被扭送来就诊,都没有这个频率。” 陆时琰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眼来电是程筝。他呼了口气,让自己声音能听起来平静而正常。 “你们还没找到位置吗?要我下来吗?”声音有关心的着急。 “找到了,马上上来。菜齐就先吃吧,不用等我们了。小橙子该饿了”他一字一句的吐字费力。 “我给他分了小碗,他已经在吃了。我等你们,你们停好就赶紧上来。”程筝声音还是温柔的能掐出水来。 挂了电话,他把包间号告诉Charles让人先进去。他逃荒似奔向洗手间,其实包间里就有洗手间。 但他眼眶早已盛不下泛滥的苦咸液体,他需要去洗个脸,清理不堪重负的眼眶。接二连三向他袭来的关于程筝的种种,关于他和他们的,他不知道的种种。他早已打包封存的内心禁地,再次被不动声响的撕开来。这几乎是种不可抗力,撕拽着他亲手贴上的封条。 他其实一度认为自己对程筝也算不上爱了,他认为自己只是执念,执念于他不甘当了个用废了的工具,被人像个垃圾一样丢掉,执念于程筝的不告而别,执念于程筝就连告诉他,只是为了打击他的父亲才跟他好的,所谓真像都不愿当面看着他说,只个用越洋电话就打发了他,之后又避他如蛇蝎。 这一切都是自己的执念而已,他执念的走遍全美50个洲,想找他问个为什么?他对这人早已谈不上爱或恨,不过一腔执念而已再无其他。 但直到现在他才发现,最令他疼的居然不是他这些执念,也不是他被抛下的不甘。 而是程筝过得不堪,程筝的遍体鳞伤,程筝那些灰暗的日子。 原来爱一个人入骨,你才会发现。你的所有好与不好的感官情绪都是他赋予你的。 你执念、不甘、愤恨、委屈、妒火等等一切让你不适的情绪。你之所以能感受到,不是你不爱他,而是你早已爱这人入骨。 原来曾经看不懂的酸词爱语,是因为站在书外看。当看懂了,就成了书中人。 他抬起头,扯过旁边的擦手纸,胡乱擦干了脸上的水痕。他双眼清明的看着镜中人,看到了17岁的陆时琰。他扯了个标准的露齿笑道了句,你回来了。 刚出洗手间,就看到从包间出来拿着手机放在耳朵边的程筝,神色紧张的望着他。 “时琰,你没事儿吧?Charles说你不太舒服,去了洗手间。我打你电话也没接,你怎么啦?”程筝抓过他的肩膀,,迈着步子围着他来回转悠,一双眼睛跟扫描机一样上下来回的盯着他瞧。 “没事儿,走吧。你的眼睛不是X光,扫描不了我的不舒服。别瞧了,筝哥”他揽过程筝的肩膀拥着他往包间里走。 程筝定住了步子,低下头站在原地不动。 “怎么了?我不小心,泄露技能了?”他用力揽了一把程筝的背,还是定着不肯抬脚,转头挑着眉笑着看向程筝。 “什么?”程筝抬起头眼眶渐红的看向他。 “我的技能啊,定身咒啊。你不是中了吗?”他捏了捏程筝咯手的肩膀。 “不是,陆时琰,你叫我什么?”他鼻头发酸整个鼻腔连着脑门都酸胀了起来。太久了,久到他都快忘记。这人叫‘筝哥’会这么好听,这是以前陆时琰在他面前撒娇,哄他,甚至是求欢是才会叫他的称呼。 “筝哥啊,怎么我还没解除技能,你就能动啦?”他捏着的肩膀在微微颤抖,有轻轻的抽泣声传了出来。他扳过程筝的肩膀让他正对着自己。把他用力的拥在怀里,嘴唇藏进他发顶里闷声道“筝哥,我爱你。是动词” 程筝的脸被压在陆时琰的颈肩上,不知道是被闷的还是他本来就出不了声,张了张嘴尝试几次都发不了声音,他吞了口泛滥成灾的口水,哑着嗓子闷声问“什么是动词?”他目前的思考能力只够能勉强接住尾词,在加上个什么来组织句子表达。 陆时琰被他的反应逗乐了,本以为会的得句一样的。他笑着摸了摸程筝的后脑勺,含住薄薄的耳廓“就是我一直在爱你,从未停止。我爱你是个动词”程筝被他含着耳朵半边身子没了知觉,腿软的只能靠陆时琰撑着。 他回不过神来,只能依葫芦画瓢的回了句“我也是动词”, 陆时琰惩罚性地狠咬口他的耳垂,扣住他脖子低语道“程筝,你怎么比我还像理工科直男。你以前不是可会说些酸掉牙的话吗?不画油画了,连点艺术家的情怀都被你丢在美利坚了吗?直不死你。” “陆时琰,你的狗属性又觉醒了是吧?”程筝被痛的回过神来,推开他拉开点距离,抬起头看狗子陆一脸得意。用眼刀剜了一眼他,但无奈红着双眼睛毫无杀伤力反而更像是在撒娇。陆时琰咽了口快流出来的哈达子,再次把人拥紧贴上耳朵,刻意压低染上欲望的声音道“筝哥,我硬了。我想吃你这个‘肉包子’了。求投喂。” 程筝一怔,把他推开点距离。红着耳朵尖长呼一口气,抬胳膊攀上他脖子往下拉一下,一个蜻蜓点水的吻印在他的唇上,青涩像情窦初开的少年。 在陆时琰耳边低语道“小琰宝宝,之后的每一天。我都会喂饱你”然后转身头也不回的快步走回包间。 换陆时琰被他定身咒的技能命中,硬着身体站在走廊里,这硬度,他自己都怕一动会过硬而折。 ☆、原地等你(完结上) 包间里三大一小有说有笑的吃完饭,准备走出包间,陆时琰拉住正起身拿外套的Charles,程筝带嚷着要嘘嘘的小孩儿去洗手间。 Charles挑眉看向低眉浅笑忸怩作态的陆时琰,故意道“对我有意思?” 陆时琰鼻腔冷哼,放开拽着Charles胳膊的手,变脸道“你个假洋鬼子,想什么呢?我是想问你,今天能不能帮忙带小橙跟你一起住一晚?” Charles伸出食指左右晃晃表示不行,眯着眼看陆时琰晴转阴的脸,调笑道“哇哦,这就叫中文说的翻脸无情吗?”陆时琰抿着嘴不说话,用手点了点Charles。 Charles挠挠头磕巴道“Deceiveyou,中国人不是说,君子要。。成全别人嘛” 陆时琰脸阴转多云道“蠢,这叫君子要成人之美。” “谁要成人之美?”程筝带着嘘嘘完的小孩儿从洗手间里出来,插话道。 陆时琰战术性咳嗽道“咳。。。那个。。洋。。Charles主动说很久没见小橙了,他要带小橙跟他住一晚。”他半蹲下平视小孩儿的圆眼,哄人道“小橙,也想Charles了吧?可以的吧?跟Charles住一晚?他很想你” 小孩儿抬头皱眉望向程筝,不放心道“那筝筝怎么办?没有人哄他睡觉,他该害怕睡不着了。” 程筝倏地红了老脸,吞了口吐沫开口道“哈?你。。”话还没说完,被半蹲着手摸小卷毛的陆时琰打断道“我会哄他的,你放心交给我吧。”他捏着拳头冲小孩儿,小孩儿会意地捏着小拳头回碰了下。 Charles入住的酒店楼下,副驾驶位上的程筝,降下车窗玻璃对搂着Charles脖子的小橙子,挥手叮嘱道“早点睡,记得吃药”。小孩儿对他调皮的眨眨眼,做个飞吻。他笑了笑配合的隔空抓住,飞来的吻捏在手里,看着一大一小两个卷毛头进了酒店电梯。 驾驶位上的陆时琰,侧着头眯起眼睛看他,拍了拍他为抓飞吻收拢的五指,不悦道“放了” 程筝不明就里地回头看,瘪着嘴的陆时琰,笑道“小橙子的醋也吃?” 陆时琰努努嘴不说话,转头发动车子。程筝侧头靠在座椅上,用手戳了戳他鼓起的腮帮,红灯了,陆时琰轻踩刹车踏板停稳,转头看一双含水的杏仁眼,黑玛瑙般的眼瞳里印着他的小影。他牵起程筝垂放在座椅上的手,放在嘴上吻了吻,柔声道“程筝,谢谢你回来。” 程筝一怔,抬手摸了摸他的后脑勺,低声道“小琰,对不起” 绿灯了,陆时琰放下他的手。松了制动踏板,轻点油门把车平稳驶了出去“我带你去个地方。” 陆时琰把车停在一个旧小区的院子里,程筝疑惑的看着他,陆时琰只笑着说,下车你就知道了。他牵着程筝手走过,坏了灯的单元楼口,程筝落了一步,在他身后上楼。陆时琰拉着他,停在一个贴倒‘福’字的防盗门前,用指纹开了智能门锁。 程筝站在门外睁圆一双杏仁眼看屋内,他张了张嘴但没发出声音。陆时琰转头看他一双含泪闪光的圆眼,笑出了声“快进来吧,看是不是跟以前一样。”他伸手拉呆立在门外的人进来。 程筝顺着拉他力进了屋,他闭了闭眼又睁开,转着头环顾屋内的陈设,哽着声音道“这。。这是。。我以前。。” 陆时琰补充道“对,你以前订的民宿。你走了以后,我买下来了。大体没动过,只是加了些我们的东西。”他转身进了卧室,拿了两个VR眼镜出来。坐在沙发上,调试手里的VR眼镜,对站着的程筝,招招手示意他过来坐。顺手用桌上的遥控器,开了电视,把手机上存好的照片,投射在电视上,右手递给,旁边的程筝,调试好的VR眼镜。 程筝拿着眼镜疑惑的看他,问道“怎么用?”他摇头笑人笨,抬手帮旁边的人戴上眼镜,“你不是没看过星空吗?今天让你体验一下手可摘星辰。” 一张张高清拍摄的星空在程筝眼前略过,他似身临其境的仰望璀璨星河,一抬手就能摘下一颗星揣进衣兜里,作为珍藏。 “这是在纽约的一个酒店顶层拍的,我冬天去的,雾霾太严重,就是有星星也拍不清晰。” “这张比较清晰,还能看到大熊座。是我在拉斯维加斯拍的,可能是夏天加上天气好,所以拍出来的效果也不错。” “还有这张,是我在夏威夷拍,为拍这个差点没被蚊子咬死,蹲了几天才拍到这张” “还有。。。” 旁边的人还在娓娓道来,每一张星空的拍摄地点、时间、场景,带着眼镜的人早已泪湿了一双被盖住的眼,耳边只剩下嗡嗡的抽泣声和来至胸腔里不规律的心跳声。 陆时琰翻完最后一张摄于弗洛里达洲的夜空,闻声摘掉眼镜,转头看他。抬手拭掉落在下巴尖上一颗泪珠,放进嘴里尝尝了。含着手指用另一只手摘掉程筝脸上的眼镜,在一对缀着泪,闪着光的长睫毛轻轻吻了吻。柔声低语道“小琰,一直在原地等你,从未离开” 程筝倾身扑进他怀里,紧紧拥住他,把脸埋在他的肩头上,涌出的眼泪湿了,他白色的衬衣衣肩。他拍拍怀里颤抖的一对蝴蝶骨,凸起的蝴蝶骨像一对震动不止,即将破肉而出的羽翅。 “陆时琰...”程筝闷着声音唤他,缓缓地抬起头望着他,抽着声音道“做吗?” “哈?你也太直接了?”陆时琰噗呲一声笑了出声,抬手擦了擦他脸上的泪痕。 “嗯,我想做。” 他想不出该如何去表达,对眼前这人的满腔爱意,也不知如何安置,自己快要溢出身体的失而复得之喜,所以他想用最亲密无间的方式,去诉说他对这人从未停止过的爱,他想用最紧密的结合来告诉他,他的欢喜,他的悸动,他的全部爱意。 卧室里,一个是饿狗吃肉包子不知饱,一个是旱地逢甘雨。两个人折腾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才相拥而眠。 \"筝筝,你家橙子呼叫听到请回答。叫你接电话啊,你总是不听话\"小橙子录制的专属录音,叫醒交颈而眠的两人,程筝半眯着眼睛,抬脚踹了踹身边的人,陆时琰揉着眼睛,下了床捡起地上的外套,从外套兜里拿出手机,按下接听,打着哈欠听电话,点点头道“嗯,知道了,我和筝筝来接你。” 放下电话,猛地往床里一扑。隔着被子把头埋在,程筝的肚子上,嗡声嗡气道“小橙,让我们去接他。说你答应了,今天带他去看复仇者联盟。” 程筝用手推了推,压在肚子上的脑袋,费力的从床里侧坐起来,“陆时琰,你这咬人毛病,这么多年,怎么就不能改改”他低头看了眼胸口的牙印。 被子上的陆时琰埋着头,猪拱猪圈似的用头蒙着被子,往上拱他,左右晃着身子往他胸口上靠,倏地抬头大口吧唧上牙印。他被痒得不行,用手推拒着脖子上的脑袋。闹了一会儿,他累的直喘气。 “筝哥,你还是好虚啊。。累成这样。”陆时琰从床上坐起来穿拖鞋,走到衣柜前拉开柜门,找了件卫衣扔给床上的人,自己取过裤架上的牛仔裤套上。 程筝手扶着腰,从床里起来,拿着扔过来的卫衣套上。他扯了扯衣服下摆,发现尺寸刚好。他疑问道“这衣服?” 陆时琰咬着牙刷,赤着上半身走过来,斜靠在卧室门框上,口齿不清道“嗯,很合适,按你尺寸准备的。”转身往洗手间走。 程筝拾起地上的裤子套上,伸长脖子笑着问他“陆小琰,什么时候准备的?” 陆时琰吐掉嘴里的漱口水,用湿毛巾擦擦嘴角的牙膏泡沫,晃着身子走到衣柜前,背过他道“一直都有,只是上次发现你长高了,重新添了些。” 程筝扣好裤扣,上前一步,环抱住他的腹肌分明的窄腰,软唇贴上左后背,心脏的位置,“小琰,我爱你。” 陆时琰被微凉软唇贴的,全身的血液往下腹聚集,低声道“筝哥,还出门吗?”贴在背后的人怔了怔,烫了手似的赶紧松开。 酒店大堂里,Charles抱着小橙子,坐在沙发里玩变形金刚手办。陆时琰把车停在酒店旋转门外,程筝犯懒没进去接孩子,只打了电话给Charles,帮忙把小橙子带出来。半分钟后,小橙子手里拿着变形金刚手办,蹦着步子出来了,程筝赶紧开了车门下来,对Charles道谢。 “咦,筝筝,你脖子怎么呢?为什么有个牙印?”小橙子牵着他手晃了晃。 Charles扫了眼他脖子上的牙印,眼神明了的挑眉,调笑道“oh,Wonderfulnight” 车里的陆时琰,冲车窗外叫道“可以走了吗?”程筝回头应了他一句,可以了。又转回头红着耳朵尖,不看对面Charles的一双蓝眼睛,“Charles,我们要去看电影,你要一起吗?” Charles望了眼,车里的冷着脸,看他的陆时琰,对程筝摆摆手道“不去,不想被你的小琰眼神杀” 程筝点点头道“那下次再约你,谢谢帮我照顾小橙一晚。” 程筝出了旋转门,拉开后座车门,抱着小橙子坐了进去。小橙子扭着身子爬到他腿上坐,小手搂住他脖子。用卷毛头蹭着他颈窝撒娇,“咦。。这牙印好深。筝筝疼不疼?”小胖手轻轻摸上,他脖子上的牙印,撅着嘴吹气“吹吹就不痛了,筝筝谁咬你?我帮你打他。” 《在原地等我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10 程筝摸着小卷毛头,抬头从后视镜里看开车的陆时琰,挑眉道“一条大狗咬的。” 驾驶位上的陆时琰,被没咽下的口水,呛的咳嗽了出来,后座的小孩儿责怪道“小琰,筝筝为什么会被大狗咬?你不是说过会保护他吗?” 陆时琰抬手揉揉鼻子,心虚道“小橙,对不起。我下次看好他。” 程筝被逗的笑出了声,故意道“看好谁啊?那只咬人的大狗吗?”驾驶位里抿着嘴答不上来的陆时琰,转了小孩儿喜欢的变形金刚的话题来自我解救。 程筝衣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眼是医院的电话,按下接通“嗯,好的,嗯,我们会提前过来办理住院的。谢谢您。”挂上电话,他抬头看了眼后视镜,陆时琰一双眼睛也正紧盯着他。 ☆、如约而至(完结) “筝筝,是医院要橙子去做手术了吗?”小孩儿扭头,用小胖手胡乱抓了抓有些挡眼睛的刘海,露出一双闪光的小圆眼看他。 程筝抬手帮忙整理,小孩儿额前的刘海,“嗯,小橙会害怕吗?” 小卷毛头摇的像拨浪鼓似的,信心满满地开口道“当然不,你不是说过,做完手术,就不用再吃能量水晶。我长大以后,也能变成像蝙蝠侠那样的超级英雄。” 驾驶位里陆时琰,透过后视镜看后面的两人,点点头鼓励道“对,小橙很勇敢” 小孩儿扬起下巴,挺起小胸膛,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那当然,我可是要保护筝筝的男人。” 车里两个大人,噗呲一声笑出了声,陆时琰收起笑,透过后视镜看一脸慈父笑的程筝,酸溜溜的瞥了他一眼。暗自嘟囔道,我才是他男人,小屁孩儿。 “哈?时琰,你在说什么?”程筝从后视镜里,看他嘴巴小幅度地张合着 “哼,没什么。”陆时琰努努嘴,“医院什么时候去?手术是哪天?” “手术暂停在下周五,具体要看住院以后,小橙的身体情况。”程筝低头蹙眉看了看旁边玩手办的小孩儿。 说笑间,车开进了电影院的停车场。陆时琰把车停稳后,三个人呈手机信号图状往电影院里走。 工作日下午的电影院里,来看电影的人寥寥无几,三个人看的这场复仇者联盟,几乎成了他们的家庭影院。小孩儿坐在两个人中间啄着杯子里的可乐,看的津津有味。左右两边的大人,在这暧昧黑的电影院里,对彼此的性趣,要远比对大银幕上的超级大片兴趣要高得多。早已无心观影的陆时琰,如坐针毡的左看看右瞧瞧,瞅准程筝往中间的爆米花桶里,拿爆米花的动作,伸出大手一把攥住拿爆米花的手指。程筝在黑漆漆的电影院里,一对漂亮的杏仁眼就只能作无实用的装饰,只能随意识本能顺着他方向,虚着眼瞧。陆时琰对上一双虚焦朦胧的杏仁眼,后知后觉地用手掌拍拍自己的脑门,暗骂,自己蠢,忘了这人夜盲,根本看不清他的眼神暗示。 眼神暗示无果后,陆时琰转而在他手心挠挠,手指在他手心画圈写字。程筝被他抓着手,搁在爆米花桶里写字,觉得有种陆时琰式幼稚的甜蜜,不禁笑出了声。目不转睛盯着大屏幕的小孩儿,随口道“哪里好笑了?筝筝,你认真一点,我好紧张的。”伸出小手往怀里的爆米花桶里抓。 两只大手烫了手似的赶紧分开,‘陆狗子’盯着肉包子,闻得到吃不到。心急地舔了舔发干的嘴皮,手掌撑着椅背上方,纵身一跃跳到上下排椅子中间的过道里,猫着腰绕到程筝椅背后,用手戳了戳前面的肩膀。 程筝回头笑弯一双杏仁眼的看他,他伏在薄耳廓旁气音道“去后面坐,快点。”程筝被他温热的鼻息喷在耳边,软了大半边身子。点点头从椅子里起身,又回过头跟旁边的小孩儿交代了一声。盲人摸象似用手把着一排排椅背,晃晃悠悠地走到通道上。陆时琰着急地拉过他的手,往最后一排没有人的座位上去。 程筝正用手翻下椅子,准备坐下。就被旁边等急的人,捞了一把换坐到人肉凳子上,他蹬着两条细腿反抗,可惜抗议无效,只能任‘狗子’嗅嗅又亲亲,揉揉又捏捏。咯吱到痒痒肉,他笑的坐不稳“哈。。哈哈。。好痒,陆时琰,你先放开”陆时琰悻悻地放下手,长叹一口气。 程筝抬屁股从肉凳子上起来,翻下旁边的椅子坐了上去,抬手呼噜一把旁边低了下来的脑袋。 “怎么了?”程筝扭着脖子看他低着头丧丧的样子。 “你说呢?”陆时琰抬起头委屈巴巴的看向他,“我憋,难受” “哈哈哈,什么?鳖?怎么不是王八呢。” 陆时琰瘪着嘴不说话,耷拉下眼皮可怜兮兮的看着他。程筝笑的无奈,摇了摇头。把手伸了过去,帮他纾解。隔靴搔痒的动作,止不了痒反而更撩的人上火。 “憋,难受,筝哥。” 这声‘筝哥’就是陆时琰百用百灵的杀手锏,程筝被他软软的撒娇声,叫的腿软,险些从椅子上滑下去,给人跪下。乖乖地解了皮带双膝点地俯首一喉到顶。 陆时琰餍足地半躺在椅子上,程筝缓缓从地上站起来,弯腰坐进椅子里。用手擦了擦眼角被刺激分泌出来的眼泪。 “都咽下去了?”陆时琰回过神来看他。 程筝不说话,只剜了他一眼。 陆时琰坏笑着,用拇指摩挲了下他的嘴唇,收回拇指放在自己的嘴上按了按,伸出舌头舔了舔嘴皮。 “你干嘛?你自己的,还嫌弃?” 程筝故意倾身往旁边的陆时琰压下去,伸长脖子撅着嘴去吻他。 “咦,,不要”陆时琰皱着眉伸手去挡他伸过来的嘴,“我自己的,觉得恶心,你的我不恶心。” “什么逻辑,快过来,给我亲一口。”程筝知道他向来在床笫之事上有些小洁癖,他有心想看人吃瘪的样子。 啪嗒一声,电影院里恍如白昼,四周也开始放片尾曲。前面几排的小孩儿,转头往后望,眼睛四处搜寻陪着来的大人。 “筝筝,小琰”小孩儿边从座位里走出来,边大声叫两个大人,三两步走到最后一排座位上,睁着小圆眼左右打量两个大人。 环抱自己两条小胳膊,“筝筝,你刚才是在亲小琰吗?”受审的家长红着老脸,答不出来。 小孩儿撅着嘴道“筝筝,你不是跟我说,长大了,不能随便亲亲的吗?” 程筝眼神求救看向旁边的陆时琰,陆时琰立刻会意,半蹲下平视小孩儿,语重心长开口道“筝筝说的是对的,你长大了,不能随便亲亲。但他忘说了,如果遇到喜欢的人,并且他也喜欢你,双方愿意的情况下,就可以用亲亲来表达你的喜欢。懂了吗?” 小孩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椅子上的家长如释重负,起身去牵小孩儿的手,准备往外走。小孩儿气鼓鼓地不给牵,家长半蹲下平视小孩儿,摸着小孩儿的头,“怎么了?橙子。” “哼,,那筝筝不让我亲亲,那是因为不喜欢橙子吗?”小孩儿抱着胳膊气哼哼的不看家长。 “不是啊,我很喜欢橙子啊。” “那橙子可以亲亲筝筝?”小孩儿扭过头小心瞄着家长的反应。 家长笑着点点头,小孩儿喜笑颜开地扑了家长一个满怀,张大嘴巴准备往家长脸上吧唧。旁边眼神戒备的‘陆狗子’瞅准一张沾了爆米花渣的小油嘴,时机一到,大掌一挥挡住了小油嘴往他‘肉包子’上添油落吻。若无其事地弯下腰捞起小孩儿,往怀里抱,圈搂住旁边家长的肩膀。一手一个往电影院外走。 让程筝寝食难安的小橙子手术日,终于还是来了,一大早他就守在小孩儿的床边。跟针扎了屁股似的,坐也坐不下,在病房里来回转腰子。 陆时琰皱着眉看他“你再这么转,小橙子还没进手术室,打麻药。你就把他给转晕了去。” 陆时琰从椅子里起来,走过去搂搂他的肩膀,把他按在椅子里坐下。 程筝无意识地攥了一把他的袖子,蹙着眉头望着他“也不知道,林文涵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 陆时琰回答不了,只伸手轻拍他的背安抚。 “12床,程晨家属在吗?”护士边走边翻看手上的病例本,程筝立刻迎上前去,“嗯,我是,怎么了?” “哦,没什么事儿,就是来通知一声,准备进手术室了。”护士抬头看了他一眼,笑了笑安慰道“程爸爸,您别太紧张了,这次是我们心外的大专家主主刀,不会有问题的。” 程筝点点头,对护士道了声谢。 “筝筝,我会勇敢的”躺在病床上的小孩儿笑着,看向紧紧皱着眉的家长,攥着小拳头冲家长,做碰拳之邀。 家长走上前去,用大几号的拳头碰了碰小拳头,用手摩挲着小孩儿的头发。 门外几个护工穿着的人,推着移动床走了过来。陆时琰上前几步,抱起床里的小孩儿放在移动床上,攥了个拳头邀小孩儿碰拳,小孩儿攥紧小拳头回碰。 “Superheroes waiting for you” 半小时后,手术中的红灯亮起。手术室外,坐在金属等候椅上的程筝,额角渗汗双手不自觉攥紧。陆时琰买来热饮递给他,摸了摸他一双冰凉的手。拥住他的肩膀,轻轻摩挲着外衣,试图让臂膀里的人能放松下来。 “程筝,跟我讲讲你在美国的事情吧。好吗?” 程筝注意力得到转移,低头垂肩道”你想知道那些?” “你为什么会疲劳驾驶?” 程筝疲劳驾驶导致车祸亡母,手伤再以不能画画,这件事一直是他心里的一根刺。他无数次的猜想过程筝疲劳驾驶的原因,他既疼又怕,怕揭开真相与他有关,但更怕掩耳盗铃的心慌。这种心慌,让他每每和程筝相处时都惶惶不安。 程筝低着头,声若蚊蝇开口道“我刚到美国的时候,憋的实在太难受,就算好你毕业典礼的日子,偷偷买了张回国的机票,去学校看你。我只敢远远站在观礼台旁树下,踩在石头上伸长了脖子去望主席台上的你。”程筝抬起头淡淡的笑了笑,“我本来跟自己说好,看完毕业典礼就走的。但我贪心,觉得还是不够,就延期了机票到第二天,毕业典礼结束,我打了车去你家,怂的不敢进去。就等在你卧室窗下,找了个可以看见你屋里的水池边。瞧着你家养的鱼等,等到你屋里亮了灯,看你站在窗前拉了帘,11点熄了灯,又看你打着呵欠拉了帘,好像不太高兴地扒了扒头发,又看你开了门出来。。” “所以你等了一天一夜?” 程筝笑而不答,接着说“看的我误了航班,只能买个转机的票回洛杉矶。因为是偷偷回国,我没告诉我妈。落地,就接到医院的电话,告诉我,我妈不见了。我来不及多想,往家里赶。回家借了房东的车,开着车满大街的转悠找我妈。” “是因为?。。”陆时琰颤着声音问他。 “不,不是,虽然没睡觉,但那时候却感觉整个人像充满了电。” “后来,找到我妈。她哭着骂着打我,说我跟她一样,中了你们陆家人的邪。说两个男人能有什么好结果,更何况还是陆家的男人,让我等着看,过个几年你准保把我忘的干干净净,再娶个门当户对的女人过日子。劝我放下,不管我找男的找女的。能有个人相互照应就成。” 程筝转头抬起胳膊,用双手捧着旁边陆时琰的脸,眉眼弯弯笑着说“所以你看,我妈说错了不是。你不是在这里嘛,她跟我打赌,怎么会有赢面” 陆时琰从椅子里起身,半蹲下双手伏在他的膝盖上,望着他“程筝,我只是如约而至。我们的约定,在分开的原地等你” 程筝望进这对深棕色的眼瞳里,里面装着他,装着他和17岁的陆时琰。这双眼睛一直装着他,从未离开。 其实,从不曾有不期而遇,有的只是不曾离开的等待,从不曾有引路的启明星,有的只是满心满眼的一个人,从不曾有守不了星,有的只是他为一人所亮。 END.. 作者有话要说:  耗时半个月完成首本文,文笔粗陋,表达啰嗦等等问题多多。 可能看的人也不多,但还是谢谢看完这本文的读者。 从后台点阅里看到了你们的陪伴,每章多一次的点阅,都是多一份的鼓励。 会多加努力,潜心学习。争取本本进步。 ☆、一样 番外 处暑刚过,还有不到一周的时间开学。早在上学期期中时,白淑琴就急不可待催他转学,双眼放光的告诉他,已经托人办好了,去南市最好的重点高中就学。程筝兴致缺缺,在他看来在哪里读区别都不大,反正去哪里都只有他一个人。他融不进同学圈子,同学们也叫他为哑巴怪,弱鸡亦或是三儿的儿子等等。总之他在哪里都是个不受欢迎的透明存在。白淑琴很少时间在家,都住在那个男人给她置办的家里。程筝几乎整个学期都是自己住在这个二居室的车队福利房里,他早已被动习惯了独居甚至是从漫长孤寂的时光里。觉出些好来,至少不必因为露出被同学欺负的外伤痕,而被白淑琴盘问不休,他还得费劲心力绞尽脑汁的去编纂所谓不小心的意外故事。他现在轻松不少,只需匀出些力气来应付,学校那群偶尔发作鼓噪的麻雀们就行了。他像个行将就木之人,对周围的一切都缺乏基本兴趣和好奇的探索欲。就连他学了7年的油画,他也渐渐的丧失了最初的作画热情。只有他自己知道,看似勤勉的日日坐在画架前练习油画,其实不过是肌肉记忆地挥动画笔。他甚至作不出一副像样的画,有时候连临摹都作的粗糙不堪。 漫长的暑假,除了天气更热了些,他觉不出任何变化。他的生活依旧像一滩无波无澜的死水,将近两个月的假期,白淑琴只回过一次。告诉他,外头日头太大就不要出去打工,小心中暑。家里现在不缺他打工挣的那点钱。接着从精致的羊皮包里,掏了一叠红票儿给他。嘱咐他收好,不够了再给她打电话。满桌的菜,还没动过一筷,白淑琴就被人来电话催走了。他看着满桌子的菜,不觉饿也没什么胃口,只觉可惜浪费。用筷子数米玩儿,像是骗骗肚子似的吃完一餐饭。刚准备收拾一桌碗筷,胃里就像进了台搅拌机似的搅的他站不稳,左右摇晃地奔进卫生间。对着蹲便器哇啦一声全吐了出来,吐到最后没东西可吐,吐的全是又苦又涩的黄胆水。他凸起的脊椎骨抵在冰凉的浴室砖上,用手锤了锤自己的干瘪的肚子,和着满嘴的苦腥味儿大笑道,“骗骗你也不答应,真是麻烦。” 早在半年前,他就已经开始意识到自己变得不对劲,似乎是生病了。他几乎是拿出壮士断腕的决心去了趟学校的心理咨询室,第一次接待他的是紧闭的大门,第二次却是在去操场的路上,路过心理咨询室时,女心理老师恰好从里面出来,锁好办公室的门后,还笑盈盈的主动跟他打招呼,问他是不是要去上体育课。他恭敬地颔首应了是。许是他内心自救,又或许是因为女心理老师穿着便装并且态度和善。并不像他记忆中那令他恶心泛寒的医生模样。他慢慢地放下了内心的包袱,在和女心理老师去操场的路上。简单的说了些,自己目前遇到的困惑,和一些生理和心理变化。女老师蹙眉听的很认真,并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安慰,叮嘱他这是不可忽视的心理问题,要他之后务必来心理咨询室做详细的测评。他似感到死水般的生活吹进了一阵风,感激的点点头,向女老师保证会来看诊的。 之后的一个月里,油画老师突然找到他说,给他报了一个全国性的美术比赛。这个比赛相当重要,如果他能顺利入围斩获名次,会对之后艺考加分助力。他无奈的应了下来,临阵磨枪别无选择只能每天都泡在画室里练习。重复机械的单一练习,让他暂时忽视了因为心理问题带来的生理变化。直到他在一次,学校食堂排队打饭时,鼻间传来的饭菜味儿,让他倍感恶心,胃液反酸。他放下餐盘逃似的往外跑,停在饭堂外大口呼吸新鲜空气。心里暗想,这反应这么好像女人怀孕的孕吐。觉得实在离奇好笑,不知觉间,笑出了声。饭堂里,有吃完饭出来的同学。看到他一个人神经质的对着空气笑。心里发毛,上手用力从背后推了他一把,嘴里叫骂,他神经病,有病就去治。不要在这里装疯卖傻。他不防备背后有人,被推了个踉跄险些往前扑倒在地。班里常爱整他的几个男生,也来了兴致,像看耍猴戏似的围住了他,有个男生拎着刚从饭堂打来的砂锅米线,像掷沙包似的把手里滚烫的米线扔在他的身上,正值初夏,他只穿了件白色的薄衬衣。滚烫米线顺着他的脖子流进了衣服里,他的脖子连着胸膛皮肤被烫出了一大片红斑,还起了零星的小水泡。白衬衣也被浸满了红油,纽扣上还挂着几根米线。他垂下眼皮看了眼身上的污渍,用手拿掉纽扣上的米线。面无表情的抬眼看面前的几个人,冷着声音道“可以走了吗?”几个人男生,被他冰冷像蛇一样的眼神,看的体感温度直降。一时都失了神,等回过神来,程筝已经走出他们的包围圈,带头的男生气的跳脚,对着他背影恶狠狠道“哑巴怪,放学给我等着。你拽个屁。” 走出人墙包围圈,大脑神经松弛不少,嗅觉神经开始工作。程筝鼻间全都是身上米线的油味儿,刚才那股恶心的反胃感,再次席卷而来。他抑制不住地逃到最近的男厕,哇啦一声把早饭残余全吐了出来。脱力的坐在男厕隔间里,待不适感过去后。才开了隔间的门出去,他把手放在洗手池里冲洗,微微一弯腰,衣服上的味道再次迎面而上。他用手捂紧了嘴,憋住往上翻涌的胃液,用嘴去接水龙头里出的凉水,反复涮口缓解恶心。 “你在干什么?” 他整个头都在不知觉埋到了水龙头下,任凉水冲湿了整个脑袋。冲过他两耳侧的流水,像一层隔音的水幕让他听不见除了水声以外的声音,他仿佛也随这水幕自动关起耳朵,屏蔽五感。 “嗨,你在干吗?是不舒服吗?” 他被人强行从水龙头下拽了出来,尚未回神,眼睛暂时聚不上焦,只虚着眼睛看面前这个高大的男生。 陆时琰对上一双含水朦胧的杏眼,心里窃喜之余还带了些难以名状的悸动。自上次在学校外的饮料店里,见过他以后。陆时琰几乎每天都去那家店打卡,可惜再以没见过他。后来跟老板打听出他学校的地址。逃了今天上午的马术课,就跑来寻人。绕着学校几幢教学楼转悠了一圈,也不见人影。本打算打道回府,改日再来或者之后在校门口堵人。没想到,临走之前来趟男厕放水。居然给他碰到了找了一上午的人。 “嗨?还记得我吗?上次我们见过在XX饮料店?”陆时琰上前一步,用手在一双杏眼前挥了挥。 程筝侧着头看他,点了点头。又甩了甩头上的水渍。 陆时琰用手指了指他的衬衣,轻声问道“你这是?” 程筝顺着他的手指,垂下眼皮看了眼满是油渍的衣服,蹙眉啧了一声,仰头深呼吸一口气,再低下头屏住呼吸用手一颗颗开始解扣子,准备把衬衣脱下来。 陆时琰像只受了惊吓的兔子倏地原地弹开,仿佛对面的程筝不是在脱衣服,是在脱他的皮。他转着脖子环顾四周掩饰,喉结随吞咽口水上下滑动。 “你干吗?”程筝赤着上半身,把脱下来的衬衣放在水龙头下搓洗。 “呃。。我啊。。在看这厕所的装修,好像旧了点,”说完干笑几声,瞄了眼赤着上半身的程筝,刚才那只附在他身上的兔子,好像缩小了兔身钻进他胸腔里去了,在里面乱跳乱蹦,他用手拍了拍胸腔,隔山打兔。提示它别再乱蹦跶。 “那你继续观赏吧,我走了”程筝把搓洗完的湿衬衣往身上套,边系扣子边往外走。 陆时琰看他湿透的白衬衣贴在后背上,隐约勾勒出后腰曲线,视线往下就是两瓣蜜桃臀。心里莫名的急躁不安,用跟着走的步子踩踏下心里的慌张。等不到前面的程筝走出男厕,他的疾走就按不住心里的急,够长了手,用虎口卡住程筝的上臂,把他重新拉回厕所。程筝被他拉的一个踉跄险后背撞到他的怀里。 “有事?”程筝转过身来面无表情的看他。 “喏,给你,穿湿的要生病。”陆时琰三两下扒下自己的T恤递给他。 程筝挑挑眉看他,把衣服推了回去,冷淡的开口道“不必,谢谢”转身去拉门,准备出去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 陆时琰大掌顶住微开的门,“穿吧,喏。”从程筝身后半圈住他,一只手抓着T恤越过他的肩头,再次递到他眼下 程筝转过身来,看他赤着上身,一只手掌撑在他的右耳侧,哼笑一声“这是?”伸手接过衣服在他眼前晃了晃,讪笑掩饰道“爱的奉献,你想上我?” 陆时琰被他突如其来的直球给砸懵了,连带着心底里的那点肖想也被一点不剩的挤榨了出来,他既羞又愤,抓过T恤往地板上一扔,用脚踩了踩。然后弯腰拾起T恤依样画葫芦的往水龙头下搓洗。 程筝挑眉看他神经质的动作,不明就里。 陆时琰把湿透的T恤往身上一套,瘪着嘴说“我跟你一样了,走吧”。 他怎么会看不出来眼前这人是受了欺负隐忍不发,又怎会不知这人冷漠拒绝是一种自我保护,口轻舌薄也不过是因为他触了这人身上的保护装置。这样的人,最是笨。不知道越是这样越是把自己包成个别人眼里的异类嘛。他瞧在眼里又怎能叫他不疼不惜呢?他那点儿气早被心里的疼给抵的干干净净,只剩想要与他并肩而立去惜他去护他。 ☆、他们 番外一 自夏父进入南市市委领导班子后,夏洛一家就从以前的老车队福利房,搬到南市最好地段的两层小洋房里。夏洛也转学进了南市最好的高中——南市一中,跟光屁股长大的好友程筝,也少了联系。初到,这满地皆贵子的一中,她难以适应。为了尽快融入同学圈子,她私下做了不少功课。白天同学跟她如数家珍般讲到,各种奢侈品牌子出的新款鞋包,化妆品,她佯装了解点头呼赞,晚上回家后,拿出备战高考的精神,在网上查询各类她不认识的品牌名,再找出音标勤练发音。并摘抄下各类常见品牌的应季新款,和设计理念。 不知道是不是这股刻苦专研用力过猛,从而无暇分顾正经课业,她的成绩在高二后,呈断崖似下降,并有脱缰野马之势奔腾不回头。无奈权衡之下,夏父让她择了最易考学混文凭的艺考之路,毕竟夏洛他爸不想最后自己当了市委领导,却养个连大学都上不了的女儿。夏洛自己也是拍手称好,只要不再让她坐在教室里听老师念经,她光是想想就已经快乐的不能自己。 刚来去学校画室报道时,夏洛持画笔如稚童拿筷,僵硬的仿佛手不是自己的,是被人偷换了一只假手装上。作出画更是,让老师看了,扶额直劝,她可以考虑换成进体训队去练练铅球,或许更有一番作为。夏洛忙摆手说,扔铅球会把胳膊练成麒麟臂,她可不想。老师小声嘟囔道,你是麒麟臂还好,至少能握稳笔,不至于现在用狗爪往上刨。她沮丧的给程筝去电话,求救。哪知一通电话去了,程筝关机。隔天,程筝却如天降救兵般,直接出现在画室里。她吃惊的睁大一双圆眼,看站在画室中央作自我介绍的程筝。 待程筝坐到画架前,她猫腰踮脚走到程筝的座位旁,二话不说就先动手,对着他的胳膊又掐又打,埋怨程筝不仗义,不告诉她转学来了一中。画室老师洗完手,从门外进来。正看见夏洛拍打新来的同学,误以为是她霸道欺生。三两步走上前去,拎住她的后衣领。像拎小猫似的把她拎起来,并开口训斥她,整天画艺不见长进,学别的东西倒是天赋异禀无师自通。 夏洛窘得想钻进一幅幅画里不让人瞧,她站在画室中央像个供大家作画使用的人体模特,全体学生目光都聚集在她的身上。她垂着眼皮瞧11点方向的程筝,竟意外瞧见他在浅笑。她怕是自己看晃了眼,抬手揉了揉一对圆眼。抬头对上程筝一双闪光的杏仁眼,她吃惊于他的变化,在她的印象里程筝几乎不笑,就连面部表情也少的很。一双遗传于母亲漂亮的杏仁眼,也总是雾蒙蒙的,跟他说话是,眼睛也是虚虚的盯着空气不看人。好像在他的世界里,没什么值得他看的东西,也没什么值得流连记住的。 再后来几个周里,夏洛发现他变化并非零星。程筝会在大课间,又或者无人盯守的画室自习时,莫名其妙的消失一段时间,之后又气喘吁吁的跑回来,坐到画架前边挥画笔边傻笑,又或者像个怀春少男夹着画笔托腮痴痴的笑。夏洛像狩猎的猎人一样看隔了两个画架外的程筝,暗下决心,这个大课间一定要捉住程筝这条滑腻难捕的泥鳅。下课铃刚敲出一个音节,她就如离弦之箭般蹦到程筝的画布前,按住程筝的双肩,把人死死地摁在位子上不松手。 “别想跑,今天抗拒从严,坦白从宽”夏洛洋洋得意的俯视座位里的程筝。 程筝只笑不言,似慢摇的拨浪鼓般摇头。 “你是不是有情况?不跟兄弟坦诚交代?”夏洛双手卡住薄肩,掐出一层皮用力。 程筝吃痛的皱眉,晃了晃肩膀,无辜道“这么暴力,你怎么嫁的出去,你就该去体训队练铅球。” 夏洛气的跳脚,放开薄肩,用手往程筝背上招呼。边打边说“不是说,我30岁没嫁,你就娶嘛”用手佯装抹泪,故作哽咽抽气声说“你这个违背诺言的陈世美。” 咚咚两声异常响的敲门声,引的两人顺着声音往后看。 夏洛努努嘴看门外站着个穿国际部高中制服的男生,改良过的小西装外套掐出窄腰,剑眉星目,抿着嘴绷紧了下颌线,让他看起来更添冷峻硬朗。她心里暗叹,这个人长的不错,就是看上去不好惹。不是自己的菜。 夏洛确认不是认识的人后,转回头看程筝准备继续盘问他。程筝色神突变,低着头神经质的抓着画笔在洗笔筒里来回涮洗,像不怎么如何是好的慌张。夏洛奇怪的看着他,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正想开口关心询问,身后的门被大力的摔上,震的门边的窗户都在抖动作响。手上扶住的肩膀也随摔门声颤动,夏洛不明就里地去看身后的门,皱着眉骂了一句,神经病。回头去看程筝,他把用过的没用过的画笔,插满整个洗笔筒,针扎屁股似的从椅子上弹起来,咬着下唇轻音气声的自顾自说“我去洗笔” “哈?你。。。” 她话还没说全,程筝就逃荒似的出画室。她摸了摸下巴,看着他消失的背影,心里疑窦丛生,便不知觉的悄悄地跟了出去。 几步开外的,程筝皱着眉头,紧张地拿着抓着插满画笔的洗笔筒,并没有右转如他所说的去洗笔。反而脚步慌乱的直径往前走。她不知道他要去哪里,但单是这样神色慌张行为反常的程筝,就已经令她顿觉心里像有人拿着小鼓槌在敲似的不安,她悄默声地继续跟了上去,并不敢离的太近,有意落了一段距离。 离国际部校门还有200米的距离,前面的程筝突然停住了步子。夏洛只顾着思考他的反常,不防备他突然急刹停住。差点冲着步子上去与人比肩,她下意识的张大嘴,怕漏了声音,马上用手捂住嘴巴,往后倒步,找颗榕树做掩护,探出脑袋看前面的人,程筝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边向右转弯边拍自己的脑门,嘴巴还微微张合自言自语。一阵风扫过她的后颈,她不禁双臂交叉摸了摸胳膊上泛起的鸡皮疙瘩,他在干什么,好瘆人,她深呼吸一口气,给自己助力,待人走远一些拉开距离后又继续跟了上去。 《在原地等我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11 不知觉间,她跟程筝走到了国际部的马术场。她站在距离程筝200米开外的高阶看台上,看他抓着笔筒站在花台上踮起脚,伸长脖子往马术场里望,转着脖子眼睛来回搜寻场内,好像是在寻人。她顺着他的视线往马术场里看,里面都是穿统一马术服,头戴着马术帽的高中生,除了高矮胖瘦的体型区别以外,根本看不到被帽檐遮住大半的脸。程筝没有朋友,除了跟她来往以外。程筝常常都是独来独往,这里是国际部,都是南市金字塔顶端的人就读。他怎么会认识这里的人?还主动来找人?她被头上烈日晒的满头大汗,抬手看了眼腕表,险些叫嚷出声“卧槽,我在这里站了半个小时了,就连军训也这么站过。” 站在花台上的程筝突然跳了下来,夏洛马上捂紧嘴,下意识以为是自己的声音惊了他,她立刻矮身蹲藏在座椅背后,侧着头瞄3点钟方向的程筝。程筝满脸通红色神慌张的掉头往回走,他脸上不正常的潮红,不知是晒的还是疾走累的,又或者过于紧张给吓的。她猫着腰顺着程筝脚步走,走不到两步。就有个穿黑白马术服的男生从后面追了出来,叫住了前面的程筝。男生比程筝高出半个头。从她的位置看不到男生的脸,只能看清楚程筝背对着那个男生,嘴巴一张一合的好像在说些什么。男生上前拍了拍程筝的肩膀,程筝低着头紧攥着洗笔筒的提手。她矮身继续往前靠,想看的清楚些。 她做贼似的挪步到那棵能藏下她的榕树后,探头瞧又支起耳朵听,她此时真恨自己不能长出顺风耳千里眼,她认出马术服男生,就是刚才来画室像寻杀父仇人般险些要拆了画室的冷脸男。但现在这个男生却是眼角下拉瘪着嘴,委屈的耷拉着头,像极了被主人训斥的大型犬。程筝皱着眉像只缺水的鱼似的不停地张合嘴巴,他看上仿佛马上会缺水而死,既急又无计可施。 两个人站在离榕树不到50米的位置外,除了树上的蝉叫和风刮过树叶的沙沙声外,没有任何声音。 “你会不会,不理我了,我。。”男生哽着喉咙发声。 夏洛惊得张大了嘴,捂紧了嘴,探出头去看,不知是不是被太阳晒的发昏,她竟觉得马术服男生委屈的快要哭声出来了,就连眼尾好像也溢出些水汽。程筝好像是被什么刺了手似的,猛地扔了手上的洗笔筒,忙伸出手好像是要去摸男生的发顶,他的手没有落在男生的头上,只隔空做了抚摸的姿势。嘴里好像在念什么,有一瞬她觉得程筝就要收回停在男孩儿头顶的手,往自己脸上招呼,那是一张她从没见过的交织了各种复杂情绪的脸,脸上写满了自责沮丧、慌张还有些无能为力的忧伤。 “回去上课吧,我只是给老师拿画具来。” 她看程筝很快恢复面无表情蹲下身,开始拾捡一地的画笔。男生随他蹲下伸出手,但却被程筝一把按住阻止。“你回去吧,不要再来找我。你和我不一样” 男生垂下肩膀,低着头从地上站了起来。 难过的轻声问“那是你女朋友吗?你是生气了吗?” 藏在树后夏洛,咬紧手指不敢出声,她暂时没看懂他们的关系,但心里确有些不是滋味。她屏住呼吸探出去头去看程筝拾笔的手顿了顿,点了点头。 眼前一小时前冷硬骄傲的高大男生,现在看上去却像个受挫无措的孩子,仿佛下一秒眼泪就会夺眶而出。她用手拍拍胸口顺气,想捺下自己一颗想要安慰的慈母心。 ☆、那五年 陆时琰学成回国这两年,鲜少赴约各类聚会。昨晚又是大通宵在伯琰科技加班,宿在办公室的内室里,刚合上眼皮,放在床头上的手机就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他翻了个身,扶额从单人床里坐起来,半眯着眼睛按下接听,听筒里传来张子洲夸张的低吼,他按着太阳穴,把震耳的手机拿得远些。不耐的让电话里的人,捡重点的说。 “陆时琰,今天晚上哥几个给你准备了惊喜,如果你敢再放鸽子,我们就组团来你公司绑你。你自己掂量着办吧。” 他不屑的哼笑两声,骂了句神经。 “我告诉你,你不要不当回事儿。林翊都说了,这是给你动真格的。你要敢不来,哥几个说到做到,你赶紧回个话,不然我们现在就来守着你上班,二选一,快点,别磨叽。” 陆时琰被他嘚啵嘚啵的念的头疼,鼻腔发了声嗯,就把通话给掐了,连带着把手机也调整为勿扰模式,躺回床里。双手重叠放在小腹上,准备入睡。他强摁下自己想要翻身的冲动,只允许自己保持这种最易入眠的姿势。内室里,没有悬挂钟表。但他耳边却隐约能听到,时针走动的滴答声,他随声数羊,数完第101只羊后,长叹一口气,认输的睁开眼睛,表情无奈的摇摇头,掀起薄被从床里起来。走到旁边衣柜边,抽开内柜,用手摸寻着掏了瓶安眠药,晃了晃瓶身,拧开瓶盖往手里心倒出一颗药片,往嘴里送,就着口水往下咽。犹犹豫豫的拧上瓶盖,准备把药瓶放回去,抽屉刚露出个口,他就像不舍送出什么宝贝似的,一掌推合上抽屉。攥紧药瓶往床边走,把药瓶放置床头上,才安心的长呼一口气,脱了鞋往床上躺。 早在回国之前,他的心理医生,就已经拒绝给他再开大剂量的安眠药物。心理医生告诫他,他对安眠药物已经产生了依赖,再长期服用下去对他脑神经会,产生有不可逆的伤害。他最初不以为然,只觉得心理医生在小题大做。直到,去年他开始出现记忆力减退的现象。他才开始重视所谓药物成瘾的问题,他按照心理医生给的入眠指导,进行物理调整和自我安眠。但失眠问题的改善仍是收效甚微,心理医生,试图引导他直面失眠的真正原因。从根源上解决问题,最后仍是无疾而终。 陆时琰自己其实也想直面,但他困惑的无从下手。毕竟连他都不清楚,问题根源到底是长久以来昼夜颠倒的加班,还是创业者的掌舵压力,又或者是因为那个久远的模糊人影。真的太久了,久到他都以为,和那个人是他上辈子发生的事情。他躺在黑不见光的内室里,闭着眼摇头,对空气笑说“你总也不来,我怎么会记得” 黑耀包间里的张子洲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转着包间打电话。他给陆时琰打了不下20个电话,听完第21个‘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后。气狠了把手机摔在沙发上,抓起茶几上的车钥匙,准备去伯琰科技绑人。转头交代林翊,兵分两路,让他去陆时琰家里逮人。 内室里,陆时琰正睡的昏沉,许是很久没吃安眠的原因,他有些不适。脑子尚在昏沉的睡眠状态,身体却已经醒了想挣扎着从床里起来。他花了些时间来醒神。室外,张子洲的叫嚷声不止。他气的牙冠发颤,完全没想到陆时琰,临到头又放的鸽子,自打陆时琰和那程筝分了手,整个人活的像个修行的苦行僧,无欲无求。在这么下去,陆时琰不是要入定作佛,就是要出家当和尚。看着都替他憋的慌,好不容易,找了哥几个都有的时间,撺了个局,还给他精心备了个惊喜,想救他脱离苦海。可陆时琰居然跟他玩儿龟缩,约好的局还放他鸽子。这传出来,之后他还怎么混。 张子洲越想越气,从会客区的沙发上跳起来。两个鼻孔像待发的蒸汽火车似的出气,攥着拳头准备去叩休息室的门,把人砸出来。拳头还没砸下去,陆时琰就从里面开了门,挑眉看他。 张子洲二话不说,就卡住陆时琰的胳膊。把他外拖拽,“走,别想给我跑。你说,你这事儿办的,放鸽子不是你这么搞得吧,哥们我之后还怎么在哥几个面前混,我也忒没面儿吧。我今天给你备了惊喜,包你满意。” 陆时琰头脑昏沉,四肢也疲软,就着被他拖拽的姿势,走到了总经理室的门边。他瞥了眼外边办公的员工,直了直背,用手拍掉张子洲的手。 “放手,我会走。拉拉扯扯干什么。” 张子洲干笑一声,松了手,做夸张的手势邀请“走吧,我亲爱的陆总。” 前十几分钟,还想大骂陆时琰没良心,说再以不跟他做哥们的张子洲。现在又哥俩好的,恨不能把自己挂在陆时琰的身上似的搭着他的背。往黑耀的包间里走,在包间门外遇到了去陆时琰家逮人,扑了空回来的林翊。 陆时琰先一步推了包间门进去。刚迈进一只腿,就被等在包间里的众人起哄。个个都口诛他不仗义,成了大ceo就忘了哥几个,请也请不动。落了一步进来的张子洲率先提议,罚酒,众人附和。陆时琰环顾一圈兴奋叫嚷的朋友,自知今晚推脱不开,只得硬着头皮接过酒,仰头往嘴里倒。 陆时琰被围着人群中罚酒自裁,旁边的张子洲眼神示意,旁边林翊让道。林翊收了收腿让他出去,他双眼放光的搓着手往包间外走。半晌后,领着一个身形单薄的男孩跟在身后。 男孩主动上前一步,殷勤的帮张子洲推开包间的门。张子洲背着手晃着身子进去,转头对着男孩简单交代了几句,拍了拍男孩的肩膀,用手指了指,正被围着罚酒的陆时琰笑道“就是那个,不错吧。好好表现,好处少不了你的。” 男孩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了眼,有些害羞的点点头。“您放心,我都记住了。” 张子洲两掌用力一拍,清了清嗓子道“哥几个,停一下。看这里,我给大家介绍位新朋友,小甄,刚大学毕业,读。。”他转头低声问男孩,“你读什么来着?” 男孩接过话,目光盯准了陆时琰提高声音道“学视觉美术的,我高中画油画的。” 陆时琰端着酒杯的手,倏地收紧,缓缓地抬起头,循着声音看人。他愣神的看着对面男孩,由远及近的走过来,一张稚嫩的脸慢慢地的在他的瞳孔里成像放大,再一帧的一帧跟他脑内某张脸谱重叠,他觉得仿佛身边一切都被按下了慢放键,五感变的迟钝,脑子转动滞缓。 “哥,我帮你倒酒吧。”男孩拿着酒瓶准备往他端着的空杯里倒酒。 他侧着头双眼朦胧的打量旁边的男孩,条件反射性噘嘴道“你叫我什么?” 小甄没想到这个看上去冷漠疏离的男人,走近了竟会有种稚气的可爱,意外之余更有几分难得心动,害羞的低头浅笑道“哥,你希望我叫你什么?” 他回了回神,把手里的杯子放到茶几上,面无表情道“你叫什么?”拿出烟盒取了烟,夹在手上,还没来及打火,一簇火苗就点燃了他手里的烟,他深吸口烟,喷出烟幕暗下双眸看旁边的男孩。 男孩放下手里的打火机,亮着眼睛看他“小甄,我叫小甄。” 他意义不明的嗤笑一声,跟着念小甄,冷下声音问“你学油画的?” 男孩笑着点点头。 “为什么来做这个?”他声音里剩冻人彻骨的寒意。 小甄僵了僵身体,重新扯了个像水泥硬糊上去的笑,哽着声音道“我是子洲的朋友,你什么意思?” 陆时琰把烟捻灭在烟灰缸里,挑挑眉看他低着头的发旋儿,冷笑道“会开车吗?” 小甄冲他点点头。 陆时琰抓起茶几上的车钥匙,从沙发里站起来,“走吧,朋友” 小甄反应不及,梗着脖子看他,陆时琰把手里的车钥匙扔到小甄手里,“朋友,你开车,我喝酒了。” 沙发对面的张子洲兴奋地从沙发里跳起来,伸长脖子望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往包间门走,大有种老父亲看儿子入洞房的激动,拉着旁边林翊的胳膊,嚷道“快快,快看,我就说吧,他就是喜欢这款,我就说他顶挡不住诱惑吧。这小甄我可是费了大力气找的,虽然样貌上不及程筝漂亮,但细胳膊细腿的身形挺像,再加上他也是学画画的,就像了个7分吧,你说呢?” 林翊摇摇头看他,冷笑一声“论勾人,这人不及程筝的1分。你不要先瞎激动,成不成还得骑驴看唱本呢,” 张子洲双臂环抱,抬着下巴看他说“你输定了这会,陆时琰都快憋成和尚了,怎么能不往上生扑”他一屁股摔坐进沙发里,鼻腔哼气接着说“告诉你,这小甄那方面不见得比程筝弱,我之所以挑他,还有个原因也是因为他那方面伺候人厉害着呢。” 林翊不以为然的嗤笑一声,端起酒杯邀他喝。 陆时琰仰面躺在软床里,双眼虚焦的盯着头顶的灯罩,身上一双软如无骨的手像蛇似的在他身上游走,温热的软唇吻过他的脖子,他只披了件敞开的浴袍,一双手通行无阻的往下探,他被捏的回了神,皱了皱眉吩咐道“关灯,快点。” 霎时间,睡房里黑的不见五指,只剩下一个克制的低喘和啧啧的水渍声,他双手抓紧身下的浴袍,抬着腰释放了出来,一双略带腥膻味儿的手攀上他的脖子,一张嘴含着他的喉结,顺着下颌线往上,轻轻地叼住了他的下巴晃了晃向他撒娇。他还在gao潮的余韵里,被突如其来的熟悉举动,弄的一怔,翻了个身把人压在身下,凑上嘴去胡乱啃咬,身下的脖子肩窝。 小甄吃痛的尖叫出声,用手捶打他的胸口,娇嗔道“哥,好痛,你轻点儿。” 这声痛叫像一记闷棍敲在他的后脑勺上,他停下动作,直起身来,在黑暗中转了转脖子。 一双不明就里的手再次勾住他的脖子,“哥,怎么呢?你抱抱我吧,冷” 又是一记痛砸,他嫌恶地打掉脖子上的手臂,翻身躺进床里,不等旁边的热源靠过来,沉下声音命令道“下去,不要开灯。” 小甄瞪圆了一双眼睛在黑暗里看他,哽咽道“哥,是什么意思,刚才不是挺好的嘛” “滚下去,快点”他恼怒的抓起枕在脑后的枕头,往说话的人砸。 小甄跪坐在床上,不防备飞过来的枕头,被砸歪了身体。咬了咬牙曲着身子慢慢滑下了床,一边抽噎一边摸寻地上的衣服。 “别出声,快点,滚,都拿走”他嘶吼着下最后通牒。 小甄被他陡然增大的音量,吓得站不稳,慌乱的拾抱起一堆衣服就逃命似的往外跑。 他听到砰的一声关门声,才呼出一口憋了长久的气,抬起胳膊遮住眼眶,哑着嗓子埋怨说“筝哥,怎么不来。我都带别人开房了,不来打我出气吗。来一次吧,别让我白费了这心思了。” 他断断续续的说完,干笑出声,有股咸湿的液体流进他咧开的嘴里,他抬手摸了摸,鼻翼两侧未干的水痕,把手指放进嘴里嘬了嘬,勾起嘴角笑说“怎么跟你的不一样,这个好咸好苦。” ☆、他们—恋爱 最近一中普高部的画室,变的有几分诡异。不是大晚上传出些乒乒乓乓似摔画撞架的声音,就是大周末的亮灯到深夜,然后传出若有似无的哭声。有几个心生好奇胆大的学生,夜探鬼屋似的去蹲点看过,还没探出个究竟。就被深秋寒露重打湿了眼皮。冷风中支不起雾湿的眼皮,打起了瞌睡,画室内里开足了暖气,室内外温差大,外层玻璃上,凝集出一层厚重的水雾。蹲守在外的探险家们,只能是雾里看人头。带头的学生,抖了抖一身水汽,转了转望直了的脖子,准备发出撤退信号。空荡的校园里,只剩下画室里亮着灯。刹那间,画室里灭了灯,一阵强劲的秋风刮过,像鬼手似触觉抚摸上他们露出的后颈,几个学生吞了口水,摸黑互视,想借同伴眼瞳里的光壮胆。忽的一只手搭在水雾朦胧的窗户上,啪一声拍窗声,又扣上来一只大手交叠。 “然后呢?那几个学生怎么样?画室里到底怎么了?”夏洛嘴里叼着薯片,听的入迷忘了咀嚼。同桌小胖伸出手,去抓她手里抱着的薯片,往嘴里塞了一大把。 “切。。小胖瞎编的吧。哪有什么画室鬼手,午夜惊魂。”前座女生拢拢头发不屑道。 “我说真的,我发小。。就”小胖嘴里包着薯片渣,费力往下吞咽,拿起课桌上的水往嘴里灌。喘了口气接着说“我发小就隔壁5班的,他们亲自去过回来告诉我的,反正,夏洛我看你要不暂时别去画室了,多可怕啊,反正你画的也不怎么样。” 夏洛嚼烂嘴里薯片吞下,气鼓鼓地拽回小胖手里的零食,不服哼声道“老娘,我就不,我画的怎么不好了,我专治各种不服,你等着看,我明天就去画室驱鬼抓妖。” 临近艺考,晚自习后画室里留下不少,高三备战艺考的同学继续练习,这自觉加练的艺考生队伍里,可从来不包括夏洛。程筝画完最后一笔后,扭头看她,疑惑的开口问“你今天怎么这么自觉?” 夏洛狡黠的一笑,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低声气音道“我在抓鬼,我要等鬼现身。”说完神秘兮兮的看了他一眼。 程筝嘴角不自觉上翘,险大笑出声,抬手按下憋得难受的嘴角,学她的语气问道“真的啊,什么鬼?懒鬼吗?”说完用手上的画笔戳了戳她的脑门。 夏洛扬手打开脑门上的画笔头,撇嘴不服气的哼了一声,环抱双臂走回了自己的位子上,拿起笔开始着色。她描完最后一笔,把笔放进洗笔筒里涮洗,低头看已经变成一桶黑水的洗笔水。伸了个懒腰,拎着笔筒往外走换水。几个背着画板从画室里出来,准备回家的同学。路过水池边,拍了拍她的肩膀告别。她点点头回应同学,拎着换好水的洗笔筒,口哼不成调的曲子往画室里走。 “你怎么来了?今天不是不来吗?” “我今天晚课少,就蹬着它来的。我想你了嘛。” 两个男声从画室里传来,她拎着换好水的洗笔筒迟疑,是该装瞎尴尬的进去,还是该站在这里不道德的听墙根儿八卦。不到半分钟的犹豫结束后,果断侧身贴在画室的窗户下,踮着脚往里望。无奈窗户略高,而她只有160公分纵使脚尖垂直于地面,也只能见个模糊的脑瓜顶。她只得把耳朵贴上去听。 “嗯,我还一会儿,你看会儿漫画吧,喏”这个男声好熟悉,画室里有看漫画习惯的男的不多,会是谁呢。 “你看我外套都被雾湿了,头发也是你看”这个男的好腻的撒娇,她抬手不禁摸了摸脖子上的鸡皮疙瘩,小声哼哼,小妖精 “嗯,过来我看看。是挺湿的,这有纸巾你先擦擦干吧。”这男的不为所动妖精没辙了吧,她再次绷直脚尖往里探头。 “不要擦干,雨露君沾怎么样。”这妖精手段还挺多,花活儿不少的样子。 “别闹,小琰,我还有两笔就好了。要抱就直说,不要往我这里蹭。”小琰,这妖精名字到还不妖。她在脑子里搜寻所有跟‘琰’字沾边的姓名。 “好啦,走吧,我好了。” 听墙儿正欢的夏洛,被突如其来的号令吓得拎着洗笔筒的手,不禁抖了抖,筒里的水满,洒了出来浸到衣服上,她立刻低下头去清理。 “我要”染上欲望的低沉男声,像带了电羽毛搔刮过她的耳蜗,她浑身一颤,下意识屏住呼吸,攥紧手里的湿了一点的衣角。 “嗯,那你关灯。”刚才还平静的沉稳的男声,变成像能掐出水的温柔。 霎时间,照明参照物就只剩下洗笔筒里倒映的一轮皎月,啪一声响从她头顶传来。她吞了口唾沫伸长脖子循声而望,朦胧的雾窗上,一只男人的大手扣在另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背上,交扣在一起的两只手仿佛是从窗台上纠成结长出来的两尾肉色藤蔓,绮丽的秘色浪漫。 隔着窗勾人心智,引人入胜。耳边传来克制的粗息低喘。她未经人事,还无从考究这起伏音阶是什么,只觉下腹泛起了陌生的酸意,溢出的粘液,像惶恐之下发出的信号弹。她急急想逃,却被窗台那尾纠缠合一的秘色藤蔓缠住了腿,绕上了身圈牢了人不得动弹。她低头盯着洗笔筒里那轮皎月,想借月光看看自己发烫冒烟的脸。空荡的走廊回响起染上欲望的哭腔“筝哥,我。。好喜欢你。” 夏洛第一次正式见到陆时琰的时,是在一次自费艺考集训营里。他满头大汗,双手拎满了大包小包的东西,臂弯里还挂着一个冒着热气的炖盅。不像是来看人倒像是搬了个家来。他再腾不出手去擦汗,任额上的豆大颗汗流进眼睛里。半眯着眼睛眨了眨,鼓着两腮用嘴往自己脸上吹气,防止汗再流进眼睛里。样子看上去有些傻气,大喇喇的问她知不知道程筝住哪个房间。她装作不知道他与程筝的关系,只应了声知道。便领着他去找程筝的房间,她走在前面还没来的及按下门铃。程筝就捏着手机,慌慌张张地从里面开了门。看见门外的他们,才好像松了口气似的随手把手机,扔在旁边的置物柜上,招呼她自己随便坐。 她架着腿坐在沙发上,看一个边忙着伸手去接边笑着埋怨,东西拎太多是来喂猪。一个不说话只跟在后面瘪了瘪嘴吐舌,摇摇头不给接,撅着嘴把拎来的东西往床上扔。然后抱着炖盅放在茶几上,柔声唤他来喝汤。他笑弯了杏仁眼踮了踮脚摸了摸他汗湿的额发,说他太傻,什么买不到非得自己拎着来。他努了努嘴只笑说,不热。他顾不上喝那炖盅里的汤,忙蹲在地上从行李箱里找衣服,埋着头打趣说,傻子不知冷热。他不说话,只站在旁边笑的傻气一对星目的光只追着蹲在地上的人移动。她不禁觉得,那对英气的星目仿佛是脱了主人,自有独立的意识。因为它只愿看这屋子里的一个人,随那人动习而迁。好似不受控制一般,只追他而动。蹲在地上的他拿了衣服,红着耳朵尖站起来,急急的推着T恤上结出盐霜的他去洗澡。他低着头依在浴室门外,笑的温柔说浴室里的人臭,像哄幼稚子般摸着头哄他洗完再抱。 夏洛坐在对面的沙发里挑眉看他似浸润在蜜里的甜笑,故意逗他说“看来不光是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O,我看这恋爱中的男人智商也堪忧啊。” 程筝不明就里的看她,她像指点迷津的高僧一般,气定神闲的从沙发里起来。背着手踱着步子走过去,一指勾了勾他身上,黄紫配色的印着‘11号陆时琰’的球衣领,又用手指了指浴室门“你。。他穿的上你的衣服?” 她本想说‘你老攻’硬吞换成‘他’,他的脸如白水里滴了一点红迅速蔓延开来,不答话,只把一张熟透的脸埋进不大行李箱里找衣服里。 “呃。。程筝,你来一下。”陆时琰声音从浴室里传出来。 她长叹一口气,用脚轻轻碰了碰行李箱提示用脸找衣服的他,浴室里的人在叫。 像恶搞礼物盒里突然弹出个番茄看她,她用手指了指浴室门,他挠挠脑袋,从地上站起来像是被鬼手扯了腿似的,左脚绊右脚的往浴室走。 基于上次听墙根儿的经验,她决定早点开溜。留两个人小别胜新婚。抬着脚往门外走,路过浴室门时,偏是该死墨菲定律不放过她,没虚掩着的门,被股妖风吹开,她不经意间晃眼见,他背对着门用手抚摸一颗湿漉漉的脑袋,湿漉漉的脑袋埋进他的脖子里蹭动,嘴里哼哼唧唧的像是在撒娇又像是在讨什么东西。 她怕长针眼,嘟囔一句骚攻,脚底抹油逃似的把“好香,就一口”关在了那间屋子里。 ☆、破镜1 立秋已过初秋即来,有人说这个城市。曾有四季,后因夏冬两季,不顾春秋两季存在阻隔强势相爱,挤走了本该属于春秋两个情敌。自此不再有秋冬纠缠不清,春夏缠绵不休 ,只剩苦夏熬人寒冬刺骨。2013年的秋天,却不肯再委屈自己,没再被忘情负义的冬季强行甩掉,这年秋天过的特别的长,长到让人快忘记了还会有冬日暖阳冰雪刺目的日子。 程筝收好面试资料出了主教学楼。今天是教授推荐他去美国做交换学生的面试,他因为准备这个面试,快一个月没见过陆时琰了。 事实上除了面试需要准备作品没时间以外,他还刻意避人不见。为着给陆时琰准备18岁成人礼。今天面试,看在场面试老师的还算满意的反应。这个offer门槛线应该算是过了,到时再加上江教授的力荐,拿到这个offer概率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他深呼吸一口气,想着给他的小琰笑怨过他几次从未没画过他的样子,这次准备的礼物就差最后的几笔就大功告成。届时再加上手里拿到去美国的交换名额。应该能让小琰过个还算开心的生日。他总想给他的小琰奉上这世上最好的东西做礼物,但无奈他力所不能及的找不来也买不起那些个好东西,他只能用他唯一会做且作的还看得过去的油画,去凑做他的成人礼,他的小琰什么都有,更不曾缺求什么。他想了很久除了这副人像画,他还能凑出什么去贺他18成人,庆他诞于世,祈他顺遂喜乐一生。 他也想成为他的依靠,他们之间应该是平等且相依相靠的关系,而非只有陆时琰一人在自我牺牲式的缩短两人之间的差距,进而再由他一人承担本该属于两人的责任。 陆时琰读的是国际部,高中也上的是美国的高中课程。一早就确定了赴美留学的计划,两人好上以后,没少为可能会隔整片太平洋的距离时常讨论各种维系感情的办法。讨论结果往往都是以陆时琰态度坚决的说,要放弃留美,考个离他近一些的大学相伴或者是同一所大学。原因是他不能离他的‘肉包子’太远。程筝却是坚持反对,不希望他为自己改变规划好的人生轨迹,两人各执己见僵持不下,每每讨论到了最后都是大吵一架再由陆时琰哼哼唧唧的道歉求饶收场。如果这次能拿到交换名额,他们就不必再为异国相隔而忧虑伤神了。他心情舒爽就连回画室的路上都比平时走的快了许多,快活的就差在人来人往的银杏大道上开跑高呼提前庆祝,一个没注意脚下松了的石板,被绊倒摔了个狗吃屎。他笑骂自己睁眼瞎,请自己淡定点。嘴角像是被木偶扯线牵住似的上翘放不下去,站起来拍了拍粘上落叶的裤子,吹下擦破皮的手心。他摸出口袋里手机,准备开机给妈妈报备一下面试的情况。 白淑琴为这个面试搞的比他还紧张,昨天晚上就来了三次电话嘱咐他带没带这个,忘没忘那个。刚开手机,就有个陌生号码打了进来,他按了接听。 “喂,你好?哪位?”他弯腰捞起地上的资料包,掸了掸灰准备往前走。 “程筝,是我,陆亦鸣。有时间一起吃个饭吗?我出差路过你学校”陆亦鸣不带任何情绪的声音从听筒传来。 他收了脸上的笑,恭敬地应了声好。 他踱着步子往学校门口走,思忖着陆亦鸣会主动找他吃饭的可能原因。他去过陆家老宅几次,跟陆亦鸣打过几次照面。他都是只做点头之礼,始终保持着客气的疏离。陆亦鸣在电话里交代了他吃饭的地点,程筝快走几步出了学校大门,打了车前去。 陆亦鸣选了家中餐厅,水墨画的包间设计很有格调。陆亦鸣坐在竹制镂空屏风里,穿了全套黑色西装。衬的他更为冷峻硬朗。相较于陆时琰剑眉星目英气的长相,陆亦鸣的五官轮廓更为冷冽,不说话的时候让人有种不怒而威的感觉。眼睛也是不太明显的内双。眯起眼睛看人时,像是能透过皮肉望进人的心里去,让人自觉无所遁形而不得不实言相告。 《在原地等我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12 他深吸了一口气绕过屏风,走到桌前。拉开椅子,微微颔首道“亦鸣哥” 陆亦鸣挑眉,抬抬下巴示意他坐。“伯母身体近来可好?”他端起手边大红袍抿了口。 他右眼皮忽的抽跳一下,有些意外于这样的开场白。努了努嘴,半秒犹豫后选择打直球“嗯,亦鸣哥。今天是有什么事找我吧?” 陆亦鸣放下茶杯,抿嘴淡笑道“程筝,你是聪明的孩子。我就不耽误你的时间,直说了,我希望你和时琰分开” 这是什么烂熟的狗血豪门之离开我弟弟吧的剧情,程筝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想他该不会马上掏出支票,刷刷写几个零。甩在自己脸上。可够好笑的,他笑了笑道“亦鸣哥,原因呢?”话完后自觉地挪了挪椅子,想找个不被茶泼湿脑袋或不被支票砸到眼皮的有利位置。 陆亦鸣用食指松了松脖子上的领结,清了清嗓子平静道“交换条件,令堂的乳腺癌我联系了美国最好抗癌医疗团队,可以让令堂得到最好的救治。你母亲一个单身女人牺牲了自己清誉,当了陆正庭的情妇。让你得到优质教育资源,实现了油画梦想。你不会想看着你的母亲病重危及生命而置之不顾吧?”他眸子亮的发光双手交叉拖着下巴,紧盯着对面程筝的面部变化。 他被陆亦鸣的话钉在椅子上,动不了。陆亦鸣说的是中文,怎么他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他妈,白淑琴吗?白淑琴得了乳腺癌?什么时候?他怎么不知道?他的耳里嗡嗡作响,难道是因为熬了几个通宵儿出现了幻听?他艰难地张开嘴,低哑着嗓子道“你说..说.白淑琴怎么?”他不得不再一次确认,他的耳朵是不是幻听。 对面的人怔愣无措全在陆亦鸣的料想之中。他微不可见地勾起胜利者的嘴角,一字不漏地复述一遍白淑琴的病症。他悠闲地喝着茶等对面的人缓冲消化信息,但时间好像不允许他的浪费过多的体贴。抬手端杯饮茶间手腕上的时针转动提醒,他还要坐四点的飞机去海南的项目出差。 他再次开口以退为进道“程筝,你不必马上回复我。你可以考虑一个晚上再打给我。” 程筝被再次响起的人声唤回了些许神志,他喝一大口桌上的大红袍,稀释喉道里浓稠的直冲鼻头的苦酸味儿。猛地抬起头看向对面一双淡然的眼睛,软弱地摆出自尊道“亦鸣哥,我对我妈的情况不清楚。我回家会问问看,我想我可以解决这个问题。谢谢你的好意,关于我跟小琰的关系,你可能不太接受。但我绝不会轻易放弃他。抱歉。” 陆亦鸣对他回答并不感到意外,他的牌向来都不止一张,他从不浪费时间去打没把握的仗。他皱了皱鼻子嗤笑道“哦?你要怎么解决?你的母亲是癌症中期,没有及时的手术和后期的化疗治疗。她只能直面死亡,对了,还有你今天去面试了X大学在洛杉矶分校交换学生的机会吧?我可确保他们把名额给你,我联系的治疗团队也在那边。到时候你既可以照顾你母亲,又可以完成学业。” 程筝捏紧手里的杯子,低头不语。包间敲门声响起,服务生进来上菜。他像是溺水之人得了救,得以从掐住咽喉的发问中暂获解脱,他脑中一片空白,还陷于突如其来被告知白淑琴的病情的惶恐里。光是应对这样的汹涌骇人的信息量来保持表面的冷静,就已经耗光了他所有的力气,还谈什么大话出来的解决办法。 陆亦鸣拿起筷子,吩咐他先吃饭。边吃边聊,程筝机械地拿着筷子往嘴里送着菜,夹的什么看不清,吃了什么他更是味同嚼蜡. 陆亦鸣夹了一筷子面前的菠萝咕咾肉后,嚼了嚼。甜的有些发腻,放下筷子不动,他皱了皱眉道“对了,时琰好像还不知道你妈跟陆正庭的关系吧?也是,陆正庭在外养的人多的数不过来。他不清楚很正常,不过如果他知道了伯母是被陆正庭的其他情人,毁了脸,然后再被陆正庭给甩了。他会不会生出些别的想法”他端起手边的茶喝了口解腻,接续说“不过我的弟弟,我是了解的。他只会更愧疚甚至自责式去补偿你。你们都还很年轻,未来可能多,如果也多。他如若被这本不该他承担的愧疚补偿绑住手脚,自我圈禁在你的身边再以无法随心自由选择,你会希望这样吗?” 程筝拿筷子的手,倏地的收紧用力指骨关节泛起了白。他不得不承认比起陆时琰误会他的动机,他更怕陆时琰会因为自愧而偿还式的以他轴心画地为牢,他不想他的小琰不自由不痛快。他们是恋人是伴侣在一起就只能是因为彼此相爱,而非责任补偿这样不该出现的因素。他爱他,就应该让他在任何情况下都是完全随心而选,是否还要继续爱他并呆在他身边。即便他还爱他,而他却不再爱他,想要离开抑或是去爱别人,他也会放手不纠不缠。站到一旁去遥望他的快乐,并不是他都多伟大无私只是他从来都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可怜抑或是悲悯补偿,他爱得起就自痛的起也剜的去心尖肉。他爱他从来都只是他一个人的事,与人无关,凭什么持爱绑人。 半晌后,他放下手里的筷子,也一并把失重悬空的心也放一放,真切的请求道“亦鸣哥,请不要告诉小琰关于我母亲的事情,至于你关于我母亲病情的建议我会考虑,但我绝不会放开陆时琰,他是我唯一拥有的奢侈,你可以认为是我太过自私。但谁又能放弃的掉难得珍贵呢,人总是趋利避害的,抱歉无意说服你理解我的自私,我想我会用我能想到的一切办法去救治我的母亲,但是这一切里绝不包括陆时琰,除了他自己选择离开。” 陆亦鸣点点头不明意义的淡然一笑,放在桌上的手机响起,他的特助打来提醒他该出发去机场了,他应了声好后,挂断电话从座位里站起来,经过程筝的身边,拍了拍他瘦削的肩膀,轻声低语道“你会同意我的安排的。” 程筝只抿了抿嘴,不说话。扭头看向他自信挺阔的背影消失在视野里。他无心去想陆亦鸣笃定的话出之何处,他的身体行动先于意识地拿出手机,拨通了白淑琴的电话,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通。电话里传来陌生的女声,公式化的通知他白淑琴病危,请家属过去签字抢救。 ☆、破镜2 陆时琰晨跑完,回程就近买了两杯黑咖和两份帕尼尼,拎在手里往家里走。路过炸油条的铺子,被扑鼻而来的豆浆甜香勾动了脖子,扭头去看那黄灿灿的发面棍子在油锅里翻滚洗澡,觉得可爱的紧,张嘴请老板打包两份豆浆油条套餐,挂在手指上晃着身子继续往前走,左拐弯巷子口新开的手工包子铺,新蒸出的宣软鲜肉包携众白胖姐妹,又合力绊住他的脚,他继而招手吩咐老板所有口味的白胖子都来一个打包。要不是只生了十根手指,小区大门口披五色霓裳揽住他腰的鲜榨果汁,他也得猎下那环腰的妖精拎回家去处置。所幸家里装的是可虹膜识别的智能锁,不然他连门都进不了。 他左晃右荡的进厨房解放勒出白痕的十指,趿拉着拖鞋往卧室里去。 站在床头边,一边按下窗帘开关,一边念“清明时节雨纷纷” “路上行人于家昏”床里传来闷闷的声音接下他的话。 他一个老虎扑食把全身裹在被里的人拥进怀里,被子里人不防备被突然裹紧,顿时呼吸困难,挣扎着身子蚕蛹似的攒着头往上拱。气息不稳的嗔怨道“陆时琰,你给我放开,我喘不上来气了。” 他只咯吱笑不说话,手脚并用继续发力地隔被缠紧里面的人。 “陆时琰,你。。。”被里窜出个冒着热气的脑袋,张大嘴呼气“陆。。时琰,你大早上的又撒什么疯了?” 他笑的温柔看晨光圈里的渐红的小巧耳垂上面附着纤细的白色绒毛,好似给害羞的耳垂披了件朦胧的外衣。他禁不起这半遮半露的诱惑,张嘴含住那团软肉轻咬,试图脱到那层外衣。 程筝下意识想用手去推他,挣了几下发现双手被缠紧纠结在被里。鼻端传来运动后汗水蒸腾出的男性荷尔蒙的味道,不可抑制地在被子里升起了半旗。喉结微颤低声道“你是不是该去洗澡?全是汗。” 陆时琰嘴里嘬着软肉,只鼻腔哼唧摇头抗议不。 程筝笑叹口无奈的气,“我陪你去洗,走吧。” 陆时琰流连地吐出嘴里的小软肉,拉开两人之间距离用认真的眼神看他,“不做了,来不及。我们今天要去墓园看你妈”他鲤鱼打挺式从床里翻身起来,一手拽下身上的速干衣,“快起来,早饭在厨房里你先吃,我去洗澡” “唔,你去吧,真的不用我帮你。”程筝不死心地从被里伸长脖子,冲浴室门叫。 “不用了,我很快冲一冲就行了。”浴室里响起水声传来。 他慢吞吞地床里爬起来,低头看了眼升全旗站立的小朋友,自顾自的说“勾了又不管,大了又断粮,饿了又不喂”努着嘴够长手在衣柜里划拉,随意挑件黑色卫衣套上,晃荡着两条光腿往浴室里走。 程筝漫不经心地塌腰翘臀埋头洗脸,站在朦胧水幕里人眯着眼看浴室柜旁的黑影曲线,不经意间下腹处形成起伏小水波,陆时琰用指关节叩响玻璃浴门,挑挑眉眼神邀共赴巫山之约。他闻声抬头,在水汽蒸腾萦绕的浴室里仗着看不清笑的得意。点了点头,胜利的哼笑一声,踱着步子往水幕里走。 自程晨做完心脏手术后,林文涵几乎寸步不离的守在医院病房里陪亲生子,又主动承揽照顾儿子的术后调理照顾。程晨跟亲父关系也日渐和谐融洽,小橙子虽还是不愿去与生父同住,但三不五时的被林家接回去同住几天还是乐意之至。早在一个月前,林文涵就向程筝问起,夏洛的安葬地。程筝告诉他,当年遵循夏洛遗愿—葬在洛杉矶一处墓园里,并没有把骨灰带回国安葬。清明节前几天,林文涵就带着程晨搭直机飞洛杉矶去看墓园里的夏洛。程筝难得乐的清闲不带孩子,也不用上班。本打算睡到自然醒,然后呆在家里看看漫画逗逗陆时琰,闲散一天浪费时光。他是知道今天是清明,也清楚这是要扫墓祭奠先人的日子,但他选择忽视这样的全民祭奠的日子。因为在他看来,只要在今天这样的日子里,不去扫墓,就能好似他无逝去亲人可祭奠,无亲人可寄哀思,他就不是个无亲无故的孤儿。他不想去看那墓碑上刻的母亲二字,更不想在清明这样的日子里,加重他无父无母的只身暗影。就如单身的人情人节不出门是一个逻辑的掩耳盗铃。 “你吃那个?我买的好像多了些。”陆时琰站在料台前背对着他,挠头心虚的说。 他回了回神,搓了搓自己的脸,从餐椅上起身,晃着身子走向厨房。 “哼。。陆时琰。。你。。我服了。”他颇无奈的鼻腔一哼,对着旁边瘪嘴的陆时琰竖了大拇指。接过他手里的豆浆,往碗里倒。避开视线不看,让他上火的满台面的豆浆汁儿和一大堆食物。 “我看上去都很好吃,才买的。你又不爱吃东西,我想多买一点,你选择多一点嘛,可以多吃一点。” 他麻杆似的细腰被结实的双臂从背后环抱上来,毛茸茸的软发蹭在他的耳后撒娇帮主人开脱。他拿这只大型犬没办法,顺台阶下语调夸张道“哇,我家小琰好有心,真是感动。”他被自己恶心到深吸口气缓解,沉下声接着划重点“陆小琰,我们能不能不要浪费食物,你这个毛病这么多年都变过呢,高中你就爱瞎买,买了自己又吃不下,最后只拿去堵垃圾桶的嘴,家里现在有小橙,你这样他学到了也这样怎么办,你忘了老师给我们说的家庭教育,言传身教了吗?”他自觉有些啰嗦婆妈,张了张嘴没再继续往下说。暗叹自己当了爸爸,嘴巴也不落俗套的唠叨起来。 “唔,知道了,我下次不会了。”陆时琰闷闷地回答他。 他食欲近来好了不少,喝了黑咖后吃完了整个帕尼尼。其余食物,不敢硬塞死撑怕再把好不容易回归的食欲给撑得吓缩了去。 “不错嘛,今天又多吃了一些。”陆时琰舔了舔嘴边的豆浆汁,像鼓励幼儿园的小朋友一样对着他竖起摊开的手掌,邀他击掌。 他白了对面的人一眼,退来餐椅站起来,陆时琰抓住他的手掌往自己手上拍,满意道“你只要每天多吃一点就是进步,也算不上浪费,我就怕你再像以前那样厌食症。” 他睁大眼睛吃惊地看向餐椅上的人,他高中时期确实得过一段时间的厌食症,吃不下东西,几乎是全靠输营养液来维持身体所需基本能量。那时他们还没在一起,只为数不多的见过几次面,陆时琰怎么会知道他那时有这个毛病。他仔细回想他们甚至没有一起吃过饭。他不可能表现出厌食的症状。 “惊讶,我怎么知道不告诉你,你要明天再多吃一个煎蛋,我会考虑告诉你”陆时琰抓着他手摇了摇,贱兮兮的对着他扬了扬下巴。 清明节的墓园停车位紧缺,陆时琰开车原地转了半个小时,还没找到车位。程筝跟他商量,自己先下车去墓园里等他停好车再来。陆时琰努了努嘴,犹豫了几分钟不说话,随后严肃的开口道“不行,你不能一个人去。我们把车停到旁边的停车场,多走几步再过来。” 程筝诧异的看他,险问出口,他是不是在趁他睡熟的时候,给他下了条能给他传递消息的蛔虫进去。他自惭形秽怨自己,为什么不如他聪明,也不及他那份心思。他略感失落,低垂着头从车里下来。 陆时琰看他垂肩低头丧气的样子,以为他是忆起不好的过往,心疼地拢拢他的肩膀,用手拍了拍肩头安慰。 “小琰,我妈她可能会庆幸我没答应她。”程筝低着头闷声吐字。 陆时琰没说话,只拢着他的肩膀往前走。他不想去问那什么承诺,不想去引他痛苦的回忆。他带,他来只是想给他的母亲一个敬重的交代,然后再记下墓地位置。之后每年他将以半子身份替他来祭奠他的母亲,敬一缕对逝者追忆,寄心中一份哀思。他并不做打算让他常来,他不要他有一丝缝隙被苦痛的往昔追忆入侵。他自己纵有对过往的种种执念待解,但这求解的执念跟程筝的平和快乐,比起来全然不值一提。他只希望他能健康无忧的陪伴,其余无所再求。 他们缓步在一排排墓碑间,停在印着白淑琴照片的墓碑前。两人无言的各自做着手上的布置,程筝把带来的香槟玫瑰放在碑前,陆时琰拿出山竹摆放在侧。这些都是程筝在来的路上买的,说是他母亲生前最喜欢的花和水果。 “妈,你看,你输了吧。小琰一直在等我。他们陆家男人也不都是跟陆正庭一个样。”程筝笑着摸了摸墓碑上的照片。 陆时琰鞠了躬,拍了拍他的肩膀,自觉地退开到不远处地方看着他,把跟母亲谈话的空间留给他。 “妈,你知道的,我从不反您的意,顶你的嘴。记得吧,我第一次逆了您的意,还是在您刚脱离生命危险后。想想我还挺狠,挺不孝的。您当时气的都快从床上跳起来打我了,要不是护士按住您,对吧。”他站的腿酸,顺着墓碑靠坐在地上,仰头喃喃道“但我不后悔,现在不,当时也不。” ICU观察室里,刚被护士强制注射了小剂量的镇定剂的白淑琴,耷拉着眼皮,双眼无神的看着站在床边低着头的程筝。她张了张嘴说话,但扣在脸上的氧气面罩让她声音微不可闻,甚至盖不过监测仪的滴答声。程筝发怔的低头站在床边,像个认罪受审的犯人。她努力地抬高手,用动作唤起旁边人的注意。程筝被那圈渗血带红的手腕纱布刺痛了眼梢,大脑接收痛感回了神,他咬紧下唇扑倒白淑琴的床边,抖着手去按护士铃。白淑琴戴着氧气面罩上水雾布满,她张大了嘴说话,试图抬手去扯掉阻碍传声的面罩。程筝吓得收回手,忙按住她的手不让动。俯下身侧耳贴在氧气面罩上听。 “你发誓。。永远不再见。。陆。正庭的儿子”白淑琴气若游丝的声音断续从面罩下传来。 程筝咬破了下唇,僵着身子不回答。 “陆家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你必须跟他断了,不然我就死在。。你”白淑琴气息紊乱的说全话,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 护士闻声快步进来拖开僵在床边的程筝,医护人员拿来器械准备救治,白淑琴挣扎着胡乱扭动不肯配合,她身患癌症体质也弱,医生不敢短时间内再次使用镇定剂,她发狂似的扯下氧气面罩,睁大深陷在眼窝里的眼睛,发出像泣血夜莺的尖声,“你答不答应?快说。” “妈,我求你先让医生做治疗吧,我们之后再说。”他跪倒在床边,用头不断地磕在金属护栏上。求他的母亲。 “你说,跟他断了,不然就算他们这次治好我,我也会自杀,哈哈哈,反正我都是要死的人了,早死晚死都是死,不如现在就死我眼前干净不遭罪。”白淑琴面无血色瞪大眼睛看他,那目光像条地狱里锁魂铁链,牢牢锁紧了他的脖子,他发不出声音,额头磕破了渗出血痕。他感觉不到痛,只感觉脖子一圈寒飕飕的冻骨,有股莫名的强大拉拽力,用力地拽下他的脖子,迫使他梗着脖子点了点头。 他背靠着墓碑望了眼,不远处始终看着他的陆时琰,扭头看墓碑上白淑琴的笑脸照片,勾起嘴角笑了笑,“妈,应该也会高兴吧,对不起,那时候没顺您的意发誓,也谢谢您,没再逼我发誓。” ☆、敌人 最近程筝多了一个烦恼,就是要面对儿子生父的苦诉。他本就是不善辞令,更别说面对林文涵这样一个高大男人眼泪婆娑的诉说。他在公司被林文涵找上门来堵,在回家路上被林文涵拦,和陆时琰在家气氛正好时被林文涵夺命连环call。他感到头疼不已有几次险要对着人咒骂出口,他夹在程晨和林文涵这对亲父子之间,犹如风箱里的耗子两头受气。 林文涵的苦,大多是来至亲生子对他突如其来的冷落。程晨术后恢复不错,最近一次复查心脏各项功能指标都已达到正常指数。他虽早熟心思敏感,但终究还是个5岁不到的小孩。对人的喜恶亲近也都直接简单,谁对他好一些,宠爱多一些,他也就是跟谁相对亲近热络一些。他在术后受林文涵衣不解带的悉心照顾,又在出院后,得林文涵三不五时的礼物陪伴。本是对亲父亲主动亲近了不少,有时候周末,他心情尚佳之时还会要求程筝帮他打给林文涵,让他来接他去看玩具展的。但最近小家伙不知怎么的突然转了性,不仅不会主动要求跟亲父出去。就连林文涵亲自来接,他也都瘪嘴拒绝不肯跟人出去。林文涵对于好不容易拉近的父子关系,却突然又被亲生子主动疏远,感到走两步退三步的沮丧和作为父亲的落寞伤心。无奈之下,只能去求教养父程筝的父子相处之道,求他答疑解莫名被冷落的惑,再从他口中问来亲生子的近况自我慰藉。 程筝几次三番被迫听下来,也有心想帮林文涵缓和父子关系,助他拉近父子距离。回家后,对自家小孩儿又是笑着软讲父慈子孝的道理,又是耳提面命的教育小孩子要懂礼貌不能任性胡来。软硬兼施之下,小橙子非但没有跟林文涵修复父子关系想法,反而像被弹压的充气皮球似的,跟他赌气不吃不喝,还哭怨他,不要他了,要把他赶出去。不让他做儿子了。他气的白眼一翻拨通了林文涵的电话通知他,自己爱莫能助,这亲父子间的调和剂的活儿,他实在干不来。让他另请高明。 陆时琰下班开门回来时,他家肉包子正鼓着两腮胸膛上下起伏的坐在沙发上架着腿发呆,从换鞋的玄关位置看过去,活像个刚出蒸锅冒着热气的宣软白包子。他换好拖鞋晃着身子走过去,准备扑住那颗包子先啃一口解馋。 “我跟你说,你今天不吃饭,就都别吃了,饿了到时候别喊。”程筝猛地从沙发里站起来,双手叉腰冲着小孩儿的房间门嚷。 咚的一声闷响,从身后传来,他转过头去看陆时琰正扑跪在沙发边,他挑挑眉不明就里的调侃道“你怎么时候回来的?这还没过年,你就给我行这么大的礼了?” 陆时琰脸埋进沙发里,不说话。手撑住沙发迅速站了起来,理了理衣服,尴尬的咳嗽一声,一本正经道“小橙,怎么了?你们吵架了吗?” “唔,他跟林文涵不对付,林文涵又絮叨个给没完,让我帮他劝劝小屁孩儿,”程筝摇摇头长叹一口疲惫的气,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瘫软着身子放松地靠进沙发里。 陆时琰往前走了几步,坐在茶几上,两人对膝而坐。陆时琰伸出手轻捏面前的细腿,帮他放松。柔声说“要不找小橙谈谈,问问他怎么想的,他可能有些想法。” 程筝半闭着眼睛享受捏腿服务,不说话。陆时琰收回手,从茶几上站起来准备敲小孩儿的门。还没迈出腿,就被沙发里的人环抱住他的膝盖,把脸埋进他的针织衫里,温热的鼻息透过针织衫,喷洒在他的腹肌上,他抬手捏了捏腰间白皙的后颈,沉声道“我去看看小橙。” 程筝不说话,只用脸隔着薄针织衫蹭了蹭他的腹部,摆动的软发搔刮过他皮肤,带来一阵颤粟痒。他有些难以自持地捧起,那张在他腹部作乱的脸,俯下身亲了亲他的鼻尖,低语气音道“小橙还在家里,我去看看” 一双欲眠似醉含笑的杏眼看着他,他笑的无奈俯下身亲了亲他的唇珠,“好了,我真要去看看他。” 这人难得对他伏低撒娇,他心都被这双杏眼给看化了,又怎舍得真的挣开这双纤臂真的去看孩子呢,他对上他向来没什么原则可讲。他一把人从沙发里捞起来,打横抱在手上往卧室里走。 “筝筝,怎么了?”走廊尽头的儿童房里探出颗卷毛脑袋。 他怀里的人僵住了身子,梗着脖子求救的看他。他三两步走到主卧门前,拧了锁进去,把人放进床里。安抚道“别紧张,我去看看他怎么回事儿。” 程筝受了一肚子夹板气,已全身疲软,现在躺进柔软的被子里,更是软成滩泥懒洋洋的说“谢谢,小琰宝宝。”勾了勾食指,示意他靠近。陆时琰像得了主人宠的大型犬摇着身子就扑过去一把人拥住。程筝双手抱住胸前的毛脑袋,在他脑门上啵唧出声。 “你们在干什么?”不悦的男童声响起。 “呃。。我帮。。他看看。。他头上是不是有东西粘着头发。”程筝边双手胡乱拨弄着陆时琰的头发边解说,直挺挺地坐在床上,眼梢虚心地打量床尾的小孩儿。 陆时琰被按住脑袋,梗着脖子任他两手在发顶乱揉乱搓,抿紧嘴憋笑。 小孩儿气鼓鼓的撅着可挂上二两猪肉的嘴,快步几步到床头,耷拉下脑袋,哽着喉咙可怜道“筝筝,对不起。你能跟我和好吗?” 程筝哪里受到了这副小可怜的委屈求和样儿,像触了电似的,一把推开胸前的毛脑袋,踢了脚横在床上的挡道腿,忙滑下床把小孩儿抱进怀里,拍背温柔道“我也没生你的气,就是你不许发了脾气就不吃饭。你忘了之前吃药打针的时候啦。” 陆时琰从床里爬起来,走上前去拍了拍小卷毛头以表安慰,小卷毛扬起脸吸着鼻子抽气,剜了他不明意义的一眼。他收回手挑挑眉看,小孩儿又重新把泪渍未干的脸埋进他的肩窝——陆时琰的肩窝里。那本只有一层薄皮附着的肩骨,是他时时哄日日喂夜夜拿手量,就怕掉下一厘他养出的肉。他像攒家产似的攒才攒了点肉起来,可不得夜夜都量才安心能睡。小孩儿趴着的地方所属权自是他的。他大度哼笑一声,暗想小孩儿挨了训,算了不跟他一般见识,借他哭一会儿。他晃着身子坐到飘窗旁边的单人沙发里,取了本杂志看。 “我要。。要跟你睡。。今天晚上。。可以吗?”小孩儿白乎乎的胖手攀上程筝的脖子,含泪闪光的小圆眼仰视着他,啜泣的恳求道。 程筝一个好字还没落下,旁边沙发里的大人抢话打断道“不行。”他合上手里的书,从沙发里站起来。走到一大一小面前,理直气壮的瞎说八道“小橙,你是大孩子了,不应该在像没断奶的孩子一样粘着你。。他。而且你是个男孩子,要坚强勇敢一点,独立你知道吗,男人都是要独立的。”他的意识里还不是不愿他的肉包,是谁谁的谁谁。他的名字前只想有他的名字作指代称呼。 程筝仰着头看他不苟言笑昂首挺胸的样子,本以为他会说出什么教育箴言,头两句还满心期待的认真听讲。后面的话,险让他憋笑不能乐出声来,他抬手按住急切上翘的嘴角,松开怀里的小孩儿,坐到床边看一大一小口斗。 小孩儿揉了揉眼皮,一脸天真道“那小琰,也是男孩子为什么不独立?为什么还要粘着筝筝?为什么断不了奶?” 陆时琰转了转脖子,缓解脸皮尴尬的咳嗽一声,“我。。我跟你不一样,我是。。”眼神越过卷毛头顶发出求支援信号,看向坐在床边捂着肚子无声笑的程筝。 在小孩儿面前,陆时琰始终是长辈的存在。笑归笑闹归闹,但他不能让孩子不尊不敬长辈,何况他不只是一个普通长辈,还是他的先生。他们是同为一体的存在。 “橙子,你过来。”他摸了摸小孩儿的头,温柔的笑说“小琰是我的爱人,你可能还不懂什么是爱人。简单来说,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伴侣,也就是想跟他一起生活的人。就像你看的佩奇一家,佩奇的爸爸就是佩奇妈妈的爱人,他们会睡在一起会一起吃饭一起生活。我们家也跟他们一样,小琰和我都是你的爸爸。我们家虽然没有妈妈。但我们是你的爸爸也是你的妈妈。我们给你的爱,跟别人家是一样的。家是由爱围成的,不由性别组成的。你可能还不是很明白,但以后你长大遇到喜欢想要守护的人,你就会明白。你只要记住我们跟别人都一样,你有加上你林爸爸,三个爸爸在爱你。就行了” 小孩儿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不死心的问道“那为什么我不能跟你睡了?”拖着步子走准备往坐在床上的人身上扑撒娇。 陆时琰虎下脸一把捞起小孩儿,单手抱着挣扎蹬腿抗议的小孩儿。迈着腿大步外往走,他的今日份儿大度耐心已用完,忙收回他的肉包子,不给小孩儿再扑再蹭的机会。 小孩儿趴在宽厚的肩头上,瘪着嘴不甘的望身后的那条门缝,心念,抢筝筝计划失败。其实抱着他的这个大人,对他也是很好,很宠爱。他晚上睡不着,吵嚷着要听睡前故事,都是这人拿着床头的故事书读给他听。虽然读的生硬像是在念经。他从医院回家后,每天半夜里都是这人来床前给他掖被。只是这人太过好,好的他的筝筝爸爸都要粘着他,念着他,还总是笑的两眼弯弯的看着他。他有些不开心本只属于他独占的宠爱,却也被这人分了些走。他的筝筝爸爸眼里总映着小琰,嘴里挂着小琰。所以,他想可能是他陪着筝筝的时间少了,才被这人穿了空夺了位。他要多些时间留在家里陪他的爸爸,不能让这人妄想独自霸占筝筝的愚蠢想法得逞。 ☆、贪婪之罪 “是谁?谁在说话!你是谁?” 程筝视线范围里只有无边无际的黑,他瞪大了眼睛,转着脖子拼命的想看清楚周围的一切。但仍是徒劳无用。只有一声声悠长而空洞的——“程筝,你有罪。”从远处传来,飘飘荡荡地在他耳侧环绕。他想用双手捂住耳朵,但双臂无力酸软怎么也抬不起来。他只能极力克制心里的崩溃不安,保持镇定来跟这声音对话。 《在原地等我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13 “你有罪”空洞的声音变得离耳朵近了一些。 他浑身泛起了冷,后颈上也感到有阵若有似无的冷风掠过。他转了转脖子淡然道“嗯,然后呢?” “你该死,你杀了你的亲生母亲,你还杀了那个人。你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你个卑鄙的杀人犯。”声音字字清晰的伏在他的耳边,像根根有力的寒钉齐发进他的耳道,顺着耳道游散到四肢百骸。 他瞬间遍体生寒,被冻的僵在原地,皮肉被风刀割的疼,筋骨被寒钉刺的痛。他动了动脚趾,想迈腿往前奔逃来躲避这地狱之声。除了脚趾能动,脚根本抬不起来。他尝试了几次放弃挣扎道“是,都是我干的。你要来惩治我的罪吗?要来就来” “你也配,你这样的罪人。只配钝刀子割肉一片片的白肉被慢慢的划下,一点点的血往外冒,露出根根白骨。这样才能洗你的贪婪之罪”声音变得平静,似讲睡前故事一般在他耳畔娓娓道来。 “真有意思,你何尝不是另一种罪。不如一刀捅进来,你方便我痛快。”他嗤笑一声道。 “筝哥,为什么不等我,我们说好一起去上学。”陆时琰穿着高中制服浸在白光圈里,背着包瘪着嘴问他。 他看见那高中制服的陆时琰突然迎着他跑了过来,他忙用两手去接扑了个空,“小琰,我在这里。”视野里的陆时琰只直视前方跑,快要与他擦肩而过。他着急的叫着光影里的陆时琰,但无济于事,他还是跑过了他的身边,没了影子。 “小琰,陆时琰”他转着脖子着急的喊那团白光。 “怎么你想见他?”白光灭了又剩下无边际的黑,声音带着冷笑再次响了起来。 “对,我想见他。你可以让我见他嘛,求你”他脱力的滑坐下来,哽咽的喃喃道。 “不是说,要一刀痛快。现在怎么又变卦了?你总是这么贪得无厌,你忘了你母亲是。。?” “别。。别说。。求你”他似被掐住喉道般气息不稳的打断道。 “不敢认了,刚才不还一副视死如归的无所谓嘛,现在怎么胆小起来,我来提醒你,你的母亲,生养你的母亲,为了你有更好的生活去当情妇的母亲,是被你的贪心害死的。你骗了陆亦鸣治你的母亲,又哄了你的母亲接受治疗。但又不甘心放弃你心里那点念想。。” “不,不是,我妈的死是意外,不是我。。”他惊恐的睁大了眼睛,连连摇摇头大吼道。 “怎么不是你,你为什么疲劳驾驶?——不就是因为给人当抢手攒钱买回去的机票嘛,你真无耻,为了再回去。艺术也被你出卖,你为了回去什么都干。你母亲是如何被你的贪婪杀死的——我来告诉你,白淑琴本不必死于这场车祸,是谁在第一次车祸后,本该立刻下车而不下。非在车里找那张毕业照,已经解了安全带可以下车的白淑琴,却不下,在等谁?她明明看见迎面侧翻而来的货车扑抱住了谁?护的是你这个儿子。她告诉过你什么?你又答应过她什么?不是你,不是你杀的是谁。你就是杀人犯,因为你的贪婪,什么都想要才会害死她-你的母亲。才会杀死18岁的陆时琰,你凭什么心安理得的活,又有什么脸去见他。” 他耷拉着头像只被剪掉扯线的木偶坐在黑暗里,呼吸也变得似有似无。 突然间,阳光明媚柔风拂过他的脸,轻吹起窗台上的白纱帘,窗外天蓝的看不见一朵云。 “瞧你那怂样,气都不敢喘。可怜虫,我来告诉你解脱的办法,从这里,对你看就是那道白纱后面的窗,站上去再跃出那口窗户跳下去。你就能看到你想见的人,他在等你,对,就是从那儿,跳下去你就解脱了。你不会再长大,他也不会再长大,不再吃那些极苦的药,听不见刹车声,看不见车和别的人,那世界里只有你和他。” 他拖着步子站上了那白色大理石的飘窗台,把头探出窗外往下看陆时琰穿着高中制服站在草坪里仰着头看他,胸前的制服领带被风吹的扬起,他还是那个给他所有好的少年模样,一点也没变。只是自己好像变丑了些没了以前的好看,还浑身散着药味儿,他忙用手扒了扒头发整理,又低头看了眼身上宽大的T恤,心里埋怨自己没找件好看的衣服穿上。他想回去找见好看的衣服换上,又怕草坪里的陆时琰等不及走掉。他探出上半身到窗外,用手撑在嘴边作扩音叫“小琰,你等等我,我换一件衣服。” 楼下的陆时琰只仰着头虚看着某处,并不理他。他着急的挥手,想让他看见自己,但毫无作用。 小琰,一定是等着急了才不理我,他自言自语的说着。又理了理头发,拍拍脸,转身往窗户边走,探出整个身子去,纵身一跃,瞬间的失重感带来不可自抑的生理紧张,他一双手臂挣扎着在空中挥舞乱抓。 “怎么了。怎么了。快醒醒,程筝”陆时琰被他乱挥的手拍醒,调亮了床头的灯,从床里坐起来看他痛苦的皱着眉双臂乱扑腾,吓得忙按住他的肩膀晃了晃。 程筝感受到晃动,胸腔上下起伏的喘出粗气。慢慢的睁开了眼,双眼迷离的看着眼前的人,他眼睛还对不上焦,只虚虚看见个晃动的脑袋。 “是做噩梦了吗?为什么哭?”陆时琰搂过他的脖子,把他从床里扶起来靠坐在床头上,伸手扯了张床头的纸巾帮他擦汗,俯身亲了亲他眼角没落下的眼泪。 程筝就着床头的亮光,看清了陆时琰脸上来不及掩饰的担忧,他想开口安抚,但还没缓过来劲儿来组织语言。只疲倦的摇了摇头表示没事。 陆时琰掀开被子下床,从客厅里端了杯温水进来,走到床头递给他。“喝吧,呼噜呼噜毛吓不着”边说边胡乱搓揉程筝的头发,程筝扯了个笑,抬胳膊去打那只头上作乱的手。 陆时琰见他稍稍放松了些,漫不经心道“这周末我们去找Charles吃饭吧,小橙昨天跟我说想他了,让我们带他去找Charles玩儿。” “我没事儿,你不要担心。”程筝伸出食指揉按他挤出川字的眉心。 “我没有担心,就是觉着他上次,帮我们带小孩儿一晚上,也该请他吃个饭算作答谢。不能让假洋。。不,不能让外国友人觉得我们不知道礼尚往来不是?”陆时琰捏住他的食指,放在嘴边亲了亲。 “他本就不懂礼尚往来四个字的意思,你跟一个外国人说这个。你不是接受美式教育嘛,Paper handkerchief friendship(纸手绢友谊)你不知道啊?”程筝咧开嘴笑拆穿道。 “咦,我看你现在又来精神了对吧?我是被你醒的眠,你的负责安眠。”陆时琰挑挑眉看他,手伸进被子里抓小象。 程筝不防备他的偷袭,软了身子滑进床里。笑着推开压上来的胸肌。扭着肩膀挣扎道“陆时琰,我跟你说。你去找本小橙的睡前故事来看,准能勾起你的睡眠。”程筝被他挠到痒痒肉,笑着躲避大笑喘气道“不是,我说你,你也真是丢人。编程书那么枯燥你能一看几小时,小孩子的故事书,你没读两句就要打瞌睡。。。哈。。好痒。。到底是你给人小孩儿讲睡前故事,还是小孩儿在哄你快点睡觉。。。你真的是。。哈哈哈。。。” “你。。筝哥,我真的睡不着了。。才三点怎么办,你都不哄我了嘛。”陆时琰逞凶不能忙拿出百试不爽的杀手锏,说完停下一双作乱的手,跪坐在床上瘪着嘴指了指自己的小帐篷。 程筝立刻咬他抛出的钩子,忙扑过去把他拥进怀里拍背,亲了亲他的脖子,“来吧,小琰想怎么做都行。” 陆时琰把下巴搁在他瘦削的肩头上,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暗下双眸里的光,只剩险要溢出眼眶的担忧和心痛逼上来挤紧了的剑眉。他恨自己不善于撒谎骗人怨自己嘴太笨,就连想不漏痕迹的哄骗他去见心理医生,也被马上戳穿识破。他自是明了他的爱人在他面前总是小心的包装自卑,总不想他担心忧虑,不想给他负担,想他只看到最好的自己。所以他只能用这样笨拙的方式转移爱人的注意力,试图安抚他不安的情绪。只能假装视而不见他锁紧眉头的痛苦挣扎,只能强装若无其事的嬉嬉闹闹。 皆因他太过清楚知道这是他自卑的爱人爱他的方式。他虽既疼又怜,但却不能拆掉这份脆弱的包装。他爱他的方式就是毫无保留的全部接受——好的他,自卑的他,用自己的方式爱着他的他。他们是彼此最亲密的陪伴,戒掉习惯太难,改变方式太累,皆不如任由他按自己的方式恣意而活,坏习惯也是他的一部分,坏的好的合起来才是一个完整的他。 ☆、用你的声音拥抱我 1 程筝的精神状态近来变的越发不稳定,他开始出现厌食的症状,也难有一晚完整睡眠。尽管他在陆时琰面前尽可能表现的一如往常,但还是没瞒得过。饭后悄无声息地站在洗手间外,痛紧眉心听完他抱着马桶吐的陆时琰,陪他一起装睡整夜不曾翻身的陆时琰,在他短暂入睡时满眼忧愁亲吻他发顶的陆时琰。 陆时琰起初是怕程筝夜里趁他睡着的时,会受不稳定的情绪控制再做出些自我伤害的行为。所以强迫自己不睡守着他,后来自己也变得没了睡眠。前几周,他还能白天去公司补眠,现在他躺在办公室的内室里却怎么也找不回他的睡眠。他在单人床上辗转反侧了一个小时,思绪万千心乱如麻。再这样下去,他和程筝可能会一起进入抑郁状态。他皱眉扶额从床里坐起来,拿起手机给Charles打电话。 “hibro,what\'sup和筝筝怎么样了?”Charles调笑声从电话里传来。 “他之前的症状好像复发了,精神状态不太好,出现厌食失眠。”陆时琰一字一句说的极慢,他下意识地抗拒回忆程筝的痛苦表现。 “情绪呢?还有别的嘛?比如用药、自伤等?”Charles声音沉了下来认真的问道。 “他。。你知道的,他强装一切正常,所以不会在我能看到时间里,表现出太大的情绪起伏,至于药物我判断应该还没用过。不然他应该无法按自我意识来伪装,自伤没有,他睡着的时候,我都会检查他的身体没有外伤。我想知道,可能是那些原因导致他复发?还有适合他的治疗方案?” “呃。。诱因有狠多也很复杂,比如换季也会引起情绪波动,又比如冬天就有可能比春夏的复发率高一些,人也是动物嘛,就像动物受季节影响□□发情产生情绪起伏。人的情绪也会受季节影响。” “所以你的意思是,他可能没有痊愈?不是复发?” “不是,他之前的测试显示是治愈了的,请不要质疑专业的测试好吗?我的意思是,他需要复诊通过专业测试以及仪器检查他目前的精神状态,再判断他需要怎么样的辅助治疗。以及推断出可能诱因,我初步推测他可能还有没解开的心结又或者遇到了新的心理问题。当然这只是猜测,还是需要他来一次我的诊所接受专业的检查评估。” “我知道了,我会想办法。那个之前你提过的他以前治疗期间录音日记能给我吗?” “sorry,病人资料不能泄露,basic professionalethics(基本职业操守)” 秘书在休息室外,敲门提醒他下午预约的供应商已经到会议室等他过去。陆时琰掐断通话,揉按太阳穴从床里起身穿好外套,深呼吸一口气调整工作状态,开了门出去。 程筝最近留心观察陆时琰的回家时间,他得出些卡时间的规律。趁陆时琰回家之前,他先在跑步机上跑了半小时消耗能量,以便多些饥饿感。洗了澡出来拿了支今天买的补锌口服液喝了,这是公司的蒋导推荐给他的。见他中午没什么胃口吃饭,笑他跟自己儿子一样挑食该补补锌,说喝完这个口服液,保准他胃口好吃的香睡得甜。他想死马当作活马医,什么办法都试一试兴许胃口真的能好起来,至少有想进食的欲望也是好的。刚喝完手里的小蓝瓶,陆时琰就开了门进屋。 程筝把喝完口服液随手往垃圾桶里扔,直径走去饭厅里去摆饭。 陆时琰三步两脚走过来从垃圾桶里捡起来空瓶子,举在眼前转着瓶身眯着眼睛细看,程筝踱步从饭厅里走出来,从他背后环抱住他的窄腰。 “你回来啦,在看什么?”程筝把下巴垫在陆时琰的肩膀上偏着头看他手里捏着的瓶子。 “没什么,小橙不回来吗?林文涵接走了?”陆时琰把瓶子攥在手心揣进了裤兜里,拍了拍环在腰上的手。准备去洗手间里洗手吃饭。 “唔,陆时琰你有点怪。”程筝歪靠在洗手间的门框上看他洗手。 陆时琰怔了怔,把沾满洗手液泡沫的双手放到水龙头下搓洗,低着头淡然地问“怎么怪?这么快听到消息了?” 程筝走过去拍下水龙头关了水,取了旁边的擦手毛巾包住他一双湿手擦拭,勾起嘴角狡黠地笑,故意道“对啊,就是听到消息了,你给坦白从宽的机会。” “你在套路我,别以为我不知道。这有什么可坦白的。”陆时琰看他一双闪光含笑的杏眼,心里软的泛酸,倾身亲了亲他的额前碎发。 “吃饭吧,边吃边说。”程筝拍了拍他的背,低着头推着他往饭厅里走,走到客厅中央忽的停下步子不走,陆时琰转头过来看他,他手指了指地板,“我就说你怪吧,陆时琰你鞋都没换,你干嘛呢?我今天刚拖的地,快去换鞋,你看全是你脚印子。” 陆时琰伸脖子望了眼身后反光锃亮的瓷砖上一串不明显的鞋印,抬手用力呼噜一把程筝的头发“好,你可太贤惠了。地板拖这么干净,娶你。。” 程筝交叉双臂放在胸前,扬着下巴挑眉看他。 陆时琰忙矮下身子,把头放在他的肩膀上,故作忸怩道“嫁给你,太有福了。” 程筝仰头大笑出声,晃了晃肩膀推开他的脑袋,“快去换鞋吧,媳妇儿。下次注意尊重一下劳动成果!” 陆时琰看他笑弯了眼,双手捧住他的双颊往中间挤,吻了吻被迫撅起的嘴,柔声细语说“谢谢哦,老公。” 程筝被他突然升级,弄得一愣,回过神来做个哆嗦身子的动作,奔逃似跑到玄关里,把头以自由落体方式撞到坐着换鞋的陆时琰怀里,半跪在地上,转着头在他肚子上画圈,闷闷地问“你好恶心啊,陆时琰。你咋不打个招呼就突然变身了呢?” 陆时琰一双手胡乱揉肚子上的脑袋,只笑不答话。 程筝在他怀里转了一圈头,有些犯晕。把脸深埋在他的腿上,鼻梁蹭着西裤的裤缝,闷声道“不过,感觉还挺好的。” 他们都不喜欢家里有外人,只请了一位专职做饭的阿姨准备晚饭。工作日他们都在各自公司解决午饭,在家大多时候都只吃顿晚饭。遇到节假日周末就带上孩子出去吃,或者起晚了懒得动就着冰箱里简单食材让陆时琰做brunch应付。程筝素来对食物缺乏兴趣,近来胃口也差。阿姨请他开每日菜单简直让他头大如斗,他推给公司同组吃货彦菲菲帮他开菜单,平日彦菲菲写完发给他后,他都会大致检查一遍有没有陆时琰不吃的食物,再调整后发给阿姨。今天他又是忙着顺新接剧本的词儿,又是赶在下班之前把旧本子的最后一章录完。没空去看彦菲菲给他的菜单,阿姨下午打来电话问他要菜单时,他看都没看就把菜单发了过去。 现在一桌全素摆上来,他低着头摆碗筷眼梢偷瞄对面陆时琰的脸,不好意思的笑道“我们公司的彦菲菲好像在减肥,开这个菜单比较绿色健康。偶尔吃吃素也挺好的。对吧?小琰。” 陆时琰接过他手里的筷子,用筷子指了指一道韭菜炒鸡蛋,又敲了敲一道凉拌韭菜的盘子边,促狭一笑挑了挑眉看他“这是?借菜抗议还是暗示啊?” 程筝不明就里的看他,答不出来。 “这不都是壮阳的吗?你确定你要吃‘素’?”陆时琰放下筷子窃笑着看他。 程筝用力咳嗽掩饰渐红的脸,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韭菜炒鸡蛋,放到对面的碗里,“吃吧,媳妇儿。” “也对,是该多吃点。之后至少半个月吃不上‘包子’咯,今天晚上吃个够,怎么样?”陆时琰拿起筷子往嘴里送菜。 “什么半个月?” “我要去趟美国出差预计半个月,不顺利可能会延长。” “延长是多久?”程筝吃了两口菜,放下筷子缓解涌上来的恶心感,皱着眉盯着他。 “可能再多一个月吧。要看项目的情况。”陆时琰抬眼看对面嘴抿成一条线的程筝,心里一沉。不用想他也知道,那是他在忍吐——他厌食情况越来越严重了。 “我前两天去一个合作公司开会,碰上Charles了。他说想来看小橙,我说先问问你,再回复他。”陆时琰吃完一碗饭,把空碗递给程筝。 程筝接过碗转身去厨房里盛饭,“嗯,让他来吧。你什么时候走?” “后天8:00早机,你帮收拾行李吧。”陆时琰大口吃着桌上的菜,一碗饭到手刨了一多半。 程筝看他吃的香,也跟着嚼了嚼嘴里的空气,重新拿起筷子夹了一根凉拌秋葵放进嘴里咀嚼,秋葵只放了些酱油和醋吃起来清爽可口,他又夹了一根放进碗里就着米饭吃。 陆时琰看他难得放下筷子,又拿起来吃了几口。倍感欣慰地放下筷子用手摸了摸鼓鼓的胃,他为了增加程筝食欲哄他多吃一些,如现场表演吃播吃的又快又急,胃接受反应不及时,等感到胀时胃已经有些撑的难受。他伸着懒腰活动。 “你不吃了吗?那什么时候请Charles来?等你回来吗?还是出差之前?” “不了,我明天一整天会。他来我没精力招待他。我回来还不定什么时候,他讲过几次了。总不让人来也不太好,你找时间约他来吧。” 程筝吃了小半碗饭,放下筷子。对他做了个OK的手势。 陆时琰从椅子里站起来,晃着身子往书房走,反手关上门,打电话。 “嗯,找了吗?”“嗯,发给我吧。” “这人就是他美国那个搞纹身的室友吗?人还洛杉矶吗? “嗯,我知道了,” “他会联系你来我们家看小橙。半个月时间够了吗?不,不能再长,我只能给你至多16天的时间做诊治。你自己想办法,中国有句话叫“拿人钱财□□”” 陆时琰挂断电话骨关节泛白地攥在手心里发呆,门外传来几声叩门声,他回了回神,用手揉了揉自己的脸,应了声。程筝拧开门锁端了盘切好的水果笑盈盈地走进来,他看那温柔的能掐出水来的笑颜,想立刻电话秘书退掉那张寻声探往的机票,他只想一步不离的守着这人,那未可知的西半球半个月他还没去就已经软的挪不动半步了。 to be continued。。。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一番外连载,有故事情节的递进。敬请关注,小琰x筝哥过去现在的故事。 ☆、用你声音拥抱我 2 陆正庭自患癌以来,脾性变得温情柔软不少。也开始时不时关心起30多来年未曾对他们履过父责的一对儿子,在澳洲化疗疗养期间,倍感少有的亲情关怀寂寞。吩咐特护拿来手机先打给沉稳知心的大儿子陆亦鸣,讲了一番慈父的生意嘱托。听到大儿子恭顺的应下后,满意地挂断电话。又给打小关注甚少的二儿子陆时琰去电话。 陆时琰已来洛杉矶五天了。时差还是没能彻底倒得过来,昏昏沉沉刚睡下就被越洋电话给吵醒。他按了按太阳穴捞起床头柜上的手机,从指缝里看来电显示。不耐烦的啧了一声掐断了电话。掀了被子下床往浴室里走,抬头望了眼墙上的时钟凌晨5:40。刚打开浴室的门,睡房里的手机再次响了起来。他三步两脚的走进睡房,没顾上看一眼来电,就接了起来。 “至于吗?我说了待不几天就回来。说了去找大陆总,陆事集团少了我就是不行了是吧?”他抓着电话气急败坏地吼道。 “怎么了?小琰,出差不顺利吗?”熟悉声音传进来,陆时琰微微一怔,下意识拿下贴在耳边的电话。重复看了几眼来电显示确认。 “喂,时琰,你在听吗?”电话那头程筝提高了音量叫他。 “嗯,没有,还挺顺利的。家里怎么样?为什么怎么早来电话?睡不着吗?”他咽了口口水缓解心里隐约的不安,顺着床沿坐下。 “什么啊?才不到北京时间下午6点,我怎么睡?你是睡昏头了是吧?陆时琰,你是不是有。。?” “哦,也是。我这边是凌晨6点,那这么早打来干嘛?”他避重就轻地打断道。 “小橙被林文涵接走去日本迪士尼了,我一个人在家也没无聊,正好今天录完手上的本子。廖哥给我们全组放假一周。我就订个机票来美国找你,你发给酒店位置给我。我下机打车过来。” 陆时琰用手拧了拧,不知觉间发僵的脖子,胡诌道“你别来了,我明天就飞澳洲了。我这边事情已经谈的差不多了,刚才我妈来电话让我飞趟澳洲去看陆正庭,他手术做完了。” 电话那边只传来起伏的呼吸声,陆时琰不由的撕咬着手指上的倒刺整理思绪组织语言。他还是不会说完美的谎言,就连扯谎也只能勉强就地取材现编现诌。 “陆时琰,你不会有人了吧?”半晌后,程筝无一丝起伏的声音传来。 “哈?你怎么能想到这层了呢?哈哈哈。。”陆时琰瞬间松弛下紧张的神经,笑到在床上,滚了一圈接着说“敢情,筝哥你是要打越洋飞的过来抓奸啊?你怎么能这么贼呢?我要能吃得下这‘洋快餐’还能为你守身到今天吗?” “屁,你就扯吧。那什么,你真不用我来” “不了,我争取这周就回来。”听筒里传来滴滴的提示音,他拿下来电话看了一眼“我有个电话进来,不跟你说了。中午再视频” 程筝应了声好后挂断电话,陆时琰按下等待通话的另一通电话,“哥,嗯,我在洛杉矶。” “陆正庭刚打来问我,你最近的情况。时琰。。他的口气听上去,有可能知道你和程筝的事了。。我想你可能需要提前做准备。”陆亦鸣平静如常的语调夹带些略不寻常的迟疑。 陆时琰倏地攥紧了手机,蹙眉顿了顿,缓缓道“我大致猜到了些,但我现在□□无术,哥帮我先拖住他,回国之前我会去趟澳洲探探他的口风。他一时三刻手伸不了太快太长。程筝那边暂时拜托哥了,我会尽快回去” 陆亦鸣在电话里应下他的请求,另嘱咐了他几句掐断了通话。 偌大的睡房里,静的只剩下陆时琰呼吸喘气的声音和胸腔里捺不下的不安跳动。他双臂打开仰面倒进床里,失神地望着天花板。 两天前,Charles打来电话告知他,程筝在接受心理诊断时,有意识地抗拒回忆和测试提问。这样的情况下,根本无法了解程筝真实的心理以及精神状况,就部分测试结果来看,初步诊断推测程筝不是PDST复发,而是中度抑郁症伴随出现厌食现象。由于他的防范不配合,无法进行针对性治疗。需要考虑别的可行性方案。 陆时琰平生第一次感受到深深地无力感,他不知如何才能救救他日渐消沉萎靡的爱人。相较于被陆正庭探查出他和程筝的恋人关系,而受到责难威胁甚至是被逐出陆家抑或是没收他的所有包括程筝。他现在最担心着急的是程筝一天天地被精神癌症蚕食着的身心。 他连续数日不休,迷茫地辗转于洛杉矶的各个街头巷尾,大海捞针一般找程筝曾经的室友,照顾他的义工等等一切和那段无他参与的时光线索。那些可能拼凑出是解开爱人心魔的钥匙,尽管只是可能。他像个迷失在找回健康无忧的爱人路上的无头蝇,只知急的打转飞再分不出半点思绪去想别的其他。 下了一夜雨的“天使之城”,湛蓝的天无云的天空仿佛是被昨夜降临的天使吻走了那天空里的杂质,只剩一望无际的蔚蓝。 陆时琰站在助理给他新线索的公寓楼下,仰头眯着眼看这片蓝天,深吸一口天使带来的好运气。转身迈腿进了公寓里,他内心早已没了刚来时的期待忐忑,只不抱希望的自我安慰今天找的这人至少是见过那位亚裔纹身师。 恍惚间,电梯门开了。女助理站在门外等他,微微颔首叫了声“陆总” 他点点头作应,随女助理和当地华人圈里请来的向导一同往间敞着门的公寓门口走,隔了三家屋子就听见敞开门的公寓里,传来吵闹的说唱音乐。陆时琰摸了摸耳朵,挑眉不悦地看了眼旁边的助理。 助理低着头抬胳膊示意他往前走,并忙解释说,这位纹身师应该就是他们找了很久的那位。 “hi,bro,你就是。。那个筝的朋友?” 一个梳着满头脏辫,赤着被纹身盖满两条胳膊的年轻亚洲男人,小跑过来用肩膀友好地撞了撞陆时琰的肩头打招呼。 陆时琰不明就里地打量着眼前这位自来熟的纹身师,淡漠地问“你认识程筝?你韩国人?能听得懂中文吗?” 纹身师点点头又摇摇头,用韩式英文表示说是韩国人,听得懂简单的中文。 陆时琰皱眉费劲地听着他的韩式口音的英文和混乱的语法表达。转头问身边的向导会不会韩文沟通。向导是个有四分之一韩国血统的中美混血,中文回复他爷爷是韩国人,可以做韩文沟通。 向导走向前去用韩文与纹身师简单寒暄后,纹身师热情地请他们在沙发上坐下,转身径直去了厨房端了咖啡进客厅,示意边喝边聊。 陆时琰双臂交叉抱在胸前,吩咐向导直奔主题,不要耽搁时间去找下一个线索。 向导点点头,接过咖啡用不太流利的韩文跟纹身师交流。 坐在陆时琰旁边的助理,看着老板拉着一张脸连带着绷直了的下颌线。她不禁抬手摸了把自己后脖子,觉得寒风阵阵,心里默念祈祷这人一定得成,不然她快不眠不休地累死在这天使之城,当个脸先着地的天使。她从伯琰科技刚刚创立之初,就跟在陆时琰身边。从未见过这样不知疲累地疯狂执着的老板,而且自打来了这儿,跟了老板5年的她也参不透他不时挂上脸焦虑的忧伤。因为在她工作记忆中,自家老板不管公司再大的事儿,哪怕是天塌下来了。他都只是冷着一张脸,至多是思考性的皱了皱眉头。除此之外,再也没别的多余情绪化的表情。 “陆总,这样的。他就是我们一直在找那个纹身师。他和程先生一起住过半年的时间。他说,平时程先生不怎么出卧室门,起初他入住将近一个月了都没见过程先生的面。有一回半夜,他参加完朋友的生日派对回来。看见程先生蜷着身体在客厅的窗帘里坐着,他本以为他是喝醉了,没多管准备回卧室睡觉,但。。” 向导眼神复杂地看向面无表情的陆时琰,咽了口口水接着说“但他手搭在门锁上开门时,低头看见了卧室门外一串带血的脚印延伸至客厅。他马上拿出手机拨给911报警,报完警后,开了客厅里所有的灯大着胆子去看窗帘里的程先生,他用手碰碰了程先生的肩膀,他浑身是血的仰面倒在地上” 陆时琰攥紧的手指甲掐进掌肉里,不发一语的绷紧全身坐在沙发里。 《在原地等我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14 女助理听的揪心着急的打断道“他怎么了?” 向导转头看了一眼纹身师继续用韩文再次确认想要翻译的语意,纹身师听完后郑重地点了点头。 “程先生手里捏着自己的钱包,对他说你看上的都给你,这里没有钱,不要抢。程先生被入室抢劫的人捅了几刀,直到进入手术室前还死攥着那只空钱包,没人能掰的开他的手。进手术室后,程先生被注射麻醉,医生取出他手里的钱包交给了他。陆总刚进来时,他就认出了陆总是那钱包照片里的人。”向导翻译到最后声音渐弱。 “你问他音波纹身的录音件还有没有?”陆时琰低声问道。 向导抬头看了一眼陆时琰,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扭头用韩文翻译给纹身师。 纹身师点了点头,从沙发上站起来。走进卧室里,拿了个硬盘出来递给陆时琰,用韩文对着向导讲了硬盘里的信息。 接过硬盘的陆时琰,拒绝了女助理伸过来想帮他装进公文包的手,只指关节泛白地攥紧了一手握不完的硬盘,好把心里那不可自抑制的痛都发力使到这方硬盘上。 静谧的商务车车厢里,同陆时琰一起坐在后座上的向导。轻轻咳嗽一声,看向冷的快结出层冰的脸,喉头发紧地说“陆总,还有一事。没跟您讲。这硬盘里的录音,有部分是程先生当年的遗书。” to be continued。。。 ☆、用你声音拥抱我 3 “小琰,你还在美国吗?我在迪士尼给你和筝筝挑了礼物哦,给你看” 手机屏幕里瞬间挤满了三个长了长耳朵的卡通狗的玩偶,占据了整个视频画面,黑色的狗耳朵后隐约露出几撮小卷毛。 “怎么样?这个goofy是给筝筝的,这是max,他的儿子,是我。嘻嘻,这个pluto是不是很像你?是我挑的,厉害吧?” 小卷毛冒出头来,从左往右一个个扒拉着玩偶的狗脑袋做介绍,讲完以后,探出整个小脑袋来对着前置摄像头邀功似的眨着眼笑。 “为什么我是Pluto它的角色是什么?”陆时琰蹙眉把脸凑近摄像头看,戳了戳屏幕道。 “嘻嘻,它很可爱嘛,就很像小琰啊,而且我找了很久,才找齐三只很像的狗呢,是不是很像一家。。”小孩儿笑的调皮,机灵地扯谎道。 “唔,你是不是该睡了?你爸呢?”陆时琰拢了拢敞开睡袍的衣襟,拿起手边的ipad输入pluto。首页显示全是冥王星的有关介绍。 “还早,我们玩一局跳棋怎么样?你进房间。。”小孩正欲低头点击游戏。嘴里话还没说话,就被一只大手夺过手机,屏幕上换了成林文涵皱着眉扭头训儿子的侧脸。 “小橙,该睡了吧,不影响你做严父了,挂了”陆时琰不等镜头里的林严父回头,就挂断了视频。继续滑动GOOLE页面,重新输入关键字goofy家族开始检索,滑到简介的页末-——pluto是高飞好朋友米奇的宠物,和高飞拟人化不同它只是一只纯粹的狗。 他不由地自嘲似的哼笑出声,他可不就是被程筝牵引喜怒哀乐的宠物嘛。他于程筝,程筝于他皆如鲸向海,鸟投林退无可退,避无可避。 “你今天怎么会突然来看我,不是在封闭集训不能出来?交换生的面试搞定了吗?” 陆时琰赤身躺在床上,臂弯里拥着个汗涔涔的脑袋,他餍足地说。 臂弯里的脑袋微微动了动,还不稳的气息喷在他的肌理分明的肋下。 “。。。想。你就来了。”程筝嗓子发黏的说。 他一把捞起枕在胳膊上的细脖子,把随胸腔上下起伏根骨隐约可见的人放在自己胸口上趴着,低头吻了吻他的发顶。 “我也想你了,你都不见我之前。”他讨债似的嗔怨道。 “。。小琰。。对不起。。我。。” 他心里像是被突然喂了口蜜似的甜软的不行,手臂忙收拢伏在胸膛上的瘦肩,拔萝卜似的把人往自己耳边拽,侧过头亲了亲那分不清是汗还是泪的咸睫毛,柔声说“没关系,筝哥,我好喜欢你” “你说什么?再说一次吗?”汗湿的额头埋进他的肩窝里闷着说。 “程筝,我爱你”他吻着汗湿抑或是泪湿的鬓角说。 “能大声一点嘛。” 他大声咳嗽扩张,羞缩变紧了的喉头,预支奖赏似的够长手捏了捏那满是他东西的软桃。 “程筝,我爱你,我要跟你好一辈子” 他如喊山般的宣誓引来不算大的睡房回音飘荡作应。 那时他被突然覆上来的热情深吻,吻昏了头,吻麻了舌头,致使他来不及去品去鉴那本不该混杂进口腔里的苦咸是什么? 耳机里的对话停了,只留下短暂的空白声。 耳朵容不得他发呆休息,突兀地响起那该死的混几国血的向导告诉他的话—— “陆总,纹身师说。听医院里的护士讲,程先生醒来后,第一件事便是问护士要回自己的钱包。医院没办法就给他打电话通知,病人情绪激动让他把那钱包带回来。他实在不能理解一个空钱包为什么值得程先生豁出命去,他把钱包带到医院还给程先生时问了原因。程先生没说话,只打开钱包定定地盯着里面夹着的一张照片。之后有一天,他去医院里探望程先生时,程先生突然给了他一只手机告诉,他里面是录好的遗嘱,并拜托他帮忙照顾程晨。再后来,程先生出院回了公寓,整日不出房门半步只呆呆地坐在床上。有时候一坐就是一整天不吃不喝也不理人。他为了鼓励程先生就建议程先生可以把想念的声音制成音波纹在身上,这样把声音刻进身体里,声音的主人也会随声住进身体里与他同在。程先生第二天拿了只录音笔交给了他,让他帮忙剪辑音频,再制成可纹身的音波。他就前先的遗嘱和录音笔里的录音整合成一个硬盘保存了下来。所以。。您。。” 他慌忙地敲击空格键,暂停这段录音和来势汹汹的回忆。 暗了光的笔电屏幕上映出他一双星目里闪出柔软而酸涩的光。 天知道他鼓了多大的勇气,来打开这“潘多拉盒子”。他自认还算冷静坚强,但自遇上这入眼住心之人,才知道原来自己的一颗竟是橡皮泥做的,仍这人捏扁搓圆。冷静克制统统变成追求不得的稀有。 他抬手捏了捏睛明穴,看了眼显示屏上的时间——凌晨2:15。又扭头看了眼煎饼铛似的大床,左右上去也是被当个煎饼自动翻。不如。。。 脑子还在犹豫,想人的手指就已经熟练地播出那串号码。 “这么晚了,还不睡?” “是睡醒了,暂时不想睡。我分析应该是睡前没做安眠运动,睡不囫囵。” 黑屏的笔电屏幕上照出姓陆的理直气壮地抛钩子哄人咬的得意样子。 “。。。” “那怎么办?”电话里的人顿了顿,认输地压低嗓音道。 “你在家吗?——去卧室,穿我那件球衣。视频。。不。。算了。。不安全。电话吧。” 肉包的味儿化成可穿过电话的勾魂声儿,他虽吃不到,但听听也是喂了耳朵吃进脑子里解馋。 “。。呼。。你好了吗?。。”程筝匀着气嗓子发黏地轻声道。 “恩。。我怎么觉着你的声儿从电话里听特别性感呢。你是不是趁我不在看片了?”陆时琰扯过桌上的纸巾胡乱揩拭,开笔电发了个视屏邀请过去。 “呃。。。我忘了我干什么的?我搞配音的。” 通话暂断,两人换成了视频通话。 陆时琰挑挑眉,勾起嘴角贼贼地笑,趁机道“你言下之意是你在假嗨?换而言之是我不行?” 视频里程筝的脸本就泛着没散完的红晕,现又被传染上耳朵尖也臊红。偏了偏头躲开屏幕上那要把扒衣服的目光。 逞能道“最近没试过,无从考证。不知道。” “别激我,我再给你录下来。全息投影给你哭着求饶的时候看。” “。。。。陆时琰,你。。”视频里的人红着脸大口喘着气,被堵得说不出来话。 “好了。。不怕啊。。要不换成直接让你厥过去怎么样?哈哈哈哈” 视频里的程筝牙齿刮弄下嘴唇,眼底闪过一瞬不易察觉的犹疑,随即冲镜头翻了个白眼,勾起嘴角挑衅地笑道“谁怕你,别哭兮兮的瞎‘鸡’动就好。” “睡吧,你那快五点了。我要去趟公司谈本子,挂了” 陆时琰还没回过神来,视频就被挂断只剩下蓝色的屏保。他笑着摇摇头,嘟囔“脾气还真不小,一点儿没变这人” 阴沉沉的天空下,一辆黑色商务车正畅通无阻地驶向机场。后座上的人降下车窗,厌恶地望了眼不远处的国际机场指示牌。心恨这机场高速设计的太科学便利,如果能不那么通畅,堵一点塞一些多好。不是所有人都想这么快地到机场,他还想再看看这座欢乐城,这片善良天。他不想这么快就见到那陌生异国里将没收他奢侈快乐的人。 “程先生,这是您的登机牌。”司机拉开后车门,双手递给他,展开手臂请他下车。 程筝微微颔首接过捏在手里,侧身下了车。 “我自己进去就可以了,不必麻烦。”他转身面无表情地交代跟在身后的司机。 “不好意思,程先生。我也是奉陆董事长的命令,务必要将您护送至出关口,并亲眼见您进去。请您谅解”司机强硬地礼貌道。 他嗤笑一声,道“陆正庭是怕我跑了?他可真有意思。进去了我就不能再出来么?” “程先生,登机口也有陆董的人接您一起,所以。。”司机眼梢瞄了眼旁边怒意腾升的脸,识趣地截止发言。 程筝捏住登机牌的手指戳穿硬纸掐进掌肉里,他像个出征的骑士般,昂头挺胸迈着腿往前往悉尼的登机口走。如今的他已和6年前落荒而逃的他不一样了,他现已无可惧,已无可怕。——他的小橙子自有亲父可庇他周全护他长大。他无亲无故再无所累。若那人是想要再夺走他的一颗‘星’亦如取了他的胸腔里的一颗‘心’。他只随求生本能以命相博罢了,他的命到底还是能由他做主的。 珍妮做了陆时琰近6年的特助,还从未见过如此情绪起伏,脾气反复无常的陆总。她也没见过他身边有过什么人。她一度认为自家老板是个无欲无求的工作机器。且是那种不需要休息保养的机器。起初,她还疑惑自家老板怎的染上些烟火气,会特意吩咐她周末不要安排行程,连平时累的脚不沾地的工作日。他也是像个归心似箭的普通上班族,早早地收拾好东西。抖着腿数着时间等下班。 此次不同往常的私人行程出差,她似乎找到了这股子烟火气的来源,这位神秘的程先生牵动着,老板的所有情绪起伏和面部表情变化,他有时像个急躁不得法的情窦少年,有时又像是忧郁无望的迟暮之人,就连一双总是炯炯闪光震慑人心的眼睛,也暗淡下来透出些她未曾见过的挫败颓然。 珍妮拿着新找到的护工志愿者的信息,敲响了老板的房间门。 “陆总,我们该走了。”她对着门里穿戴齐整的老板颔首道。 陆时琰点了点头,接过她递来的资料,边走边翻阅。 “多少把握能见到本人?” “eden已到了这护工的家里,确认过了是我们要找的人。”珍妮按下电梯的下行键,公式化道。 “陆氏集团那边怎么样?我们的人怎么说?集团的人有什么异常吗?” 珍妮点击工作汇报邮件,一一道来。 陆时琰边听边展开商务车后的办公桌板,拿出笔电查阅工作邮件。 随口问道“汤净去集团了吗?” 珍妮顿了顿,收起手里的Ipad,低声道“他去澳洲了,今天早上走的。” 陆时琰敲击键盘的手倏地停下不动,嗤笑道“他倒会装孝子” “他好像不止是去探病的,听说是带了什么人去见陆董。” “人?他能带什么人去邀功?”陆时琰回头继续敲键盘回复邮件,喃喃道“邀功?。。。对。。他不会只为了去装装孝子而跑一趟,太亏了。。人,邀功”他耳边突然响起陆亦鸣的提醒,心中警铃大作,大掌拍下笔电盖,冷声吩咐“珍妮,查一查程筝的出行记录?见完今天这个人,你订一下最近一班飞悉尼的机票。” to be continued.. ☆、用你声音拥抱我 4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事多,更新不及时。(本人留言:反正也几个人在看,说屁哦) 番外预计还有两章结束,本想写个简短的破镜重圆的故事。(本人迪奥:然后呢?还不是罗里吧嗦写了这么多没几个人在看的番外。) 因本文主角的预设,与身边一位正在与抑郁症抗争的朋友的经历相似。 为此想借此番外,请大家正确看待身边抑郁症患者。你的一个善意理解对他们来说,可能是比辅助药物来的效果更佳。他们既不矫情也不负能量,他们甚至不敢表达出希望被身边人理解。更谈不上求助。他们忍受着心理和生理的病痛折磨言不出道不尽。 善行可以很简单,善意可以很容易, 闪闪发光的你 请分一些光照照这些暗影里挣扎着的向日葵们吧。 (可能追看到此篇的小可爱们已不多,可能只有一个点阅。作揖谢谢您的陪伴)(好人一生平安.jpg) “您好,打扰一下,这是您要的水。”温柔带笑的女声在耳边响起来。 陆时琰睁开眼睛,伸手接过微凉的水,对空乘颔首道声了谢。他拧开瓶盖仰头往嘴里大口灌,兜不住的水从嘴角溢了一些出来,顺着下颌线流进脖子里。 100米开外,商务舱首排的助理珍妮,伸长脖子关注隔了一排头等舱座位的老板一举一动。随时候着老板的需要。 “陆总,这是我备在身上的。我想您应该能用的上”珍妮从座位里起身,恭敬地递来一管百多邦。 他用没拿水的左手接过,咽下最后一口水后。不知觉地捏瘪了塑料瓶,云淡风轻地说“谢谢,你回位置吧。” “您。。程先生会没事儿的。您不要太担心了。。”珍妮皱着眉,嗫喏道。 “。。。嗯。。你回去吧。”他用右手按了按发胀的太阳穴,左手挥了挥示意她回去。 珍妮点点头,挪步走回商务舱,不放心地回头看了看头等舱沙发里的老板。她垂下双肩靠进椅背里,不由地收拢五指呈拳,放在左心房的位置比了比——原来心竟这么小颗,难怪只够筑一间房只容一个人住进去锁起来,便再也没了位置。她长叹一口气,合上眼皮假寐。 陆时琰侧着头靠在椅背上,无意识地摩挲左小臂上的白色药膏下蜿蜿蜒蜒的黑线,半合着眼皮发怔。 “mr.chen,常常一个人对着空气自言自语。有时候问我——Areyoucrying?Listen,somebody iscrying,我没办法处理,只能把他的情况如实告知了他的主治医师。经过一段时间的特殊观察,治疗组一致认为他的精神状态可能不适合抚养他一岁的儿子。所以。。” 黑人护工皱着眉苦想久远的记忆,用英文断续讲给面前这位高大的中国男人听。 “他车祸的原因是什么?”他下意识回避重复的伤害,急切地打断护工的话,单刀直入道。 “事故鉴定中心报告称,好像是源于二次车祸。第一次是车辆追尾,第二次是货车侧翻。至于造成具体事故的原因,我不清楚。只大致听到这些报告的内容。但在院期间,mr,chen他有时会重复地说‘Iamguilty’,我想他应该有需要被宽恕的罪,所以我建议他去我做礼拜的教堂,找教父忏悔或许能帮他减轻心里的罪责。”护工用手挠了挠头,顿了顿又说“对,有天他拿回来一个十字架。我为他换药时,他躺在床上说‘SendyouGodblessyou,Happybirthday!’他多数时间是说中文,我听不懂。所以能帮你的不多。”护工耸耸肩表示无奈。 万米高空之上,陆时琰拿起脖子上他送给20岁的小琰的生日礼——十字架,放在嘴边亲了亲。淡淡一笑喃喃祈道“神,请你也庇佑他能好起来。”他拉开遮光板,呆望着镶了金边的云“我愿用一切去交换,拜托你,god” 空乘送来餐单请他点餐,他胃口缺缺。掠眼而过,随口点了份沙拉又要了杯黑咖。 陆时琰深吸一口气,打开小桌板上的笔电。显示屏上蓝黑色蜿蜒起伏的音波线停止不动,播放的进度条已过二分之一。他取出耳机盒里的头戴式耳机挂在耳朵上,微颤着手点击播放。 耳机先是传来无声的空白,他有些神经质地啃咬手指上不存在的倒刺。 “本人程筝,现在确认精神意识清楚。特立此遗嘱,我本人所有名下财产由程晨继承。在程晨18岁前,由他的监护人代为管理支配。过世后骨灰海葬,关于陆时琰的所有物品,自画像,照片,录音笔等烧毁随骨灰同葬。” “。。。。”耳机里传来若有似无的呼吸声。 陆时琰不由地屏住呼吸,用牙齿不断地搔刮下唇。 播放进度条显示剩2分5秒结束。 “本人死后,任何人不得将此消息转知陆时琰。下面这段录音,请剪辑后转交陆时琰——咳。。小琰,近来可好?想你该是很好的。我也很好,我在美国结婚了还有个儿子,想来还是该告知你一声。听江教授说,你去学校找过我的去向。我们全家现已定居美国,不再回国。望你勿念,祈你一切安好。还有。哎。算了。,小琰。。再见” 5秒,4秒,3秒。。 耳机里只传来不清晰的喉头咕咚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熄了屏只剩一片黑的屏幕上,映出一张泪湿的脸。他盯着屏幕上的脸发呆,用左手轻触屏幕上的脸,用右手拇指刮了刮湿润的眼角,舌尖轻触拇指上液体,尝味似的舔了舔嘴。突然明白过来,这屏里的人在哭,屏外的人也在泣。以前以后他们皆是一体同悲共喜。他释然一笑,心念,这人从前总说他眼泪不值钱,竟是他蠢不知这是傻子最聪明的谎话。既如此不值钱的玩意儿,偏只有傻子才会捧成珠视成宝怕他多流一颗金豆。 “陆时琰,怎么总哭唧唧的?这眼泪鼻涕的糊了我一脸。你眼泪也太不值钱了,不知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啊,别动不动就搞泪液贱卖行吗?”程筝裂开嘴大笑抹一把自己脸上湿哒哒的混合液体,翻身往旁边还抽噎喘气的他脸上涂。 空乘送来点餐,打断了他挂泪的傻笑。他接下餐点,端起黑咖喝了一口。 ☆、用你声音拥抱我 5 南半球正值初夏,早晚温差大,午后最为酷热难耐。 落地悉尼时,程筝还着厚实的秋装。他此行是来找人谈判的,自是无心看天气收拾换洗衣物。他本以为忍个三五小时谈完就返程,也还扛得住。毅然地拒绝了汤净的提议--去就近的商场买夏装换上或穿他带来的夏装。 接机的商务车,停在疗养院门口。他刚推开车门,就被蒸腾的热气掩了个实在,他条件反射地大口喘息以缓解闷热的窒息感,不过走了十分钟的路程到独栋区,他就已汗湿透了最里面一件长T。 程筝头重脚轻地等在门外,等先一步进去的汤净出来叫他进去。他抬头呆望着不远处那颗叫不出上来名字的白花绿叶树。 “进来吧,爸爸刚正在用午饭,久等了。”汤净半眯起桃花眼意义不明地打量着他。 程筝回过神来,点了点头。跟着汤净身后,脚步虚浮地走进别墅里。别墅里开着空调,室温相较室外低了好几度。灌进后脖子里的冷气,让他不由地打个哆嗦。 片刻后,汤净推着坐在轮椅上的陆正庭出来。他端坐在沙发上,听见脚步声,循声望了过去。 四目相对,陆正庭双眼不再似从前那般目光凌厉,变得有些浑浊不清。眼窝凹陷显得憔悴老态许多。 “程筝,还记得我吗?你母亲白淑琴跟我的时候,你才十几岁来着?那时候,你管我叫陆叔叔。”陆正庭抬手挥了挥,示意身后的汤净退下。 汤净俯身理了理陆正庭腿上的薄毯,恭顺地冲陆正庭点点头,关切道“爸爸,有事再叫我。”又微微笑了笑对沙发上的程筝,嘱咐道“我爸爸,拜托程先生暂为照顾了,有事可以叫我。我在楼上,先不打扰了” 程筝微不可闻地鼻腔嗤笑一声,不应答。睨了眼正转身上楼,挑衅地看着他的汤净。 他胃里一阵犯呕,下意识以为是被汤净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样给闹的,咽了口唾沫缓解作呕的喉头,“嗯,记得。我那时15岁,陆叔叔这次大费周章押我来,想来不是叙旧这么简单。您有什么不妨直说?” “你长的可真像你母亲,还有这倔脾气。说来,你母亲真是跟我最久的一位,要不是她脾气太倔太硬不肯服软低头。她也不至于。。” “请停止谈论她”他大声地打断道。深吸了口气缓解作呕的烦躁,说“我来说吧,我同您的儿子也就是陆时琰,是同居的恋人关系。对,我们是同性恋。您押我来,不就是为了解决这事儿,我们都不必要再兜圈子不是嘛?陆叔叔” 程筝缓缓地从沙发里站起来,施施然地走向轮椅上陆正庭。比起坐在这里,辱耳似的听这个老男人轻松淡然地讲被他抛弃的母亲的过往,他更希望快刀直捅这道疤。该来总会来,与其不防备让人痛击,不如自己动手来的意料之中。 陆正庭仰着头看面前程筝,对上那对似曾相识的闪光杏眼,干笑出声。 “你倒够直接,嗯,我找你来确实为了这事儿。陆时琰,他是我陆正庭的儿子。也是陆家的子孙。陆家家业有他一份承担。他的婚姻不止是他一个人的事情。当然也由不得他做主,至于他喜欢男人也好,女人也罢。这些个玩物还够不上我放进眼里。如果,你可以接受像你母亲那样,甘愿成为他的外室情人。没别的心思,陆家这边倒也不会为难你。怎么样,程筝?” “如果我不呢?”程筝双手根撑在轮椅扶手上,微微俯身阴翳地看向他,勾起嘴角似笑非笑地低声说“陆叔叔,你可能不知道。我和我妈有点儿不那么像。您知道是那点儿吗?就是我比她自私利己。” 陆正庭张了张嘴想说话,程筝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我为了陆时琰,可以置我妈不顾,我为了他,可以抛下我妈,甚至是害死了她。她为了我,可以选择当您不见光的众情人之一,而我为了得到他,可以抛下一切甚至是这条命,当然我可舍不得他,也得带走他去陪我。看吧,我跟她可不一样。” 程筝说完放开撑在轮椅上的双手,舒展双臂,淡然地笑了笑。 饶是阅人无数,万花丛中过的陆正庭,也一时怔愣,接不上茬。他轻声咳嗽回神,整理思路。哂笑掩饰道“看不出来,你还挺狠。你这是威胁我?” “怎么会?我虽恶心你,但你毕竟还算做了件人事,生了陆时琰,把他带到这世界上。想想这点我还该谢你一谢的。既是这样,我怎么可能威胁您了?是不是?屎壳郎恶心,但也能创造价值嘛。” 他背着手在轮椅前来回踱步,故作轻松掩饰发寒哆嗦的身体,也捺下心里莫名地心慌不安。 陆正庭震怒地瞪大眼睛看他,经脉尽显的枯手用力抓住轮椅扶手,准备借力站起来。 砰的一声,闷响打破偌大客厅里的无声对持。 机舱里响起,即将达到悉尼的广播提示音。陆时琰被亮起的顶灯晃醒了眼睛,他揉了揉眼皮缓解浮肿的不适感。收好面前的桌板后,不由地低头看了看左臂上不再泛红的刺青。抬手臂放在嘴边亲了亲,小声对音波纹身说“程筝,我们要见面咯” 陆时琰侧身坐进商务车里,拍了拍前座的珍妮。要回手机开机。屏幕刚亮,机身就开始震动。 他微微蹙眉,待显示出来电后,按下接听。“是你?你想怎么样?我马上到HS,我劝你最好不要乱动他,汤净你对我可能还不太了解,我可没我哥的耐心和温柔。” 珍妮透过后观镜看后座上脸色渐冷的老板,不待老板吩咐。已扭头吩咐司机速度快些到疗养院。 陆时琰站在疗养院外,不显喜怒地交代珍妮,“你跟司机回酒店,有事我会再通知你” 珍妮张了张嘴,正想说可以留下来照顾程先生,再抬头看面前的老板时,就只剩个疾走的背影应和她。 陆时琰刚进独栋区,就被站在园区外的汤净截住,汤净笑盈盈地主动迎上去亲昵地拥住陆时琰的肩膀,客气道“时琰弟弟,来了。爸爸等你可等的脖子都长了。快进去吧。” 陆时琰蹙眉嫌恶地晃了晃肩摆脱搭肩的手,冷声说“程筝在哪里?我要先见他。” 汤净收回手,对着他两手一摊,狡黠一笑,“我也知道你着急,这不,咱爸的命令。我也不敢不从不是,时琰弟弟,理解一下呗。” 陆时琰冷下脸,说“带路” 汤净挑挑眉,展开右臂作邀,暗喜,这老二比不显山不露水的老大好办多了。 二楼书房门前,汤净上前一步,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低沉的男声应了“进”,陆时琰迈腿先一步跨进房里。陆正庭坐在真皮座椅里,背对着他。 陆正庭缓缓地转过椅子来,双肘撑在暗色实木桌前。吩咐道,“汤净,你先出去吧。” 汤净颔首作应,转身准备出去,被旁边的手一把攥住胳膊,他吃痛地皱眉顺着手抬头瞪看陆时琰,又扭头无辜眼神求助椅子里的陆正庭。 “你想干什么?要造反吗?我还没死呢。”陆正庭大掌一拍,怒目圆睁地吼道。话毕紧接着就一阵剧烈地咳嗽。 “不想干什么?你也别激动。就是他该留下来一并处理才算得清理得明这事儿。”陆时琰虎口紧紧卡住汤净的上臂,拖着他走向实木桌前,淡漠地看向椅子里咳红脸的陆正庭。 汤净摆动着手臂试图松脱他的钳制,但丝毫撼动不了铁钳一样的牵制,他软下声音来委屈求助“爸爸,您没事儿吧。我帮您叫医生。”带笑软商量“时琰弟弟,能先放开我嘛,我去医生来。爸爸刚做完手术,身体状况还不稳定。。你也爸爸的儿子。。也不想” 陆正庭用手给自己胸口顺气,低吼道“逆子,放开他。你要气死我嘛” 陆时琰耐心耗尽,虎口移至汤净的细脖,用力将他仰面按在桌上。像献上猎物一般,把挣扎摆动地汤净卡住脖子一点点地往陆正庭面前拖送,“你看要不,这么谈怎么样?他真的太吵了,这样不该他出声的时,他便出不了声。怎么样?” 陆正庭诧异地看面前这个他不曾关注过的小儿子,他好像今天才真正认识这个叫了他20来年爸爸的儿子。他纵横商场多年的谈判者属性,使他快速恢复冷静。 “程筝,你打算怎么办先说说你的筹码吧。”陆正庭双臂交叉抱于胸前直视他的眼睛。 “两口子过日子呗,至于筹码嘛。。”陆时琰摸了摸下巴,不经意地扫了眼缺氧憋红了脸的汤净,松了松手上的劲儿,勾起嘴角笑了笑“他怎么样?你的野儿子。要不,你还是说说你的条件吧,我看看这身陆正庭儿子的皮到底价值几何?” “程筝还在我手上,我不认为你够对等跟我谈。你搞男人也好,玩人妖也罢,甚至你变态我都不关心。你不想当我陆正庭的儿子,外面多的是人哭着喊着要做我的儿子。不缺你陆时琰一个,但你是进了我陆家族谱里的长房嫡子,我陆家绝无可能娶个男媳妇儿进门,更不可能写进族谱里。我可退一步,许你在外养着他。至于我陆家门,他永远不能进。” 《在原地等我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15 陆时琰仰头大笑出声,“你让他进,他都未必肯来。你要说的就这。”摇了摇头接着说,“你果然,一点儿也没变。” “我来说说,我的筹码吧。程筝我要定了,除了他谁也不可能娶。至于你宝贝的陆家兴衰名门之望,我自认担不起您这份家业。所以我自愿与陆家断绝关系,族谱除名,甘受祖宗家法。更名改姓此后不受陆氏恩惠庇佑。怎么样?你满意了吗?” “你确定?陆氏集团与你无关,你靠姓陆,受到的任何便利都将一一归还陆家包括你名下所有财产。受三跪四罚的脱姓家法?” 陆时琰收回卡在汤净脖子上的手,两手一拍轻松道“whynot完事儿了嘛。我可以见他了吧。” 陆正庭双肘撑着桌面,十指交握拖住下巴,顺带托住摇摇欲坠地家主尊严和所剩无几的脸面。哑然一笑,冲汤净扬了扬手示意带他去。 汤净张了张嘴,又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淤痕,故作可怜地看了看陆正庭,讨安慰赏。无奈陆正庭双眼失焦地发怔看不见他的讨赏。陆时琰斜觑一眼汤净,冷哼一声,一把拽过汤净的胳膊,“走吧,别演了。” 狭窄的室内电梯里,两人贴臂而站。两根肌肉对比明显胳膊引的汤净侧目,陆时琰的胳膊看上去并不十分粗壮,但却肌理分明。汤净不禁摸了摸自己被掐出紫印的上臂。 讨好道“时琰弟弟,你可深藏不露啊,你这身手练家子吧。你也是够猛的,把老头气的够呛。不过我敬你这为爱皆可抛的精神啊,还有这‘三跪四罚’听说受完不死,也得去了半条命。陆家这些个老祖宗们还真够狠的。咦。。这三跪就是不给吃喝,祖宗祠堂跪一天,祖坟地里跪一天,父母门前跪一天对吧?四罚,好像是断一指,抽十鞭,杖二十,还有个什么来着?” 陆时琰不发一言,只三步两脚地随心里敲鼓似的节奏走。 说话间,两人停在客房门前。他扒开挡道的汤净,大步上前拧门锁,拧不到半圈锁便转动不得,微微蹙眉“拔长舌,缝两嘴。开门。” 汤净嗤笑一声,晃了晃手里的钥匙。想和陆时琰谈谈条件,拉个同盟做对付陆亦鸣的助力。他正转动眼珠子想这么说服陆时琰。 陆时琰眼疾手快地一把拽掉晃动的钥匙,自己开了锁进去。 砰的一声,从里面关上门。仍由汤净在外敲门咒骂不止。 to be continued。。。 作者有话要说:  此章出现的汤净为‘你不知道的是’中涉及的人物。 ☆、番外 end “怎么又哭上了?你这不该叫时琰,该叫时淼。”程筝笑的无奈,扯了张面纸递了过去“我这不是好好的嘛?就是中暑。不至于吧你。” 陆时琰像跟自己鼻子有仇似的,不过只是擤个了鼻涕就把鼻头揪得通红。 程筝看的心疼,食指勾了勾示意他靠近一点。“怎么了呢?跟受了多大委屈似的?”程筝双臂勾上他脖子,往下一拉。亲了亲那无辜受罪的鼻头。 “没什么?就。。”陆时琰用头刮蹭着他的肩窝,嗓子发粘的说“就想你了,怕你不痛快。” “怕我跑了?”程筝揭穿道,摩挲着他的后颈“我就这么怂?” 陆时琰点了点头,眼角下拉佯装可怜委屈地说“你也不是没干过,不给人申辩反应就敲锤下判决。还是终审判决不得上诉那种。” 程筝前科累累,一时辩驳不了,加之对上这双含泪闪光的眼睛,要不是靠坐在床上,他得软的给人跪了。哪还有组织语言的抗争的能力,忙不迭地往前扑捧着陆时琰的脸吻了上去。哄道“宝,再也不了。你要什么都拿去好不好?做鬼也跟着你好不好?” 陆时琰保持所剩不多的理智,双手把人推开。抓住难得机会,正色道“往后不姓陆了。跟吗?” 多年以前,程筝不是没牙痒的恨过命运弄人,恨老天为什么总爱抓着他不放,他从未贪心求过什么,甚至连愿望都不曾有过要许的。偏命运把陆时琰送到他身边来,让他一眼钟情难自拔。他强压下心头悸动逼自己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哪怕这人也同样钟情于他。 长久以来他习惯于把自己装进密不透风的罩子里,既不仰头去望也不伸手去要。他实不敢握住那双伸过来想要握住他的手,他怕握住了就再也放不下,要拉着那手主人一起坠进他这似腐臭的死水般的日子里。 可陆时琰太过闪光耀眼,他再怎么压抑克制,也难以压制下动物的趋光向阳性。他一看便就被迷的挪不开眼,或者感官系统并不听他使唤地去自行关注,又或是人本就趋利避害,追逐快乐和更美好的人事物就是一种人性。 他生平第一次有了对命运安排的感激,可这老天并不承他的情。蛮横地没收了这份错派了的礼物,那时他牙痒地恨——他偏是陆正庭的儿子,恨他生在家世显赫的陆家,恨他偏姓什么不好,姓这。 “怎的?怕我赖上你,要你养?”陆时琰双臂交叉抱于胸前,噘起嘴故作撒泼样。 程筝回了神,噗呲一声笑出声,“不姓陆,冠夫姓正好。”挺了挺胸膛,自拍肩膀,神气地说“养你不是天经地义嘛。怎的是赖,你可是我正经八百的夫人不是?” 陆时琰被逗的耳根子红,抿了抿嘴掩饰险从心底里漫出来的笑,猛扑上去用手三两下剥下床里人的裤子,用实际行动来正他夫纲。 程筝被他捏的发软,喘息不稳,无力地推了推结实的小臂,不经意间瞥见了那几道黑线,哑着嗓子问“你纹身了?” 陆时琰正在兴头上,无心多想只顾着解馋,含着他的耳尖,舌头描着耳廓,鼻腔嗯了一声。 程筝用手摸着那几道黑线,注意力全在上面,他的心不在焉很快被发现。 “跟你一样,不好吗?”陆时琰停下动作,侧着头观察他。 “你知道了,你。。”程筝不自觉地绷紧肌肉,有些神经质的来回不停的摸他上臂的音波纹身,扭头目光闪烁地看他“多少?我。。你。。”他无法清楚地表达自己的意思。 但陆时琰却不用言清就知道他要表达的意思,他说了只有他能听懂的话。轻轻拍了他的背试图安慰,残忍道“所有,我能找到的所有。” 隔在他们之间的窗户纸就在那儿,总得有人去捅破。这样他们才能看得清彼此,才能毫无芥蒂的互拥而靠。 程筝一直藏起来绷紧的弦,不出意外地被斩断了。他像只被揪住后脖子的兔子不待他挣扎,就被摁住扒掉了一身皮。他还来不及因疼痛反应而抗争,就已被露出自认不堪示于爱人的秘密。他旋即随着坍塌坠下的自尊心一并,垂下早已负重不堪的双肩滑靠进床里。 陆时琰眼不离他大掌捞了他一把,把他拎进自己的怀里拥住。 房间里只剩下交替起伏地呼吸声飘荡。 不知过了多久,霞光慢慢浸染上了窗台,一片橙黄漫进屋里,在爬上床尾染在被上,深浅不一的折痕里兜着斑驳的橙,兜不住溢出来就成了流动的橙,或酸或甜地溜进相拥互靠的人里。 “是那句?”程筝破罐破摔地放弃抵抗道。毕竟陆时琰是他的枕边人,怎会一直无知无觉他的变化,即便他演技再好。也瞒不过那双始终只盛了他的眼睛。那双他就是少了二两肉不上称也能测得出来的眼睛。 陆时琰温柔地吻了吻他的发顶,相反地霸道道“那你呢?为什么总我吃亏” 程筝一时缓不过来脱力的乏来,不想与他多辩。懒洋洋地摊了摊手,“手机” 陆时琰从裤兜里摸出手机,递给他。 程筝点击扫描音波的app,对着自己右臂扫描。 “筝哥”三段纹身最短的一条。 “筝哥,别不理我” 前两个较短的音波纹身扫描完后,程筝移动手机摄像头去扫覆盖在手术疤上那道最长的纹身,他只顾低头看着扫描框,冷不防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盖了上去,恰好遮住那道纹身。他顿了顿,不明所以地顺着手看人。 陆时琰略点邀功得意的样子,摆出自己的左臂靠拢镜头下小了一圈的手臂,“一样,一起。” 一左一右两条小臂,一色深一色浅,一样的位置,一样的纹身,不一样两男声同时传出手机“程筝,我爱你”“小琰,我爱你” 他总跟别的人不一样,他却总要跟他一样。这人幼稚的趋同——原是他成熟的爱人方式。示弱的求饶——亦是他伪装的保护。原来这人也瞒得辛苦,过得小心。他们本该是最亲密无间,无话不说的爱人,但不知觉间竟变成这样的互饰太平,假装一切很好。犹如隔着一层薄透的鼓膜,维系着奏章和谐。 程筝如梦初醒般扣住陆时琰的手,拉起他的左臂吻了吻那道纹身,深吸一口气给干瘪的胸腔鼓气,轻声说“我。。我生病了。”他顿了顿,观察陆时琰的表情。 陆时琰不出意外地勾起嘴角笑了笑,摸了摸他的发顶,示意他继续。 程筝舔了舔嘴皮,喉头咕隆道“你知道了,不说了。总之我会好起来的。”话毕,他心虚地低下了头,不去看旁边的人。以他对抑郁症的了解,以及过往治疗情况。他很清楚这并不容易,这类病症总反反复复难以有效根治,不仅难以痊愈且对身边的人也是一种精力和体力的持久战。他的信心远不不如嘴上说的那样足。 “我想听你自己说,你怎么了?”这是一个不错的开局,他在听完Charles确诊以后,就通过各种渠道做足了抑郁症的功课。了解到要让像程筝这样的病人,亲口承认自己的病症,并坦然地面对。是往治愈前进一大步了,他自是不能轻易地放过他。 程筝不自觉地绞紧手指,牙齿不断地刮弄下唇,嗫喏道“就。。就。心理问题,不是。。”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不是脑子的问题,不是神经病,好像是抑郁症,但也可能不是,可能只是胃口不好而已。。”他难以明清自己的症状,重复地说着一样的话。 “好了,我知道了。”陆时琰一把攥过他快抠出血的指甲截断道。他终还是狠不了下来心去逼他。他把人拢进怀里拍背,低声哄“不说了,我时差还没倒过来,陪我休息一会儿,嘘。” 静默片刻 “小琰,对不起。我会好的”程筝哽着喉咙,忏悔道。 陆时琰不发一言,只轻抚着他的背。 程筝的坏情绪像突然而来的压顶黑,急速笼罩住他。他沉陷进难以名状的灰暗情绪里,挣扎不能摆脱无力。他开始不受自控地流泪,继而是放声大哭,他不记得上一次哭是什么时候,好像是不曾有过,又好像有过,是在南市的那张双人床上还是在那张沙发里。他脑子里像走马灯般,闪过一张张的从前过往。 被他泪湿布料下传来的强劲的心跳声,无意有声地提示了他。 程筝抽噎着用手摸了摸枕着的胸膛,两指搓了搓沾湿的衣服,试料子一样搓揉。一时间,有些难相信这是他流的泪。他仓皇地收回手,欲盖弥彰道“那。。这是排毒。” 陆时琰呼噜一把他的发顶,顺坡下道“嗯,你睡着了,流的口水。”能当着他卸下包袱,哭出来,他也感恩不尽他的进步。怎还会忍心拆穿他纸糊的坚强。 程筝抬手往他胸口用力一扇,好把自己那点尴尬情绪也扇走。转头剜了他一眼“你也不嫌恶心,我睡觉不会流口水。” 说完用手擦了擦嘴角边的泪痕,吸了吸鼻子“那什么,接下来你什么打算?陆家那边。”病中他的情绪来去,仿佛酷夏里的雷阵雨。大雨滂沱后便觉不出痕迹,只留湿衣证明它来过。 “不是说让我冠夫姓,不是要娶我。”陆时琰边揉被拍痛的胸膛,挑眉看他,“有你接着我,陆家这张皮也算是完成它的使命不是?随他们去吧。” 程筝哑然一笑,翻身扑在他身上,咬住他的下巴晃了晃,“那我还得感谢他,让我有机会白捡了这么个媳妇儿,是不?” “感谢他不必,先喂媳妇儿本人才是你该有的诚意。”陆时琰压下他的后脑勺吻了上去,身体力行地讨赏。 两年后 程筝坐在书房的书桌前,翻开一本棕色皮套的笔记本。他原以为是一本陆时琰摘抄的诗集,翻了几页。 曾有很多人爱你年少俊美的脸庞,爱你身姿摇曳的步伐,我亦如此。 如今的你,不再年少美貌。 眼影暗沉,沉陷病榻 不似从前的白衣少年郎 想是天神梦见我的祈祷 我才幸运得了这样岁月里的你。 ——陆时琰 程筝缓缓合上笔记本,淡笑摇头自语道“也不嫌酸。抛饵儿就咬。” end。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陪伴,本打算只写一本小短文。 没曾想写了多写了这么些番外。 没更新的日子,除了本身的事情以外。 也在每天读各类小说读物,想着补补拙。 自认提升仍不够,文笔结构还是有诸多问题,需要改进。(尤为感谢看到最后可爱的你,谢谢包容) 另一本未完结的‘你不知道的是’,会在6月完结。 希望还有看到可爱的你继续的点阅支持。 没别的可以回馈的,就祝所有的关注我文的你们,一切顺遂。 会继续加油坚持写作的,请关注我的成长吧。(为我们的友谊干杯。JPG 脑补一下中老年表情包)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hu99.Com)的用户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